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的记忆,都如一片独特的花园。
那片花园里,盛开着最美好的过往,犹如朵朵鲜花,多彩艳丽。
每一段情,每一段意,每一个声音,每一个面容,想起来,都是那么生动。
我们的记忆里,存放的也多是温馨的片段,它们的温暖,让我们无法忘怀。就像芬芳的花香,只要我们闻过了,它们就像密码一样潜入我们的身体,恒久不散。记忆里的美好,如花香一般,丝丝缕缕地萦绕我们的整个生命。
爱在密密的缝线中
返乡的时候,他的长裤因脱线裂开了,妈妈说:“来,我帮你缝一缝。”
他随妈妈走进房间,只见妈妈把小桌上的红绒布掀开,一台缝纫机赫然呈现在他的眼前,这个景象震慑了他,这不是三十多年前的那台缝纫机吗?怎么现在还在用?而且看起来像新的一样?
“妈,这是从前那一台缝纫机吗?”他问。
妈妈说:“当然是从前那一台了。”
妈妈熟练地坐在缝纫机前,把裤脚翻过来,开始专心地缝他裂开的裤子,他看着妈妈专注的神情,忍不住摩挲着缝纫机上优美的木质纹理,那个画面突然与时空交叠,回到他童年时的四合院。
那时候,这一台缝纫机摆在老家的东厢房侧门边,门外就是父亲种的一大片枣子园,母亲忙过了养猪、耕田、晒谷、洗衣等粗重的工作后,就会坐在缝纫机前一边缝衣服,一边监看在果园里玩耍的孩子们。
善于女红的妈妈,其实没有什么衣料可以做衣服,她就把面粉袋、肥料袋缝成简单的服装,或者帮这一群“像牛一样会武”的孩子们补撕破的衣裤,以及把太大的衣服改小,把太小的衣服放大等等。
妈妈做衣服的工作是至关重大的,虽然生活贫苦,却让他们不至于穿破衣去上学。
不缝衣服的时候,他们就会抢着在缝纫机上写功课,那是因为孩子太多而桌子太少,抢不到缝纫机的孩子,只好拿一块木板垫在膝盖上,坐在门槛上写字。
有一次,他和哥哥抢缝纫机,不小心跌倒,撞在缝纫机的铁脚上,耳后留下一条二十几厘米的疤痕,如今还清晰可见。
他喜欢爬上枣树,回头看妈妈坐在厢房门边缝衣服,一边吃着清脆香甜的枣,那时的妈妈青春正盛,有一种秀气而坚毅的美。由于妈妈在生活中表现出的坚强,常使他觉得生活虽然贫乏素朴,心里还是无所畏惧的。
如果是星期天,他们都会赶早去采枣子,因为清晨刚熟的枣最是清香,晚一点就被兄弟吃光了。
妈妈是从来没有假日的,但是星期天不必准备中午的便当,她总是很早就坐在缝纫机前缝衣服。
坐在枣树上,东边的太阳刚刚出来,寒冬的枣园就变得暖烘烘的,顺着太阳的光望过去,正好看见妈妈温柔的侧脸,色彩非常印象派,线条却如一座立体派的浮雕。每当这个时候他心里就会无比感动,想着要把刚刚采摘的最好吃的枣献给妈妈。
他跳下枣树,把口袋里最好吃的枣拿去给妈妈,妈妈就会停下手边的工作,摸摸他的头说:“真乖。”然后拉开缝纫机右边的抽屉把枣放进去,他瞥见抽屉里满满的都是枣子。原来,哥哥弟弟早就采枣献给妈妈了。
这使他在冬日的星期天,总是很早就去采枣,希望第一个把枣送给妈妈。
有时觉得能坐在枣树上看妈妈缝衣服,生命里就充满了无边的幸福。
“缝好了,你穿来看看。”妈妈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拉回来,妈妈忍不住笑了,“这么大人了,还整天憨呆憨呆的。”
他看着妈妈依然温柔的侧脸,头发却都花白了,刚刚那一失神,时光竟匆匆流过三十几年了。
我们是不是也有很多这样的时刻,在回忆里再次遇见那些幸福的场景。母亲的身影和笑容,以及那些责备和教诲,都一直跟随着我们,无论我们身在何方,那些浓浓的爱一直在我们心里。这些是我们心底的珍藏,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越发珍贵。
(人生感悟)
幸福是什么?有人说:幸福是春种一粒粟,秋收千颗子的收获。幸福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其实幸福更是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牵挂。
在暖暖的春光里,母亲一针一线缝补着儿女的衣衫,任时光匆匆逝去,这样的画面却永远铭刻在儿子的心中。因为,母亲哪里仅仅在缝补裂开的衣衫啊!那每一针每一线里都是深深的母爱啊!
女孩的13元遗产
那一晚,女儿仅吃了小半碗饭,就放下筷子说:“妈,我有点不舒服,想躺一会,你吃完先走吧。碗筷等会我来收拾。”当时,她并没有太在意女儿的话,等她收完夜市回来,看到碗筷和剩菜还在桌上摆着,才想到女儿可能出事了。
她推开女儿的房门,看见女儿在床上躺着,满脸通红,她上去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吓了一大跳,女儿的额头烫得像一团炭火,眼睛眯成了一道缝,似乎睁开都很吃力。
她将女儿抱了起来,说:“孩子,你发烧了,我们得去看医生。”但女儿却从她的怀中挣脱下来,说:“不用了,可能是感冒了,睡上一觉明天就会好的,妈,你去把碗洗了吧。”女儿的声音虚弱,但还是强睁着眼,冲她笑了笑。她知道女儿是在敷衍她,因为一去医院就意味着花钱。
“不行,得赶紧去医院!”她果断地说,然后来到屋里开始找钱,尽可能地找。当她把所有能找到的钱连同刚从夜市上挣来的散币堆在床上清点时,心里十分酸楚。
“妈,真的不用去医院,我明天就会好的……”她扭头看见女儿倚靠在她的房门上,显然已看到了她刚才的窘态,她看见女儿穿得很单薄。
“快去穿上衣服,我们马上打的去!”她胡乱地将钱塞进口袋里,搀着女儿的手说。
“不,你蹬三轮车去,医院反正又不远。”女儿说着就挣脱了她的手,踉跄地走向锁在院子里的三轮车。当她蹬着小三轮在寂静的街上急驶时,身后传来女儿微弱的呻吟声,以前她还从来没有听见女儿这么哼哼过,她有点怕了。3年前,丈夫身患绝症离她而去,接下来她又下岗失业,于是只得蹬着三轮车出摊赶夜市。那一年女儿还不到13岁。也正是从那一天开始,她发现女儿忽然长大了,开始真正懂得了什么是生活。她回头望了女儿一眼,看见女儿像一只受伤的小羊羔那样无助地趴在车斗里,眼睁睁地望着她。她发疯似地蹬车,怕耽误了时间。
赶到医院挂上急诊,接下来是检查、肌注、物理降温,忙碌了一阵后,女儿终于躺在病床上,挂上了吊瓶,她松了一口气。值班医生告诉她,眼下正流行病毒性脑炎,女儿的症状有些像,要待明天上班后做脊液检查才能确诊,今晚先做退烧观察处理。
她的心又提了起来。夜深了,病房里就剩下她和女儿,她感到了疲倦。女儿突然示意她靠近,说:“妈,我感觉很难受,浑身都痛,和以往不一样。医生的话我听见了,我很有可能是脑炎,我怕是不行了……”
“别瞎想,要等明天做了检查才能确诊。”
“妈,你听我说,”女儿突然严肃起来,“你记住了,家里床头柜的下层,最里面靠右角那儿藏有一个布袋,里面装有一些钱……那是我攒下的一些钱,留给你……”
猛地一阵酸楚直冲她的鼻腔,她的眼睛湿润了。她抓住了女儿的手,“孩子,你不会有事,因为有妈妈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在一起勇敢地活下去,孩子,你记住了啊!”
女儿怔住了,异样地、静静地望着她……好一会儿,她感觉到女儿抓住她的那只手有了力度,她攥住了女儿的三根手指头,紧紧地攥住,两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滚落下来。
第二天上午,女儿做了脑脊液检查,显示正常。接着又做了胸片检查,确诊得的是一般性肺炎。医生说不要紧,住院两三天就可以出院。当她把这个结果告诉女儿时,女儿一下子就搂紧了她的脖子,搂得很紧。她们都哭了。
回去后,她偷偷打开了女儿的床头柜,那里果然有一个小布袋,里面是13元钱,全是角票。眼泪再一次从她的眼角滑下来。
事情已经过去三年多了,现在,女儿已经成了一名军医大学的学生。高考时,女儿的分数可以进北大清华,但她的第一志愿却是这所同样令人垂慕的军医大。用女儿的话说是不用交钱还管吃管穿,能免去她的负担。这是女儿真实的“第一志愿”。
这些年来,她始终珍藏着女儿那只布袋,那是女儿曾经郑重留给她的13元“遗产”。她只想永久地将它珍藏。
平常的日子里,时光如水,我们总是相互忽视。以为人人都不会有事,谁都有很多机会很长时间彼此照顾。直到有一天,突然的变化,才让我们知道爱有多深;不需要说出来,不需要张扬,就那么默默积攒着爱你的情感。日子再淡然,感情都笃深,每一天每一刻,都值得彼此珍惜。
(人生感悟)
母亲愿意永久地珍藏女儿的13元“遗产”,因为她知道亲情是无价的,任何东西都买不来亲情,失去了亲情,没有亲人的关怀,是最可悲的事情,亲情是一生中宝贵的东西。它可以为你驱除寒冷,让你感到温暖,它可以抹去你心中的伤痛,使你感到舒心。珍惜亲情吧!去感受亲情带来的温暖,去享受亲情给予的欢乐,去体会亲情的含意!
有一种爱,让人瞬间长大
23岁那年,郝鹏毕业,听从父亲的意见,回了小城,如愿进了某机关,薪水不高,而且清闲得让人发慌。但父亲满意,这只是他预见的关于儿子的美好未来的开始:有一天儿子会谋到一个说得过去的职位,娶一个脾气敦厚的妻子,生一个胖小子……郝鹏对父亲的理想有些无动于衷,他回来的原因其实跟孝顺无关,事实上他考研失败,外面好工作不好找,又恰好他和女朋友分了手。
对此不以为然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郝鹏的叔叔,他在城里搞客运,始终反对哥哥把儿子困在机关里,在叔叔眼里,男孩就是要使劲折腾,闯出一片天地来。
郝鹏唯一的叔叔,是有一些传奇的,他敬重兄长孝顺父母,但是父亲不喜欢他,连奶奶也嫌恶他不守本分,从年轻到现在,不知道惹出多少事,名声之坏让父亲羞于承认他是自己的亲人,尤其最近几年,他小姨子离婚后,他居然把她和两个孩子接到自己家里,婶婶身体不好,他的小姨子跟车做售票员和他一起跑省城那条线,更是成了旁人议论的话柄。
一年前,叔叔把家安在了城里,离郝鹏的单位很近,叔叔在电话里喊他过去吃饭,他找各种借口不去,叔叔就干脆跑来叫他,他躲不过的时候,就找借口让叔叔先走,他一会儿自己过去。不大的城市,他怕的就是这一点,乡里的传言早就飞到了这里,而这样一个叔叔,无论如何,都让人面上很没有光彩。
有一天,郝鹏在单位另一间办公室里听到了一个中年女同事在描述叔叔的绯闻,然后是嘲弄、刻薄的评价和肆无忌惮的笑声,那瞬间,他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更让人绝望的是,从另一个女同事频频对那个绯闻传播者递眼色的举止上,他判断出,她已经知道了他和叔叔的关系,因为他在狼狈地逃走时,听见她说:“真的,是他叔叔亲口说的,还要我多关照他侄儿呢。”他知道,以后背地里他们再说起他,就会加一句,“他是长途客运站那个大胡子的侄子啊,包养小姨子的那个。”也许旁人的评价还要延伸,“看上去挺不错的呀,哎呀,难说,叔叔是那样的人。”
郝鹏并不是无端地揣测,一个星期前,那个议论叔叔的中年女同事明明异常热情地说要给他介绍女朋友,说好了周末见,之后却再也没有消息了。在这样闭塞的小城,他懂得细枝末节对一个人的影响,有时远远超过了事物的本身。他憎恶这些多嘴无聊的女人,但是更恨的是那个他应该叫叔叔的人,是叔叔的生活不检点,无端把他拉进了是非的旋涡里。
真正让郝鹏和叔叔反目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那一阵市里联合各部门打击路霸、车霸,端掉了几个横行霸道的车主,有一天局长把他叫到办公室,说:“郝强是你亲叔叔吧?他虽然不和别人拉帮结伙,但却是打架斗殴最严重的一个,我怕对你影响不好,所以这次我为他说了情,放他一马,你要警告一下他。”
郝鹏简直都快把肺气炸了,一定是叔叔到处拿他当挡箭牌,要不然局长怎么会知道?可是他却矢口否认,还一个劲儿替自己辩解,“你以为我想打架啊?打架我一个人怎么打得起来?要不是我身强力壮,你十个叔叔也见不到了。”他恨恨地想,真要是那样倒也清静了,更不耐烦地说,“以后别到处对人说我们的关系,有你这样的叔叔,我工作怎么干?”叔叔不爱听了,像受了极大的侮辱一样:“我这样的叔叔怎么了?给你丢脸了?我靠自己双手吃饭,活得正大光明,我告诉你,你不认我,我还不认你呢。”他连连冷笑:“好,这是你说的,谁反悔谁是孙子。”
就这样,他和唯一的叔叔断绝了关系,父亲几次试图说和,都被他粗暴地拒绝了,叔叔更是四处对人说他的嚣张和忤逆,他乐得这样,叔叔那样的名声,越和他誓不两立,越是对他有利。
天有不测风云。
父亲查出病来的那年秋天,妈妈抱着他躲在走廊里哭,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却咬牙不敢出声,后来妈妈说:“给你叔叔打个电话吧。”郝鹏没作声,他讨厌叔叔,可除了叔叔,他再也没有可商量的人。很快叔叔就来了,以后父亲三次手术,直到父亲去世,都是叔叔和他一起拿的主意,父亲前后半年花费的二十几万医药费,大部分也是叔叔想办法弄来的。
一切都料理完毕的那天晚上,叔叔问他以后打算怎么办?他低头无语,二十几万,对于一个月工资不到两千的小公务员来说,意味着不吃不喝要十年才能还清。叔叔突然提高了嗓门说:“你辞职吧,你会开车,再去考个大客证,跟我跑客运,我帮你贷款买车,一天跑一趟,一年就能赚个七八万,要是你能吃苦,每天跑两趟,用不了两年,车款和欠账就都能还上了。”
妈妈在旁边软弱地说:“他二叔,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妈妈和父亲都曾那样看重过他的工作,在他们眼里,一个政府公务员的荣誉远远超过了金钱。
郝鹏爽快地回答说:“好!叔,我听你的。”在他心里,这才是他该有的态度,如此,他才不欠叔叔过多的情,心里反而舒服,叔叔说得对,他是男子汉,就该自己支撑起一个家来。
他辞掉了工作,然后把研究生录取通知单撕掉了,那是他在父亲住院期间坚持考的,那时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是他还是去试了试,这是他第三次考,终于考上了,却再也没有机会去读书了。
几个月后,郝鹏成了每天奔跑在省城线路上的一名客运小老板,兼着司机,每天早上6点出发,晚上9点回来,每天跑两趟,叔叔把他的小姨子配给他做售票员,因为叔叔说她“能干,肯吃苦,泼辣,有经验”,他并不拒绝,但是他对于这个三十几岁的高大女人,同样没有好感,她也很识趣,经常只说一句:“郝鹏,有事叫小姨啊。”就眯着眼睛打盹或者跑到后面去跟乘客聊天。
叔叔自己只跑一趟,5点就收工,吃过晚饭,他会去车站的门卫室下棋,等郝鹏的车回来,叔叔叮嘱他一句:“吃点东西早点睡。”就骑摩托车载着小姨回家了,有人哄笑,“老郝真有福。”他们和郝鹏想的一样,以为叔叔的守候,是为了接小姨子回家,他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只管去吃他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