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网恋馅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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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白天的灵

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

人在什么时候变得最敏感脆弱?那就是渴望探密,通过千辛万苦探到了最后的秘密,然而,这时你看到的是一个比混沌时更绝望的真相。于是,你敏感了,你脆弱了,你害怕了,你战栗了……

在她好听的声音陪伴下,我慢慢地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我觉得连一分钟都没有,我就一个激灵吓醒了。我猛地坐起来,看看窗外一片朦胧,远远的天边有一条暗蓝色,那是东方,当那里变成橘红色时,太阳就快升起来了。

忽然觉得很奇怪,谁把窗帘拉开的?昨晚我们睡觉的时候,我们把窗帘拉上了啊,此刻怎么可以透过窗户看到远天的微曦?

我回头去看身边,我的天啊!我的身边怎么是空的啊?她呢?她去了哪啊?为什么,我怎么又成了一个人?我立刻跳了起来,发疯似的扑进了卫生间,空的!我又转身去了厨房,空的!还有一个地方,是我的很小的厅,我闯进厅里,我要在那里抓到她!就像小时候玩猫猫,我会找到她的!哈哈,我心里狞笑着,我就要成功了!但是我的笑是装出来的,我预感到我会失败的!我的心开始滴血,我因为在客厅里还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我的房子很小,只有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三十七个平米。就这么大一点地方,不要说藏个人了,就是一只真的猫,不管它喝不喝普洱,都是无法藏身的!

然而,她就这么神秘地失去了踪影!

我拨打她的手机,关机。我知道是欠费了,只有等到上班了她才能交费开通手机。我忽然觉得很哀伤,她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那么她还会为我开着她的手机吗?

一切都像梦幻一样,她来自虚幻的网络,又归于神秘的虚无。她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归向何方。我们仅仅几天的缘分,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却像一道钢铁的霹雳,划下了深深的痕迹!我不能相信这几天是真实的,我不能相信我过去的几天是实实在在的,就像我不能肯定她(喝普洱的猫,或者是岳菲菲,或者是一个我根本不知道的什么名字,因为我忽然觉得菲菲这个名字就像某种神秘的暗示,暗示着一个深刻的寓意。是飞飞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觉得流血的地方越来越多,不仅仅是心在流血。

我忽然觉得很孤独,我不知这个世上还能不能遇到像她那么关心我的人了?我忽然一下子觉得世界很冷,冷得没有一个亲人。就连菲菲都离我而去。当她离开我之后,我还能寻找回来失去的爱吗?

我起身穿衣,我忽然想,她是个很质感的人,她为什么离开我呢?我觉得我和她虽然都平躺在黑暗的床上,虽然我们看不到彼此,但是我们还是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的。我对她的话越来越恐惧,我觉得我身边躺着的不是一个漂亮极了的女孩,我觉得她是个很复杂很麻烦的人,她是个会让我无从把握的新的未知。她生长在那样的环境里,她受得是那样的教育,她和我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人!

在过去,在传统的人际交往中,我会找到怎样的人呢?我只能找到白天,也只能找到我的妻子那样的人。因为人的交往半径只有那么大,有人曾经说过,一个人的一生,不论有多么弘大的理想或抱负,其实都生活在五公里大的范围之内。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事业,你的工作,从出生到死亡,几十年间,就活在了五公里之内。所以,古人说得精当,十里不同俗啊。所以,过去的我,只能找到白天和我的前妻那样的人。

网络时代,我们的视野开阔了,我们的交际方式改变了。我们可以通过一个键盘与美国的美眉打情骂俏,因此,我的生活就突然走进来了她,一个在过去想也不敢想的女孩!

我奇遇上了她,她给了我新奇和激情。但是我对她的不屑和怀疑,也深深地伤害了她。

我跑下了楼。我希望我能在楼梯口上遇到她。也许她希望我会追下去揽住她细细的腰,然后扭一扭,假装挣扎一下,然后流着眼泪,然后对着我的肩膀捶打几下,然后抱住我的脖子,然后泪流满面,然后和我一起慢慢地回家……

楼下,什么人也没有。此刻太早了!我跑到民工看守的停车场,我拼命砸他的窗户,这个时候的睡眠是最香的,当民工从房门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神都恨不得掐死我。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开上车,连预热都没有,直接冲出大门,扬起的尘土,使我都看不到车后怒目渐远的看门人。

我在大街上狂奔。我希望能看到她的身影。我想,她那晚离开我的大楼的时候,是顺着单位大楼往正西而去。我开车顺着那条路寻找下去,我希望看到她的身影,哪怕是她不慎丢掉的一个什么物件,我都会拣起来,仅仅地贴在我的心口,我要深深地再一次感受她的气息,还有她的那些催我入云的美好味道。

我转的晕头胀脑,我什么也没有找到。我知道,就像白天一样,她也消失了。

我的生命中,最美好的都会消失。白天,消失了;菲菲,消失了;我的前妻,消失的不仅仅是人,还有她原本那么美好的气质和品格……

太阳升得很高了。大街上车水马龙。

我忽然想起,长假我被关了禁闭的那些日子,我在里面,渴望着走到这样的地方,渴望着汇入这样的车水马龙之中。那时,我是看者,大街是我的画;现在,我是画里的一个符号,谁又是看我的人呢?

八号了,一个长假结束了,长假是我们的梦,是我们这些打工者第一次享受的梦境。我在这样的梦境里,做了一回神仙,我从第一天开始,就从网络里飘飘欲仙,一直到了现在,长假结束了,我也被打回了原形!

该上班了。我转动着方向盘,往单位的方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