这所废校,开启紧急电源的常仁,切断紧急电源的也是常仁。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体育馆内,一团团火焰被点燃。夜魔找来了大量的蜡烛,他将蜡烛一一点燃,一支接着一支围城一个又一个的圆圈,在圆圈内,分别是睁着眼睛在永恒中沉陷的人。
任何人见了,都会惊叹:多么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夜魔这么想着。
他数着用蜡烛围成的圆圈,共有十四个圆圈。他在其中五个圆圈里一一翻找到了钻石一样的石头。他一个一个数着:“一、二、三、四、五。”
有五颗,加上那个臭屁小孩扔给他的,他总共拥有六颗。六颗,一只手都拿不过来了,他佝偻着身子,改用双手捧着。
他还能捧更多这样的石头。他还想要更多这样的石头。他慢慢地直立起来,垂下了双臂,六颗石头全部都砰砰砰地洒落在脚步,他丝毫不作理会。
夜魔的眼睛望向图书馆的方向,他夸张地咧起了嘴角,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窃笑,一声又一声,在体育馆内回荡着。
夜魔的腰开始向后弯曲,他的头都快要接触身后的地面了,他尽可能地举起了双手,他仰望着这双手——红色的,非常的红。上面红色的液体还在流淌着、滴落着。
他尽可能地张大了嘴巴,对着天花板……他实际想看的是外面的天地。所以他尽可能地对着外面的天地嘶吼着——
“啊……”
安彬一行人匆匆向正在坍塌中的学生食堂跑去。他们在这栋废墟前停了下来。在微弱的月光下,有个人鼎立在废墟之上。
此刻最想确认废墟之中的人影是谁的,莫过于被死死锁住的谈文松,他能否活下去,全靠这废墟中的人——与他组队的谢鱼波。
实际上,结晶体在他那里。他没有把时空结晶体携带在身上,而是藏了起来。谈文松想到,为了这颗时空结晶体,谢鱼波必然会与安彬这伙人产生冲突,到时候他就有机会逃跑。
谈文松眯着眼,盯着废墟中的人影,那个人是……他开始动摇了。废墟中的人影,看那娇小的体形,不会是谢鱼波本人。
他放出了一颗光球出去,在白色光线的照耀下,他看清了。那个人影,不是掳走殷戈治的谢鱼波,而是被谢鱼波掳走的殷戈治本人。
不好的预感在谈文松脑子里出现。他听到了非常轻的声音,是戴着眼镜,看起来就是个文弱青年的安彬的声音:
“小殷活了下来。他没用了,杀了他。”
声音像蚊子一般细小,谈文松却听得万分清楚,冰冷得没有任何感情。他的双手正被流浪汉死死地攥住,动弹不得,他看着向他走来的西服男子。那个卑躬屈膝的西服男子,向他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西服男好像叫允雄,谈文松想。他没想到会死在这样的人手里。
“你好。”谈文松微笑地向允雄说道,“你喜欢登山吗?我喜欢,最喜欢了。现在正在招募驴友中,你有兴趣吗?”
“我习惯坐办公室,对户外活动没有兴趣。”允雄回答说。
谈文松轻笑了两声,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非常高兴:“登山,会很高兴的。尤其是,可以‘合法’杀人,只要巧妙地伪装成事故就行了……”
谈文松的双眼失去了色彩,失去活力的他,在流放开他之后,如烂泥般倒在了地上。他的脖子被割开一道很长很深的伤口。
允雄甩了一下沾上血迹的小刀,将其收回怀中,他对脚下的死人评价道:“这家伙是个神经病。”
安彬低头看了一眼,尸体的眼角似乎有什么在闪烁着。是眼泪吧,他猜测着。不管谈文松是什么样的人,都与他们无关。
安彬弄出一副善意的笑容,迎向了站立在废墟之上的殷戈治。他扫视了一圈废墟后开口问道:“这场面够壮烈。你没被压死,真是奇迹。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恰巧塌了。”殷戈治面无表情地说道。
安彬察觉到了一丝的违和感。这次见到殷戈治,对方似乎变得难以亲近了。
“你的运气真好。”安彬笑道,“掳走你的人呢?”
谢鱼波的话,殷戈治低下头看着脚下:“下面。”
“是吗,不幸地被压扁了?倒霉的家伙。那就别管了,赶快把时空结晶体翻出来,去图书馆集合吧。”
“结晶体不在这里。”
“什么?”
“他们所持有的结晶体不在这里。”殷戈治重复了一边。
“怎么会。”安彬满脸狐疑,他指着谈文松的尸体说道,“也不在他身上。那会在哪里?”
“这边。”殷戈治似乎没有商量的意向,他自顾自地往展示橱窗的方向走回去。
谈文松曾藏身于此的那颗树,被谈文松和谢鱼波杀掉的尸体还在树下。殷戈治在树上找到了时空结晶体。
“竟然藏在树上。”安彬没有想到,但他相信如果多给自己一点时间的话,自己也会想到这点的。
图书馆所在的建筑,也是这所废校的最高层建筑物。所有还活着的人都向这里聚集,为了常仁通告的那颗时空结晶体。
有五个人早已在这里藏身多时了。这五人有着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特点,她们都是女性。一开始被常仁召集到这所学校的一群人中,只有五位女性。在战斗素质有着天生不足的五位女人组成了一个队伍。
她们持有一颗结晶体。图书馆内有一颗。安彬一伙有两颗。剩余的六颗,全由夜魔一人揽于怀中。
在一间门口挂着“总务处”的牌子的房间内,五个女人早已吵得不可开交了。
“到底是谁说要在这里藏一晚上?
“肯定是巧合,那个先驱又不是火眼晶晶,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在这栋楼里?巧合而已。”
“不管时不时巧合。因为结晶体的缘故,肯定很多人都往这栋楼聚集了。我们被发现,也是迟早的事。怎么办?”
“所以,我一开始不就说了吗?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恐慌在五位女性间蔓延开来。就算是迫在眉睫的时刻,她们也只能像这样互相推脱怪责。没有一个能够提出真正有用的提议。
她们,是一起工作的娼妇。
“嘘……”
门外的走廊传来了脚步声,她们立马安静了下来,将心脏提在嗓子眼上紧张地仔细倾听着。
脚步声越来越响,然后消失在了门口。她们纷纷暗道了一声:糟了。她们确切无疑地被发现了。她们纷纷猜测着门外的人到底谁。
清脆的敲门声有节奏地响了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