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甲骨、牙角及偶像的收藏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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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牙角器(3)

清代的犀角雕和象牙雕一样,也在雍正、乾隆时期达到高峰。清代与明代犀角雕虽然都以高浮雕、圆雕为主要特征,但在造型上,清代的多仿商、周时期青铜酒器的造型,如觥、爵、觚等。犀角的形状、色质,原本就浑厚苍深、古色古香,雕制时造型仿古,纹饰又刻意表现商、周时代流行的蟠螭纹、兽面纹、云龙纹或蕉叶纹、卷云纹,刀法也回复到殷商时代所表现的那种阴刻、浅浮雕效果。因此,作品耐人寻味而风行一时。

清代擅雕犀角的艺匠也很多,如:方弘、尤通、朱宏晋等,其中最著名的当推无锡人尤通。尤通制作的犀杯,精美之极,独占鳌头,当时就享有“尤犀杯”之誉。康熙年间被召人清宫,服务于内廷,所制“仙人乘槎(槎:读chá,原指用竹木编成的筏)杯”,备受皇帝赏识,乾隆曾赋诗咏赞:“照诸幸而逭温氏,刻杯仍此遇尤家。河源自在人间世,汉使讹传星汉槎。”这件作品,至今还保存在北京故宫博物院内。

清代的牙角雕刻,分宫廷手工艺和民间手工艺两类。到了中期阶段,民间手工艺也蓬勃发展起来,先是苏州、北京,接着,广州牙雕“后来者居上”,也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清代中期的牙雕,多为精巧玲珑的小件陈设,造型比较奇特,并且变化多端,可以说每一件牙雕都是争奇斗胜,令人眼花缭乱。但在艺术创造上,这时却走向繁琐堆饰,图案多仿商周青铜器上的回纹、拐子夔龙纹,显得神秘庄重。这一时期创作的象牙镶嵌器物,如“万寿飞禽”挂屏,以黑漆为底,用紫檀木雕成山石、树干,而将杂色象牙雕刻、镶拼成凤凰等各种飞禽花卉,极尽工细,显得富丽堂皇。原置于上海市豫园“得月楼”的一对由象牙、玉石、紫檀镶拼的花鸟挂屏,也亮丽醒目,惟其铜攀乃錾花鎏金,厚重非同一般。清代中期的牙雕,往往表现出刀法娴熟、精雕细刻的特点,充分显示了这一时期牙雕艺人的聪明才智。

清代牙雕业的繁荣昌盛,主要表现在它的早期和中期阶段。从咸丰开始就走下坡路了。这跟整个国势有关,因为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中国封建社会走向没落。这时,象牙、犀角来源也少;犀角更属稀有,仅少量作为药材进口。因而虬角(即海象牙)成为犀角的代用物。虬角的体积小于象牙,所制多为小品器物,与真正的象牙器无法比肩。从总的来看,清中期以前,牙雕艺术创作和生产技术规模,辉煌繁荣。中期以后,生产技术虽仍取得一定的成就,但艺术创作走向繁琐堆饰,格调不高。

咸丰三年(1853年),中国民间的牙雕艺人在广州成立了我国第一个象牙手工业行会组织——象牙会馆。象牙会馆下设两个堂口:“慎玉堂”和“怀远堂”。“慎玉堂”设“贡行”、“洋行”两个部门。“贡行”(又称·本庄”)集中了一批技艺较高的艺匠,专做牙雕贡品,是送朝廷的。“洋行”则做外销产品。清朝灭亡后,宫廷牙雕艺人散落于民间,大部分成为近代北京牙雕的从业人员,也有一些迁徙天津、上海、广州,继续他们的艺术创作。

清代牙雕在我国牙雕史上,占有光辉篇章。这一时期的牙雕器,精美绝伦,不愧为中华民族的瑰宝。同时,清代牙雕还为近代、现代牙雕的蓬勃发展,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和技术基础,这也正是清代牙雕受到广大收藏爱好者青睐的根本原因所在。

主要材料

中国古代的牙雕器,有骨制、牙制和角制品之分。骨制品流行于新石器时代,所用材料为飞禽、兽类的肢骨,造型一般都很简单,且大多为实用工具。骨制工具或工艺品,作为远古时代的遗物,国家或地方博物馆视之为珍贵文物,有专门收藏,数量甚微,民间不可能拥有。

目前,民间流传、保存的多为明、清两代遗存的象牙、犀角雕刻作品,而且还混杂有伪货。因此,如何识辨真假象牙、犀角,对收藏爱好者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下面主要围绕明、清两代的牙雕材料,作扼要介绍。

一、象牙鉴析

欲说象牙,必先说象。象,目前主要产于非洲和亚洲南部的印度、泰国和缅甸,我国云南西双版纳地区也有出现。

非洲象高大、雄壮,其牙也又大又长,每枝长1米以上,大的1.8~2米,重有数十磅至一百多磅。非洲东部赤道一带所产的公象,象牙甚至可长达2米以上。象牙的表皮多呈淡黄色,质地细密、坚实,光泽柔和,硬度也适中,但在气候温差悬殊的环境,易产生纵向的细裂纹。

亚洲象的个体比较小,牙亦小。亚洲象的母象不长牙齿。在斯里兰卡竟连公象也不长牙。牙质比非洲象来得细腻,色白,长度在1米左右,甚至更短。质地老化比较快,时间一长(约十来年左右),色泽泛黄,光泽亦差,它的硬度也低于非洲象牙。

野生象喜欢群居。老的野生象在临死之前,基本上都表现出一种奇怪的特性——性格变得孤僻,它会独自离开象群,走进大森林,一旦找到极其隐蔽的地方,就用鼻子掘深坑丈余,然后将牙深深地插入土中,借力拔下,再以鼻掩土。这样,它就神鬼不知地将自己的牙齿埋人土中,此后不久便悄然死去。星移斗转,沧海桑田,待到埋人土中的旧牙复出时,因长期受到地热的影响,已由外至内变成了棕色或咖啡色,纵向裂纹增多,粗细长短不一,牙质也变枯了。旧时的商人把它制成工艺品,以“龙骨”呼之,索以高价。其实,仔细地观察它的细部,象牙的纹、心等就显露无遗。所以,对这类东西,倘若拿到手,我们不可不察的。

象牙的主要成分是一种似骨的质料,我们称之为“象牙质”。象牙质由磷酸钙、蛋白质和有机体构成,它的颜色有白、黄、浅棕色等。硬度为1.5,比重在1.7至1.9之间,具有良好的韧性,实行软磨擦(抛光),可使象牙呈现极好的光泽。

明人王佐、曹昭的《新增格古要论》中,有“象牙出南蕃、西蕃,广西、交趾、云南皆有。南蕃者长大,广西、安南者短小。新锯开,粉红色者最佳”的记载。这种粉红色者,称“血牙”,无大材,若乳白色中透出微红,犹如生命力旺盛的少女肌肤,光泽平淡柔和,牙纹极细,隐起难辨,则是优秀的乳象牙,其价高于一般象牙。

象牙为动物牙齿中最大者,并且随年龄的增长而继续增大,长到一定的程度就开始弯曲,所以它的整体外形应呈月牙形。

象牙的牙根约占整根牙长的三分之一,长在牙肉内与骨头相接,牙根当中是空心的,所以又称之为牙管,而其余三分之二部分均露在肉外,其前端逐趋尖锐,称为牙尖。牙尖实心,是牙材中最好的部分。牙尖约占整枝象牙的三分之一强。象牙中间的一段,则是半空心的。

象牙质地细腻,硬度适中,光泽柔和,牙纹细结,状如“人”字形、网状形,因此,很自然地被人们选为制作高档工艺品的材料。象牙白牙尖的顶端开始,中心都有一小黑孔,一直延伸到空心的牙管部分,称之为“牙心”。

如果我们把象牙的牙尖部分横断面切开,就可以发现象牙的心。心的形态大致分为三种:太阳心(中心只有一粒小黑点),芝麻心(中心有数粒小黑点),糟心(中心若豆腐脑)。以太阳心为最好,芝麻心次之。

象牙与一般兽牙不同,其表面没有珐琅质覆盖,非常怕酸,强酸可以将它腐蚀,弱酸可以使它软化。如果将象牙放在醋酸中浸泡,就可使之变软,再用刀和其他工具,施以雕刻加工,往往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象牙能吸收蒸汽和液体,遇酸或干燥之后易变脆,香水或脂肪渗入其中能使之变质,因此需经常用肥皂水和软布擦洗。当象牙沾有污垢时,可使用酒精和清水擦洗,但不宜经常使用。在空气相当干燥的环境中,象牙有时会发生干裂,通常用湿布擦洗并包好,特别是珍贵的象牙雕刻品,都应放在空气湿度适中的地方,不可靠近火源,也不能放在阳光下曝晒。

二、犀角鉴析

即犀牛的角。犀牛是哺乳类动物,体型粗大,长达2~4米,尾长60~76厘米,它的角有单角、双角之分。据统计,犀牛的类型现存5种:(1)大独角犀。分布在印度、尼泊尔、孟加拉和不丹;(2)小独角犀。分布在马来西亚、缅甸、印度尼西亚等地;(3)黑犀。分布于非洲;(4)双角犀,又称“苏门犀”。分布于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以及加里曼丹等地;(5)白犀。分布于非洲南部。

犀牛在中国先秦时代被称之为“兕”(sì寺)。它的皮厚而韧,能抵挡刀、箭的攻击,所以在铁甲未出现之前,成为军士身上必备的防御武器。犀牛的角非常奇特,它和鹿角、牛角不同,并非长在头顶上,而是从鼻骨上生出,由皮肤的角质化纤维形成,内含角质及酪核酸、碳酸钙、磷酸钙等成分,呈黑褐或黑红色。因此,不仅从外形上看,它显得浑厚苍深、古色古香,而且内服后,对人体有凉血、解毒、清热作用,所以古人一直视之为珍贵的药材,用它来主治热病、惊狂谵忘、吐血衄血等病症。自商朝始,它还常被雕制成各种式样的酒杯(如爵、觥、觚等)。之所以做成酒杯,是古人希望在饮酒强身的同时,得到溶于酒中的犀角的这些药性。《本草纲目·犀》中,“犀角,番名‘低密’,弘景曰:人药惟犀生者为佳”的记载,便是古人对犀角认识的最真实的反映。

犀角历来珍贵,《韩诗外传》记载姜太公“使南宫适至义渠,得骇鸡犀以献纣”;《战国策·楚策》称楚王“遣使车百乘,献鸡骇之犀、夜光之璧于秦王”;长沙马王堆西汉墓出土文物中,有装满竹笥的木制象牙、犀角模具,在同时出土的竹简上,还特地明文指出:墓中有“木文犀角、象齿一笥”,以此显示墓主人生前的财富。所有这一切都让人感到,犀角、象牙在古代就很难得了。用它来制成的各种器具,更弥足珍贵。

犀牛的5个品种,导致犀角质地各不相同。犀角被雕刻成精美的艺术品,也就同人们对犀角的质地的认识密切相关了。唐代刘恂《岭表录异》中,记述当时他在岭表(今广东、广西和云南一带)的见闻,就谈到这方面的认识。那时的岭表有犀牛,他说岭表的犀牛:

“似牛而猪头,脚似象,蹄有三甲,首有二角。一在额上,为兕犀;一在鼻上,较小,为胡帽犀。鼻上者,皆窘束而花点少,多有奇纹。牯犀亦有二角,皆为毛犀,俱有粟纹,堪为腰带。”

前面提及《韩诗外传》中记载的“骇鸡犀”,在唐代则称之为“通天犀”、“通犀”。这种犀牛的角,中心有白缕直上彻端,据说能“出气通天”,故名。通天犀之角十分难得,因而异常名贵。刘恂《岭表录异》中指出:

“千百犀中,或偶有通者,花点大小奇异,固无常定。有偏花路通者,有顶花大而根花小者,谓之倒插通,此二种亦玉卮无当矣。若通,黑白分明,花点差奇,则价计巨万,乃稀世之宝也。”

刘恂的《岭表录异》让我们了解,唐代艺匠们已经很细微地关注到犀角上的花点、色泽了,并以此来评判犀角质地的优劣高下,决定它的用途。《新唐书·车服志》提到的“宴会之服,一品、二品服玉及通犀,三品服花犀、斑犀”,犀角名称不一,实际上也以花点、色泽的差异来区分的。通犀角表面无斑点,最名贵;花犀、斑犀的表面则生有斑点,只是斑点的大小、色泽不同而已。价值低于通犀。《岭表录异》中还记载“堕罗犀”,称其“额上有心花,多是撒豆斑”,所谓“撒豆斑”,即指犀角表面的斑点多如撒豆,这种犀角,斑色深的多被做成带钅夸;“斑散而浅者,即治为盘碟器皿之类”。

明、清时期犀角雕刻盛行,人们对犀角质地的认识也更深人,同今天我们对犀角质地的识辨一样,是从纹理、花点、色泽和透明度等4个方面着眼的,而且随着造假现象的产生,对假货也有了认识。这在明代曹明仲所著《格古要论》中,都有具体反映:

“犀角出南蕃、西蕃,云南亦有。成株肥大、花儿好,及正透者价高;咸株瘦小、份量轻、花儿不好者,但可入药用。其纹同鱼子相似,谓之‘粟纹’。每粟纹中有眼,谓之‘粟眼’,此谓之‘山犀’。器物要滋润,粟纹淀花儿好,其色黑如漆,黄如粟,上下相透,‘云头雨脚’分明者为佳。有通天花纹犀,备百物之形者,最贵。有重透者,黑中有黄花,黄中有黑花,或黄中有黄,黑中又有黑;有正透者,黑中有黄花,古云‘通犀’,此二等,亦贵。有倒透者,黄花有黑花,此等次之。有花如椒豆者,色深,又次之。有黑犀无花而纯黑者,不甚值钱,但可车象棋等物。凡犀角地底之处有好犀贴附作面而夹成一片者,可验底面花儿大小远近,更于侧向寻合缝处可见真伪。又有原透花不整齐,用药染黑者,则无云头雨脚,黄黑连处纯黑而不明。但有粟纹不圆者,必是原透花儿不居中,用汤煮软、攒打端正者,不是生犀,宜一一验之。凡器皿,须要雕琢功夫及样范好,宜频频看之;不可见日,恐燥而不润故也。

毛犀,其色与花斑皆类山犀而无粟纹,其纹理似竹,谓之敖厘犀,此非犀也,不为奇。

骨笃犀出自西蕃,其色如淡碧玉,稍有黄,其纹理似角,扣之,声清如玉,磨刮嗅之有香,烧之不臭,能消肿毒及辨毒药,又谓之碧犀,此等最贵。”

犀角与象牙一样,质地也是有机物质。因此,施以刀工雕刻,手感近似于象牙雕,其保养方法也与象牙一样。

工艺流派

中国牙雕各工艺流派的形成,始自于清代。清康熙朝开始,继苏州牙雕之后,广州、北京、南京等地的牙雕也逐渐有自己的工艺特色,表现出鲜明的地方风格。同时,各地区的牙雕又互相渗透,相互取长补短,结果都臻于完美而各树一帜。

一、典雅醇厚的苏州牙雕

苏州牙雕从广义上讲,是指长江三角洲即南京、苏州、扬州、嘉定、嘉兴一带的牙雕工艺。它的历史久远,唐宋时期就具有一定的规模,形成自己的特色风格,及至明清时代,达到了高潮。

明清时期,长江三角洲作为全国经济、文化的重要地区,绘画、雕刻高手云集,那里的绘画、雕漆、竹木雕刻、刺绣、玉器雕琢等都名闻遐迩,于是成为全国最重要的工艺品制作中心。牙雕工艺在这种环境中,不断地吸取竹木雕刻、绘画艺术中的造型、图案和技法,甚至许多竹雕名家直接参与牙雕工艺,如嘉定派中的大家施天章、封歧,金陵派系中的李耀、濮仲谦,他们都同时擅长牙雕,创作了不少象牙、犀角艺术珍品。从某种意义上讲,正是苏州地区竹、木刻兴起的热潮,才带动了牙雕艺术的迅速发展。

明清时期,苏州牙雕行业中,名人辈出,以至于屡受清宫廷征召,为皇室制作了不少牙雕精品,文献中记载的就有顾彭年、刘常存、封歧、施天章、朱栻等人。

苏州牙雕的器型以小件的笔筒、笔管、笔架等文房用具居多,也有盒、碗等实用器物和部分圆雕作品。题材来源也十分广泛,有人物、花草、鸟兽、山水、神话传说,且多以传统名家书画入题,因此作品的图案多具国画风格。它的山水图追求吴门画派、“四王”画派的布局和皴法;人物形象仿效工笔画的效果,花鸟图则有清初恽寿平的风格,层次丰富,传神而又雅逸。

苏州牙雕善于用隐起手法,在其隐起适度的面上施展技艺。雕刻时多随材料原状成形,称为“随形”。它很注重布局的疏朗、意境的幽远。刀法上一般采用流畅自如的浅浮雕和阴刻,用刀简洁,打磨圆润光滑,给人以淡雅之感。

苏州牙雕由于深受当时国画流派和竹木雕刻流派的影响,传统文化的底蕴非常厚重,作品洋溢浓郁的文化气息,它的典雅醇厚的艺术风格也总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