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暗之咏叹
“异端！最邪恶的异端！”金锋骑士首领一声惊呼，一边命令手下众骑士躲避危险，一边激发力量，浑身燃起熊熊天界火焰，“又是诺兰德！圣马丁的走狗，统统该下地狱！”
骑士首领激发的是天界圣焰，那火焰无色无形，却威力无穷，能够驱散一切不属于光的力量，于是，一团团灰暗色的雾气渐渐退色，变得越来越淡。
浮士德上的李察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根据圣马丁的描述，实力强横的天界勇士在天界之外的异域也可以燃烧起纯正的天界圣焰，只是强行激发这种圣焰的代价是以自身灵魂为饵，金锋骑士首领这是在自戕。
纯正的天界圣焰确实可以驱散暗力，但是，过程非常缓慢，以金锋骑士首领的实力，即使将灵魂燃烧殆尽，也不足以驱逐五分之一的暗力。
果然，几秒钟后，金锋骑士首领就不得不停止了天界圣焰。
这对金锋骑士实力不可小觑，不过可惜的是，他们撞上了李察一行人，如果不是顾忌到圣马丁的面子，李察早就命令母巢狠下杀手了。
但是从刚才那句咒骂来看，这队金锋骑士显然对圣马丁极为痛恨。
“你刚才侮辱了你们天界的英雄，圣马丁。”李察缓缓地说，“这是亵渎。”
“圣马丁是来自卑贱的下界堕落之地的恶魔！”金锋骑士首领怒不可遏，“他身上散发着亵渎的气息，他的邪恶行径已经玷污了天界，伟大的普朗克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你们不是圣马丁的属下吗？”李察皱起了眉头，他本以为圣马丁赢得了天界圣战，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至少，天界还未统一到一种光辉下。
“我们只忠于圣主普朗克陛下！”金锋骑士首领凛然道，“吾主普朗克万岁！”
“吾主万岁！”剩下的金锋骑士随之大吼，身上的光芒随之大涨，战力骤然提升许多，已经能躲避母巢飞兽黑暗咏叹的冲击了——这是神圣鼓舞，以呼喊主神之名的方式来提升战力，乃是天界战士的基本功之一，但这群金锋骑士的地位显然太卑微了，根本没有资格提及普朗克的名字。
尽管这样，只提及“吾主”，仍能将他们的光芒和战力提升约五成，这点提升，已经足以使他们在黑暗咏叹下坚持稍许了。
“普朗克？”李察微微一怔，他还从未听圣马丁说过有这样的一位天界主神，应该是新晋神明，不过，连新晋神明都能有这种气场，不禁让李察开始对天界的秩序产生了兴趣，“这个普朗克，不和圣马丁一派吗？”
“竟敢将吾主与恶魔并列！”金锋骑士首领大怒，“异端，你严重玷污了吾主之名！犯下了不被宽恕之罪，接受神罚之毁灭吧！”
他在虚空中激发出一个巨大的七彩光幕，然后发出了新的指令，剩下的金锋骑士迅速后撤至光幕后面，稍事休整，转眼间组成了新的阵型，那阵势凌厉凶狠，前锋锐利而两翼后卫一片空白，只攻不守，一望而知是准备做出殊死一击。
见状，李察也喝止了母巢飞兽，想看看这帮天界骑士还有什么花样。
“撤！”众目睽睽之下，骑士首领大喝一声，于是，整队人马瞬间原地消失了，好像从未出现过。
虚空中，只剩下那个巨大的七彩光幕，其内部光华流转，仿佛在缓缓蠕动。
浮士德众人目瞪口呆。
“天界也兴这个？”刚德张大嘴半天合不上，以他的头脑，怎么也无法把这种诡诈的逃跑和神圣的天界战士联系到一起。
李察却一脸严肃，他双手缓缓平推，虚空中凭空出现了一张巨大的黑暗织网，将金锋骑士首领留下的七彩光幕笼罩其中。
——那光幕有隔绝空间感知和阻断追踪的作用，但还不止于此，它刚被金锋骑士首领激发出来时，李察的混沌之眼就看到了它其中蕴含的可怕潜力。
那力量一旦爆发，足以撕碎整个位面的晶壁！
众人还在为金锋骑士的“诡诈逃跑”而惊讶时，李察的黑暗织网已经层层叠叠，将那片光幕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形成一个不断蠕动的巨大光茧。
“头儿，不追击吗？”刚德问道，他的话音刚落，天地间异变突生。
光茧轰然炸裂开来，化作吞噬一切的能量风暴，瞬间将整个视野淹没，所有的有形之物都在风暴中无声湮灭，就连浮士德的七彩水晶护罩在风暴中瑟瑟颤抖，咯吱作响，最后，居然出现了裂纹！
浮士德上众人脸色大变。
——那水晶护罩可是足以抗拒世界暗面力量侵蚀的绝对防御！
金锋骑士首领留下的七彩光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有如斯威力？
“这是天界的‘光辉之路’，是天界勇士的大杀招，”李察表情严肃，双手翻动间已经在准备一个防御魔法，“如果处理不好就会带来麻烦。”
“麻烦？金锋骑士们不是已经吓得逃跑了吗？”刚德有些转不过弯儿。
说时迟那时快，刚德的话音刚落，浮士德的水晶护壁咔嚓一声碎裂，狂暴的能量风暴汹涌而入！众人不禁惊呼，这分明是足以击碎位面晶壁的能量风暴，他们难以抵御！
生死就在一线间。
说时迟那时快，危急时刻，一张淡黑色的网罩悄然出现在虚空中，然后瞬间张开，代替了原来的水晶护壁，隔绝能量风暴，将整个浮士德城堡和其中的居民保护了起来。
“所谓‘光辉道路’的含义，就是‘通向终极毁灭之路’。”李察说着，挥手再度固化了自己刚刚放出的黑暗护壁，“天界之光是最纯粹的能量，它游走在时空规则所能承受的极限水平，所以天然就具备了冲破位面晶壁结构的属性，这也是圣马丁自信的由来，他自信光之力可以突破整个世界施加于众生的束缚。”
“我的王，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现在轮到母巢╱浮士德本体好奇了。
“是暗之力告诉我的。”李察苦笑道，在他身体深处，老教皇的黑暗信仰印记依旧静静蛰伏，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暗之力不是光之力的死敌吗？怎么会告知你这些？”
“正因为是宿敌，所以才彼此知根知底。”李察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收了护壁。
浮士德周围的风暴已经停歇，但是众人赫然发现，眨眼功夫，整个位面已经被摧毁了，所有的时空单位都烟消云散了，周围只剩下一片片飘忽不定的时空光带，以及众多五彩斑斓的能量耀斑，没有任何稳定或有形的存在。
与此同时，浮士德“生命能源”船舱里，那批被抓来的囚徒，现在已经成为这个位面上仅剩的幸存者，他们簇拥在老祭司周围，虔诚地祈求着诸神的拯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老祭司喃喃自语，显然遇到了难以置信的事情。
老祭司的神情很反常，族人急忙询问缘由。
“诸神之谕，毁灭和新生相伴而来，但并非完全重合。”老祭司枯黄的眼神中泛着迷离的光芒，“我们世代生存的世界已经消失在虚空中，但是，我们族人的命运才刚刚开始，毁灭，只是一个开始……”
世界毁灭了？
族人们面面相觑，努力压制内心的惊骇，以尽可能平静的声音问道：“尊敬的大祭司，这是什么意思？”
老祭司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念叨着：“诸神之谕，毁灭和新生相伴而来，但并非完全重合……这是命运啊……”
族人们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再去询问什么，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早已彻底摧毁了他们的理智和信念。
“我们就只能囚在这牢笼里了吗？”远处的角落里，一个年轻的族人愤愤不已，尽管他无力反抗山德鲁的精神奴役，发发牢骚还是能做到的。
“你怎么能确信这里是牢笼？”旁边另一个族人提出了不同意见，“我看，这城堡有可能是保护我们免遭毁灭厄运的神嘱方舟。”
“这东西分明是在奴役我们！你没感觉出它正在抽取我们的生命力吗？”愤怒的族人越发愤怒了，“阿罗汉，你明明是有能力反抗的，为什么要选择屈服？”
“被奴役，总比被毁灭强些吧？至少，这是一种很好的共生关系。它需要我们的生命力，而我们需要它的防护，各取所需。”
“幼稚！我们只是奴隶，等我们生命力被抽干的那一天，就会被无情地抛弃。”
“不一定，我们还有机会，你看布法罗不就获得了自由身份、入驻外面的二环浮岛了吗？只要实力足够强，就会有生存下去的机会……”
“可是布法罗只有一个，而我们的族人足足有几百万！”
“不，现在只剩下我们这不到十万人了，”被称作阿罗汉的族人神情哀然，“我刚才感觉到外面出现了超级风暴，那东西足以撕碎一切有形存在，甚至整个位面都有可能不保——还好我们呆在了这里面，才能幸免于难。”
另一个族人大吃一惊，战战兢兢地问：“我们的位面，毁灭了？”
“应该是。”阿罗汉点点头，“我们已无处可去。”
浮士德稍事休整，重新启动了水晶护壁。
“现在，追击！”李察下了新的命令，“目标，天界！”
“我的王，我的护壁结构目前还不能承受天界之光的破壁攻击。”母巢传来意识，“此次天界之行准备尚不完备。”
“放心，我已经有对策了。”李察微笑着，在双手间拨弄着几粒黑暗的星芒。
那是“暗之咏叹”的力量本体，籍由黑暗真名“巴萨罗狄摩高根”而生，复活并强化母巢飞兽、化作黑暗织网包裹光辉之路并抵御光之风暴的冲击，都只是它们能力的表现之一，它们无处不在，又无处实在，使用时随心而动，转瞬即达，对各种属性的力量尤其是来自天界的光之力量有极强的抗性。
现在，是时候将其化作斩入天界的一柄利剑了。
虚空中光影流转，一道巨大的传送门出现在浮士德前方。
浮士德缓缓驶入传送门之前，李察脸上浮起一阵苦笑：“可恶的圣马丁，要不是还欠你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