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段日子,何柳森把酒后的事早就忘了,偶尔看到三娃的身影,才想起老唐酒后开的玩笑,看着瘦瘦高高的侄子已经像个大人,嘴边上长了黑黑的一圈绒毛,也该给他找个媳妇了。
“三娃子,有人还要给你说媳妇呢?你要不?”何柳森逗着三娃;
“要,为啥不要呢?”没想到三娃回了这么一句,让柳森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回到家里与媳妇商量了一下,把这几年油坊的账目找了出来,算了笔账,发现按照油坊的份子,三娃有了一笔不少的数目的银两呢,决定还是要认真考虑考虑这个侄子的大事。
?三娃一大早醒来,是被院子里树上的喜鹊叫醒的,“树上喳喳子(喜鹊)叫,好事把门闹”,三娃不知道什么喜事会到自己头上,对他来说吃顿白面馍馍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夏天雨水多,黄河口又一次决堤,东湾里的水灌得满满的?,大水把何柳木的地淹了一半,水退下去成了盐碱地,庄稼欠收了一半多,这一年何柳木心烦意乱的,听到喳喳子叫,觉得也没啥好事。
但是,好事确实是来了,来的很突然。
?上午时间,三娃的叔何柳森接到村西头卢满意捎来的消息,卢满意去乡里赶集,碰到了在同样来赶集的唐万年,唐万年在乡公所时认识卢满意,让他给何柳森捎个信过来,问问何柳森上次喝酒说的那件事到底咋样了?卢满意问是什么事,唐万年笑笑说:你把这个意思捎过去,何柳森就明白了。
卢满意把原话传给了何柳森,并纳闷的问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秘。
何柳森知道有些事不能随便说,要给女方家面子才行,按照礼仪男方去求亲才和规矩,但为了搪塞卢满意,就说,那唐万年是自己买有认识的朋友,帮了自己不少忙,估计是周家村没油了,让自己尽快去他们村卖油的意思。
?虽然不愿意去大哥家,但是这种大事,何柳森觉得还是要跟何柳木商量才行。吃过中午饭后,何柳森背着双手向大哥家走去,路上碰到了保长卢家义去县里。
“保长,去县里作甚?”柳森问卢家义。
“?别叫我保长了,如今已经变天,前段时间的打雷声是济南府的枪响,小李坪的李杰三捎信过来让我去县里开会,听别人说他现在是咱们县的县长了。”卢家义骑上他那“叮叮咣咣”的破车子走了,留下还没明白过理的何柳森。
“这天变的真快”何柳森寻思着刚才的话语,步子却到了大哥的大门前。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却差点撞到一个人的怀里。
“哎哟,妈呀,吓死我了”脂粉味扑鼻而来“原来是三叔啊,快进来。”
如今的小阳春俨然是一副少奶奶的做派,让何柳森更加觉得厌恶。嘴里哼了一声,眼睛也没抬就进了院子里。
给何柳木和大嫂讲了提亲的事情,阿福娘听了唐家的情况,有点着急,问:“能否把这个媳妇说给我们阿福,阿福比三娃?大一些,这么好的家庭看不上三娃子的。”
“能看上你们家阿福?人家是冲着死去二哥的名声才提出来的!”何柳森的声音忍不住突然大了起来,院子外边穿花裙子的听得真真切切。
何柳木示意弟弟声音小一些,又冲着老婆向院子外面怒了努嘴。
“这是好事,也该给三娃说个媳妇了,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我看着也眼烦,人家若是不嫌弃三娃,我这当大伯的当然高兴了。”
阿福娘把右腿向左腿一搭,尖声尖气的说:“今年收成可不好,这彩礼我可拿不出来,不是俺家原来的油坊有些?份子是三娃的吗?”
“彩礼的事你们不用操心了,别坏事就成。”何柳森忿忿的说。
“这是什么话,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我把丑话说到前头,媳妇娶进来,就要搬出去住,俺家这光景可不能再白养个大活人了。”阿福娘依然不依不饶的说。
何柳木?把旱烟袋叼到嘴里,滋滋的抽起来,呛的何柳森连坐也不想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