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狭窄的门洞道本来就不怎么宽,眼下,早已被那些坐在小板凳上的老人们横七竖八的把它堵了个严严实实,我见过不去,只好停住了脚步,想吆喝一声的叫她们让开,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刘大一个转头看到了我便抢先开了口。
“哎!我说龙崽哎,你小子如今可真是回来啦,啊?……你个小兔崽子哦,别人上午一放学就都撅个屁股早回来了,就你没个屁刺的,你说你给我死哪里去了,没看到天晚了吗?怎么这老半天里也见不着你个鬼影啊?”
听到刘大的询问,我赶紧的答应,“哦,是刘大啊?我光想着回家没瞧见你老人家呦。”
“小兔崽子,甭给我扯犊子,说!干嘛去了?”刘大说着把手里的芭蕉扇一挥。
“我嘛,报告刘大,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在学校里锻炼身体的打了一会儿乒乓球,所以,回来稍晚了些,也就那么一小会会儿,报告完毕。”
我依然在想着刚才见到的那个女鬼的事儿,于是半开玩笑的胡乱地与她打了个招呼应付一下,想走,但下不了脚,于是便放开嗓子喊开了,“哎,哎……我说,诸位奶奶们,前辈们,有劳各位老人家大架的给让一让路哦,让一让,……请让我先过去一下好不好来,借光,借光喽……。”
见挡在道上的几个奶奶闻声欠起身来挪了挪屁股,腾开了一个不大点的地方,我赶紧的侧身,抬起脚,刚想尽快的跳过去,突然又被刘大再次急急忙忙的喊住了。
“哎哎,你给我站住!”刘大举着芭蕉扇对我猛然大喝。
我一愣,赶快驻脚,一旁的老太太们也跟着一阵的高喉大嗓,对我一顿猛叨。
“我说龙崽哎,你个讨债鬼,又没有人踩你的脚后跟,你给我急什么急?先别慌着动,就在那等着,千万别动,老太太我这儿有你的一封信呐,真的。”刘大边说边站了起来,依然不住嘴个嘱咐着,“我这就去给你拿过来看看,你千万不要动,等着哦。”
然后用芭蕉扇在自己身上“噗噗、噗噗”上上下下的拍打了几下,麻利的走进了屋内。
我们院的这个刘大那可不是个一般的人物,德高望重,目前是我们大院子里威信最高也是年龄最长的一个老太太,老伴死得早又没有孩子,独身,据说还是个历经了好几个朝代漫游过来的遗老呐。
我们院里的人都知道,刘大其实并不姓刘,而是姓岳,就是土丘压着个大山的那个“岳”字,她的老头子姓的是刘,所以大人们便按习惯的都称她作“刘大”。大人们平日里都是这样叫的,孩子们自然也跟着,尽管差辈了,开始不习惯,慢慢地也就顺口了。
因为她平时总爱神叨叨的给人掐算,满口的迷信词语,因而大家背地里又偷偷的称她为“神妈妈”。
这老太太如今年纪早已不知几百岁了,却是耳不聋眼不花,看着,依然满面红光的象个半百的中年人似的。她最明显的标志,就是喜欢穿带对襟的蓝粗布衣裳外加宽大的勉裆裤和裹腿,头上总爱窝着一个象征着过去的簪。虽然标志着千百年来的陈旧,我们早已熟视无睹的看惯了,没有多想,更没有觉着有其他的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