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直响的不是铜铃铛,而是挂在狮子庙前的老槐树上的一块破铁锨。
自从把土地重新划归回生产队后,每天早中晚都会由村里捡粪的老孙头?按点敲打,提醒全村上坡下坡的集合时间,虽然老孙头使出了捡粪的全部力气敲打,但是破铁锨的声音依然传不到村东头,阿福和牢靠就属于那种被扣工分的一类,按月分粮食的时候,牢靠总是把怨气怪到那把破铁锨上,抽了个看不见的晚上,他爬上大槐树,把铁锨头摘下来,扔进了村东头的大水湾里。
第二天的”铛铛“声没响,大半个村的人都迟到了,害的村长卢家义直跳脚骂娘,已经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差点闪了腰。地主崽子卢满意?的儿子为了献殷勤,把家里藏的一块破铜盆提溜出来献给大队当铜铃铛用,这铜盆比铁锨的响声亮,村东头听得清楚,只是害苦了槐树对面的卢家义的家里,全家老小早早的被吵醒,可是那阿福和牢靠照样迟到,依然被扣工分,牢靠这才知道怪不得那破铁锨。
土地回归生产队,吃大锅饭后就是大炼钢铁,这几年算是忙活的不亦乐乎。
三妮也呱呱落地,三娃子成了三个娃的爸爸,凤英本打算是再要个男娃子的,可是又多了个妮,这生男生女都是命,三个总比一个好,村里还有几家是生不出来的呢。大妮已经八岁,开始在啊对办公室的学屋里上学,那学屋正是当年三娃家的后院,三娃和栓柱、八蛋住过那几间屋子。
当年何柳木被划为地主恶霸枪毙后,何宅便充公成了大队办公室,何宅是前后两个院组成,前院的大宅子当办公室,后院的几间平房做学校,在后院的院墙上开了个大门,村里的孩子集中在这里上学,来上学的多数是男孩子,没有几个女娃子,在农村人眼里,女娃子长大早晚要嫁人,没必要花冤枉钱上学,而且”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还残留在头脑中。而凤英却不这样想,他知道有文化对男女来说都很重要,当年就埋怨爹不让自己私塾的事情,如今说什么也要让自己的孩子读几年书。
?傍晚太阳早早下了山,老孙头的铜盆也敲过多时,却丝毫没有阻挡住大伙“炼钢铁”的热情,这边牢靠媳妇把小土炉前的风箱拉的呼呼直响,那边的三娃用铁钩子把炉灶里的铁皮和破铁锅翻个,希望它们尽快融化,他认的那铁锅是凤英从娘家带来的嫁妆,如今被村里的民兵收缴砸烂,平分给社员,它好像对三娃家有感情,又回到了三娃家的土炉子里面。
?“那边打起来了。”卢满意的孙子喊了一声,让本来热闹嬉笑的人群更加沸腾。
“在哪里?谁打谁啊?看热闹去。”?
”炉子不能灭火,生产最重要!谁耽误了,明天批斗谁!“老村长卢家义大声呵斥道?。
但是还是有几个热事的男女跑了过去。
这边烧炉子热闹,那边麦秸垛下面打的更热闹。
?走近了才看清楚,是阿福和小树对打,俩人滚到了地上,小树的裤子被脱了半边,露出破裤衩子,后腚上的两个洞露出白花花的肉,俩人边打还边骂,围在一边的人不拉架,却抱着膀子看热闹。
村长卢家义过来,大伙才上去拉住?打红了眼的两个人,这时才看到麦秸垛上还有个人在坐着穿衣服,是阿福媳妇,小阳春。
卢村长不问也明白了。
原来,阿福是让小阳春在大队里拉风箱,自己说去挑水便回家睡觉,?又怕被大队检查的人发现被批斗,便睡了半小时就跑了回来,却发现自己的儿子在拉风箱玩不见了媳妇,儿子说妈被小树叔叫走了,阿福感觉不对劲,于是顺着小路去找,走到村头的麦秸垛旁边却听到了麦秸垛上有动静,便爬了上去,看到了小树一条裤腿脱下来,小树的身子下面,在麦秸垛上躺着的正是自己的媳妇,就上去一把小树从麦秸垛上拉了下来。
卢家义知道麻烦事来了,这破坏生产的罪过加上男女作风的问题连在一起,必须要开批斗大会了。他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老了,又有些累,想退下来的想法冲到了脑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