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走了,荆州依然面临着一个难题。曹操的军马已经有了新的动静。一改起初兵分三路的做法,曹操将大军分成两部,一部驻扎合肥,一部驻扎平春,并且从所有郡县征调大批木匠,开始在平春制作战船器械。这架势似乎放过了荆州要从东西两面对孙权进行一场歼灭战。
“怎么办?怎么办?”孙权急的抓耳挠腮。一开始他还在庆幸曹操将荆州作为主要进攻方向,怎么一夜之间曹操竟然改变了注意,冲着自己来了。
堂下众人都不敢说话。孙权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事到临头你们竟然闭口不言,以前的聪明都去了那里?”
张昭看了看众人,对孙权拱手道:“主公,曹操势大!我江东兵微将寡,恐难以对付!若任其攻来,江东定然生灵涂炭,倒不如与其讲和!”
“如何个讲和之法?”孙权看着张昭。
张昭急忙扭头看向众人。步鹭道:“曹操雄兵百万,而我江东虽有长江天险,兵力相差太大,如今曹操正在建造战船,等其顺流而下,长江天险荡然无存,江东无法保全,倒不如投……”
“混账!”程普大怒,睁大眼睛瞪着步鹭:“尔等贪生怕死之辈,未战先言败,如何取胜?我江东尚有大军十万,不和曹操拼个你死我活如何对得起老主公的在天之灵!”
虞翻道:“我们大军仅有十万,曹操雄兵百万,如何胜法?还请程将军说说!”
黄盖立刻叫道:“兵不在多,我军精锐,曹军久战兵疲,何况还有长江天险,曹军皆乃北方之兵,不善行舟,完全有获胜的把握,更有周公瑾数万水军留在柴桑,江东水军天下第一,谁人都不敢小视!”
“水军?”诸葛瑾摇摇头:“江东水军已经不再是天下第一了!”
所有大臣一分为二,以张昭为首的文人们一个个悲观之极,大多觉得投降为好。相反以程普为首的将军们斗志昂扬,定要与曹军决一死战。孙权有些为难了。按他的性格,是不会轻易认输,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实力,能不能打赢真不好说,万一输了自己该如何面对死去的父亲和家人。
堂上吵的一塌糊涂,孙权反倒静了下来。慢慢起身,从侧门走了出来。鲁肃急忙跟了出来。看着天空中淡淡的几朵云彩,孙权环抱双手,思绪万千,若是大哥孙策在世他会怎么做?一定是大喊一声,带着手下兵马与曹操决一死战。可自己没有大哥的豪气。这个时候,又有点想念自己的大哥了。
鲁肃悄悄的出现在孙权的背后,跟着孙权一起抬头看着天。一群大雁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北面的天空一点点的往南面飞去。长途跋涉,几乎让他们筋疲力尽,但是他们没有停下脚步,在头雁的带领下奋起勇气朝着南面飞。因为冬季来了,寒冷会让他们死在北方,就为了这一点生存的空间,他们在拼命一搏。
“主公可知大雁为何南飞?”鲁肃突然出声问道。
孙权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等着大雁消失在天空中,这才淡淡道:“子敬有话便直说,我洗耳恭听!”
“大雁南飞为的是躲避北方的寒冷,仅仅为了这一点生存的机会,他们冒死南飞!”鲁肃似乎是在给孙权讲故事:“来年春天,又会从这条路飞向北方水草丰美,适合生活的地方,养育自己的后代,主公可注意过那头雁?”
孙权没有说话,看着鲁肃。鲁肃微微一笑:“头雁乃是整个雁群的主心骨,或许他并不强壮,或许他也不聪明,可是有他在整个雁群才会团结,无论是往北还是往南,只要头雁起飞,雁群之中所有的成员都会紧紧跟随。”
孙权深深吸了口气:“万一头雁错了,将大家带向猎人的陷阱呢?”
鲁肃摇摇头:“主公没有真正观察过大雁,他们在飞的过程中,并非一成不变,而是不断的改变自己的队形,让那些经验最丰富的给大家带路,当然未必是头雁!”
孙权猛然间站直了身子。鲁肃点点头:“先主公临终之前曾经对主公说过,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周公瑾虽然与主公并非同心同德,但是对江东他绝不会坐视不管,主公何不看看周瑜怎么说?”
孙权和鲁肃没有再回去,直接去了书房,孙权亲自给周瑜写了一封信,希望周瑜能说说面对眼前局势的看法。信刚刚送出去,内侍来报,周瑜求见。孙权大喜,立刻起身出门相迎。周瑜一身风尘,一看就知道是马不停蹄从柴桑赶来的。
孙权拉着周瑜的手,显的格外热情,自从孙策死后,周瑜与孙权便渐渐疏远,很少往来。此次曹军大兵压境,周瑜自然不能看着不管,所以才火急火燎的回来。
屁股还没落座,周瑜便问道:“主公是否已经想好了应对曹军之策?”
孙权叹了口气。鲁肃道:“今日议事,文武皆有不同的道理,主公拿不定注意,刚刚给公瑾去信询问,没想到公瑾兄回来了,真是天佑我江东!”
“文武有不同的道理?他们如何说?”周瑜再次问道。
鲁肃便将朝堂上的事情向周瑜大致说了一遍,虽然没有做自己的评价,周瑜还是听出了鲁肃的意思。鲁肃是个有心的人,来到江东之后很少表现自己的才能,因为他知道还没有到时候,只有这种大事才是表现的时候,小事没有必要争先。
周瑜点点头:“以主公之意,我们江东该如何?”
孙权轻叹一声:“江东乃是兄长与公瑾一起拼搏而来,兄长不幸早亡,将这副重担交到我的手里,孙权不才文不能安邦治国,武不能抗衡龙飞、曹操,唯求江东平安无事,谁料事与愿违竟然遭此厄运,实在有些难办!”
周瑜沉吟片刻:“主公可知大臣们为何希望投降曹操?”
“为何?”
“曹操势大,乃天下最大的诸侯!统领河北、中原八州之地,一统天下乃是迟早之事,投降曹操将来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周瑜一点没有避讳:“就算是我,若是愿为曹操卖命,做个将军绰绰有余!……”
“仲兄也主张投降?”
周瑜摆摆手:“主公不然,投降曹操之多也就是个富家翁,出入有车,餐餐有鱼,碌碌无为一辈子!以曹操只能,绝不会让主公统领地方!所以臣下们都希望主公投降!”
孙权和鲁肃对看一眼,不知道周瑜到底想说什么。周瑜接着道:“但是,他们忘了,忘了荆州的龙飞,龙飞一代枭雄,定然不会看着曹操做大,如今曹操吞并江东的之心昭然若揭,若我江东被灭,下一个就是他龙飞,只要主公派人前往荆州求援,我相信龙飞一定相助!”
“有龙飞相助便可战败曹操!”鲁肃一拍自己的大腿。
孙权也点点头:“但是!龙飞为人势利,我们去求他,他若比曹操更狠,我们还不如投降曹操!”
“这个主公请放心!”周瑜道:“龙飞虽然势力,却也算识大局,此次曹操用兵,龙飞就已经派人联络过我,荆州使者蒋干就在门外,主公何不叫进来先问问再说?”
蒋干进来之后,对孙权等人行礼。孙权点点头,吩咐给蒋干看座。落座之后,蒋干首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孙权:“此乃我家主公给孙将军的书信,请将军过目!”
孙权接过书信,轻轻打开。信是龙飞写的,信中特意提到天下诸侯联盟之事。如今孙权有难,作为盟主的龙飞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如果孙权准备抗曹,龙飞也会派兵相助。当然,如果孙权准备投曹,龙飞也会趁机动手。信中还写明,荆州已经在江夏集结大军,随时准备出兵,无论是孙权如何选择,龙飞都有对策。在信的最后,龙飞特意提醒孙权看清形势,不要做出错误的选择。
看罢书信,孙权轻轻放下。蒋干道:“根据我们的情报,曹操正在平春加紧制作战船器械,那里应该是主要战场,而合肥之兵根本无力度过长江,孙将军应该将抗曹方向放在平春!”
“不知龙将军准备多少兵马?”孙权想知道龙飞的虚实。
蒋干道:“江夏有张辽将军麾下三万陆军,甘宁将军手下两万水军,我家主公亲率两万大军增援,又从桂阳调拨一万大军,共有兵马八万!”
“八万!”孙权看了周瑜一眼:“仲兄以为如何?”
周瑜点点头:“曹操大军久战,疲惫不堪,况且北人不善水战,有龙将军两万水军,我在柴桑训练三万水军,一共五万水军,主公可增派五万步军,周瑜有信心战败曹操!”
孙权咬着自己的嘴唇,似乎还是有些拿不定注意。鲁肃劝道:“主公,蒋先生说了,若是主公准备投曹,那攻我江东的可就不止曹操一军了!”
孙权猛然间一愣,扭头看向蒋干。蒋干一脸的肃然,也正在看孙权。孙权微微点头:“也罢!那就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