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地方的同志看出了他俩的心思,其中一位走上前去,用流利的傣话对他俩说:“波龙(傣语,意为大爹)别害怕,他们当兵的是共产党毛主席领导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是咱们老百姓的队伍,是专门打国民党‘遭秧军’的,他们不像国民党兵那样残害我们老百姓。我们今天是地方‘边纵’的领导和民族自卫队队长召存信派来找你们的。”
听到召存信的名字,他们紧张的心情有所放松,因为召存信是车里宣慰司议事庭庭长,他们认识。
那位带路的傣族老人赶快接上去说:“是的,是的,是召存信他们和主人派我们专程来牵大象的,要牵到车里去让大家看看。这些当兵的是怕路上出问题,专门来保护大象和大家安全的。”
两位驯养大象的人听了他俩的话,看到大家满脸堆笑,确实没有恶意,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俩高高兴兴地把大家领到一个不大的山洞里,招呼大家坐下,然后问道:
“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因为部队明天就要离开车里回内地去。”傣族老人和两位地方的同志都作了回答。
“现在走是可以走,但是我俩现在还没有吃饭呢!”训养员说。
“那好吧,你们吃饭吧,我们在这里等你们。”
两位训养员很简单地吃完饭,没有休息便去牵大象。不一会儿,他俩牵来了一头高大壮实的大象,他俩把大象拴山洞门口一个有眼的大石头上,然后其中一个人走进洞去拿他的挎包、砍刀和火药枪,挎在身上,再去牵了一只猴子,走出来骑到大象身上,然后便招呼大家上路。
中午时分,牵象的队伍到达车里。驻在车里县政府大院内的部队刚吃过中午饭,正准备休息,一听说大象牵来了,谁还有心思休息,在住处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巴不得马上就见到大象。吴副师长很理解大家的心情,叫114团政委赵培宪马上集合队伍,到县政府大门前的广场观赏大象。
队伍很快就组织好了。大家的眼睛都盯住一个方向——大家急切盼望看到的大象,将从那里走出来。
不大一会,大象终于出现了。只见它迈着四只柱子一般粗大的腿,在战士们的面前缓慢地向前移动;它的身子很大,像一座移动的小山;但它的眼睛显得很小;两只蒲扇似的宽大的耳朵在不停地煽动,而前边那长长的鼻子则灵活地上下左右摆动。训养员把几截砍断的芭蕉杆丢到地上,它就用那灵巧无比的鼻子抓起来送进嘴里……
大家看到大象极其温顺,任凭训养员摆布、摸它、骑它都可以,于是便纷纷走上前去,仔仔细细地看它有多长、多高,有的还伸手去摸摸拍拍,个个乐不可支。
地方“边纵”的领导同志建议说,师指挥部的指战员们可以轮流骑着大象走一圈。因为指挥部的人数不太多,用的时间不会太长。
这个建议很快被采纳。一听说要骑大象,可把指挥部的侦察班、警卫班和机要班的战上们乐坏了!大家高兴得象小孩过大年似的。这些从北方来的战士们,长这么大不要说骑象,就连见都没见过!今天真有福气,不仅实实在在地看到了大象,而且还要骑上去,这怎么能不高兴呢?!
但象那么高,怎么能骑上去呢?大家正这样想的时候,只见训养员从老乡家里借来了一架两米多高的竹梯子,靠在一堵也是两米多高的围墙的里面,然后将大象牵到围墙的外面站好,说:“现在可以骑到象身上去了。”
3名战士率先登上竹梯,跨过围墙,依次骑到大象身上,站在大象身边的训养员用一个有点像镰刀的铁器在象身上打了一下,那大象便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大象驮着解放军战士,在训养员的牵引下,走出了县政府广场,走上了十字街,在游转了百米左右后又返回了县政府广场。接着,第二批、第三批……一批批的人骑上了大象。指挥部的指战员,从吴效闵副师长到普通战士,大家都到象背上“过了瘾”。看看时间还早,114团的部分干部战士也得到了骑象的机会。这些南征北战的英雄们,既记住了在西双版纳英勇战斗的日子,也记住了车里观象、骑象这难忘的一天!
七、江边话别
为观赏大象,部队在车里多呆子了天。2月23日,部队将渡过波涛滚滚的澜沧江,撤往内地。这天早晨,在翠竹掩映的车里澜沧江渡口,一派军民鱼水情深、难舍难分的动人景象:前来送行的地方“边纵”战士和各族老乡与即将登上木船或竹筏的解放军战士亲切地握手,久久不愿分开;有的老乡把煮好的鸡蛋、花生、包好的糯米饭团一个劲地往解放军战士的口袋里塞;战士们上了木船,向对岸驶去,岸上、船上的人们都还在不停地挥手,口里不停地喊着:“解放军再见!”“乡亲们再见!”
副师长吴效闵也准备上船出发。他转过身去,紧紧握住了召存信的双手,双方的眼睛里都闪动着晶莹的泪花。十多天前,吴效闵在橄榄坝的澜沧江畔认识了这位年轻英俊的傣族青年召存信,十多天来,他们几乎形影不离,他成了他的一名得力的参谋和助手。是召存信的一再请求和大力支持,使他最后下定了渡江作战的决心;是召存信的大力宣传和解释,使橄榄坝的傣族群众大力支持解放军,无偿提供大量竹子,扎制了上百只渡江的竹筏;部队过江后,是召存信和民族自卫队员的出色工作,使部队得以在人地生疏的少数民族地区顺利前进,最后在南峤取得了歼敌近千名的伟大胜利。十多天来,他们两人一起行军,一起研究工作,一起吃饭,一起谈笑拉家常。双方建立了难舍难分的战斗情谊,成了好朋友,现在就要分别,怎么会不难过呢?
吴效闵紧握着召存信的手说:“小召同志,感谢你对部队的大力支持和帮助!你是傣族人民的好儿子、好青年,希望你今后继续努力,坚决跟共产党走,建设好祖国的新边疆!”
召存信深爱眼前的这位和蔼可亲的首长和长者,忘不了十多天来他对自己的关心和帮助。今天就要分别,他也有很多活要对他讲,可总是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说道:“望首长一路保重!祝首长一路平安!请首长过几年再回边疆看看!”
八、闪光的银圆
行军数日,部队回到思普地委所在地——宁洱。宁洱人民以比欢送部队出征时更加隆重热烈的场面欢迎凯旋而归的子弟兵:鲜花、红旗,望不到尽头的欢迎队伍,此起彼伏、响彻云霄的口号声……站在路两边的群众,既饱览了人民解放军威武雄壮的英姿,也目睹了跟在后面的国民党俘虏的狼狈相。他们当中,有的人是在做美梦时被枪声惊醒,穿着短衣短裤往外逃时当了解放军的俘虏,解放军部队又没有多余的衣裤给他们穿,所以只好光着身子抖缩着走路;有的人因腿部受了伤,只好拄着根木棍一拐一瘸地走路;有的人嫌皮鞋穿在脚上不好走路,便脱下来吊在脖子上,光着脚丫走路;大多数俘虏因未带洗漱工具而一连几天未洗脸,弄得满脸污垢……看着这些俘虏兵的狼狈相,人们更增添了对走在前面的人民解放军的敬慕!
部队在宁洱休整了3天。第一天让大家洗衣理发打扫卫生:第二天进行评比记功活动;第三天召开了隆重的庆功大会。在庆功大会上,****思普地委的一位领导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在讲话中充分肯定了进军车佛南的人民解放军部队的丰功伟绩,表达了边疆人民对子弟兵的无限感激之情,最后他代表地委和行署宣布:给该部队的全体指战员每人发两枚银圆!
会场上掌声经久不息。散会后,战士们很快就领到了那两枚闪光的银圆。大家手捧银圆,激动得热泪盈眶!它不是普通的银圆,它代表着边疆各族人民的一片爱心!这两枚银圆的币值只有壹圆,但它的价值却无法估量!思普地委、行署给解放军战士发放这两枚银圆,本意是让他们到街上买点自己所需要的物品(当时当地还通用银圆),但战士们却谁也舍不得花。他们把银圆小心翼翼地包扎好,珍藏起来。他们说:“这两枚银圆不仅我这辈子要保存好,还要传给我的子孙后代!”
几天以后,这支部队撤到了元江,回到了组建这支临时的战斗队伍的地方。然后,他们兵分两路,各奔前程:37师副师长吴效闵带领师机关的同志赶往昆明,与周学义师长及师部的其他同志汇合;38师114团政委赵培宪带领本团的两个营战士和近千名国民党俘虏和投诚人员赶往蒙自,与驻守在那里的38师会师……
关于吴效闵、赵培宪率领的这支英雄部队解放西双版纳的战斗故事,就记述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