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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青涩初恋

年轻时候的我,是个很容易失去自信的人。很多时候我会对着镜子惆怅:我怎么没有周润发那么英俊呢?

但是,经常有女同学说我如何如何地清秀,还有许多女孩子对我兴致勃勃,我又感到迷惑,我和周润发的差距究竟有多远呀?

那时我还没有上大学,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在我第一次大学考试落榜后,我进了重点中学的复读班,重新回炉,打算明年再考。这种复读班上绝大多数都是这样的落榜生,男生少、女生多。

女生多的地方情的感觉就浓,情浓的地方总会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酸味。尽管我们那时候还不太懂男女感情,更不会你侬我侬的。但是女孩子就是喜欢斗小心眼,你和谁说话多了一点,再去和另一个说话的时候,另一个就会酸溜溜地说你是花心大萝卜,不专一。为了不和女孩子过招,我只有板着一副老夫子似的面孔,大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对她们仅仅是微笑点头,很少说话。

当时我的作文在班里是数一数二的,一般来说我的作文如果没有得第一,那就一定是白天得第一。白天是个很白的女孩,皮肤白得用现在的语言都找不到合适的比喻。我们那个时候把她叫“优等粉”。为什么叫优等粉呢,因为我们那个时候还是计划经济时代,粮食供应是按人头来规定数量的。我们复读就已经不是学生了,每个月定量就从原来的33市斤转为28市斤,28斤里又有70%是细粮,另外30%是粗粮。为了保证吃饱,妈妈们一般都是买很糙的细粮,这种糙细粮是粮食和麸子混合打出来的,出粮多,每百斤麦粒磨出的面粉不少于95斤,也叫九五粉,面粉青灰色,咬在嘴里象吃了一口锯末。只有到了过年,在除夕夜包饺子的时候,家里才会买一点八五粉,条件好的家庭也有买八零粉的。第二天全院子都知道这一家的饺子是优等粉包的,因为那种白叫人垂涎三尺,唾如涌泉。她的皮肤白到了用八零粉来比喻,足见她是个公认的白娃娃。

按说白娃娃都是养眼悦目的,因此也就有可能是令人向往的好女孩。谁知,她却是个冰美人。

我的作文好,但她不仅作文好,还能抑扬顿挫地朗诵,再加上人漂亮,风头都在她那边。我心里一直自卑,不愿和她争锋,她却经常要压我一头。我回避和她争强斗胜,但心里还是希望她能在人前出丑露怯,好使我一快心意。

这种事情总是会遇到的。就在仲春五月的一个早上,坐在我前排的她忽然抱着肚子,嘴里哎吆哎吆地哼哼着。老师和同学都着了慌,不知所措。我正好在她后面,一边大做关心状一边心里暗暗高兴,她肯定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拉空她的肚子吧,看她能不能低下她那颗高傲的头!

老师看她疼得脸都白了,就叫我和另一个女同学送她回家。我有些不愿意,老师批评我不关心同学,自私自利,她也用眼睛瞪着我。我无奈地收拾我的书包,又背上她的书包,那个女同学扶着她,我就跟在她身后慢慢往教室外走。

出了教室刚走到楼梯口,她就疼得蹲下走不成了。她呻吟的声音把旁边教室里的一个老师给引了出来,老师一问就对我说,赶紧送医院啊,不要耽误了。那时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听着老师的训导。这个老师有些不耐烦地对我吼道:“还傻着干什么呀,快背上她下楼嘛!”

我真是无奈,只好乖乖地蹲下来。就在她伏上我脊背的时候,我看到她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来。我知道那是她得意的笑,我心里恨恨地想,等会看我怎么治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