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海森堡之战(上)
普朗克说着,打开了双干涉之书,书页翻动间,从中涌出大片大片的光华,那光华色调质朴,却似有灵性,不约而同地向圣马丁翻卷过去。
那是足以将天界主神摧毁的双干涉之光,一旦被它沾上,神格和神力同时受到污染,即使天界之主也会陨落。在天界的传说中,陨落在这光芒之下的神明已经多得无法计数,在艾萨克之前的天界,还从来没有哪位神明能抵御这种侵蚀,以至于这本双干涉之书被敬畏地称为“神灭之书”,封印它的无定之域也成为天界独一无二的死亡禁区。艾萨克执掌天界之后,以无上威能清洗了整个无定之域,这本书也一同被清洗,它失去了许多威能,然后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谁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没想到,它藏在普朗克这里。
而现在,这个普朗克,不知用什么方法,不仅修复了本已损毁的双干涉之书,还提升了其光华的威能。
圣马丁脸色一凛,挥剑还击,以传承自原天界之主艾萨克的“规则三式”划出片片剑影,阻挡来犯的光华。
每挡下一团双干涉之光,洛伦茨之剑的光华就会暗淡许多,圣马丁的脸色随之愈加难看,挥挡了十几下之后,圣马丁终于大喝一声,身影化作一团弧光,闪传至普朗克身后,随即欺身而上,对准普朗克一剑斩下!
洛伦茨之剑劈中了普朗克,却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影响。
那只是普朗克的“黑体辐射”,也就是神力凝结的幻象投影——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固定的本体,物理攻击对他完全无效。
与此同时,普朗克那团虚影骤然活动起来,化作无数重重叠叠的分身,每一个分身手里都有一本双干涉之书,每一本书中都释放出一团神灭之光,统统都向圣马丁围剿而来,刹那间,密密麻麻重叠在一起的光华竟然有十万片之多!
——这是普朗克的成名绝技,也是他最大的杀招“绝对黑体辐射”。
虚空中爆发出一团团异常绚烂的光斑,无数的时空裂纹瞬生瞬灭,阵阵惊雷隆隆不绝,等一切渐渐停息时,只剩下两个孤单的光影遥遥相对,其中一个是虚影,另一个,则是颇显虚弱的实体,那是圣马丁。
圣马丁一击落空,被普朗克逮着空当连发杀招,左支右绌很是凶险,只好连续发出了好几个弧光闪传以躲避双干涉之光,甚至不得不以永久损耗神力为代价释放诱饵分身,这才全身而退,撤回了安全距离,而手中那把洛伦茨之剑则被侵蚀得黯淡无光,几近报废。
转眼间,第一回合的交锋已经结束,普朗克稳占上风。
“哈哈哈!”普朗克志得意满,“恶魔马丁,真是可惜了,你身为高阶神官却偏要使用战职者的武器,以己之短攻人之长,简直是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的人,是你!”圣马丁冷哼一声,“我虽然战技平平,对付你这种垃圾却已经足够了——你睁大眼睛,给我仔细看好了:信念灵气!”他启动了真名力量,扬天高呼,随着他这声召唤,一道圣光从天而降,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光柱中的圣马丁浑身光华流转,斗志重燃,洛伦茨之剑也恢复了初时的姿态,变得锋芒毕露,煞气逼人。光柱一闪即逝,但是短短一瞬间,圣马丁已经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普朗克见状,眼神一闪,略感意外。
“狂热灵气!”圣马丁又是一声召唤,再次启用真名力量,这次的灵气不是来自天空,而是从他脚下生成,猩红色的狂热灵气像火焰一样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在他脚边聚集,形成了烈焰花环,远远望去,就像燃烧的花圈,散发难以言喻的悲壮肃杀的威压,此刻,单从气势上判断,圣马丁的战力就提高了至少七成!
两次真名之力,居然还可以叠加在一起!
普朗克脸色一变,虚影颤抖着,已经本能地警觉起来。
但这才只是开始。
“审判!”随着圣马丁的第三次召唤,真名力量再度叠加,虚空中忽然出现大片大片的灰绿色光芒,将普朗克的虚影团团包围起来,然后缓缓旋转,像一个巨大的光之漩涡。被漩涡包围下的普朗克,惊骇地发现自己所有的抗性和属性都大幅度下滑了。
“这,这,这是审判之光!居然是审判之光!”这下,普朗克已经陷入恐慌了,能够连续叠加三重真名力量,这早已超越了天界的常理,不,这简直就是僭越了天界底层规则!这个恶魔马丁,来自下界诺兰德的卑鄙凡生,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但普朗克还来不及惊讶,圣马丁已经化作一道淡淡的弧光,闪电般地掠过,蕴含了无穷规则之力的洛伦茨之剑在前者的颈部轻轻一划,柔若微风。
意识在那一刻停滞了。
普朗克的虚影忽然动了下,似乎想扭头看看身后的圣马丁。
空中骤然爆发出一团耀眼欲盲的神火!
“啊——!”普朗克凄厉地惨叫着蜷成一团,身影迅速暗淡下去,无数的虚影分身片片飞散,最后只剩下几只影子,瑟瑟颤抖着聚集在一起,像不安的雏鸟。
“傲慢是原罪,普朗克。”圣马丁依旧保持着冲击的姿势,没有回头。
“不——!”普朗克脖子上正燃烧着熊熊火焰,他的喉部已经被切开,露出里面一根根粗细不一形态各异的管道,身为天界之民,其身体构造与人类相比多出了许多光粒组织,但主体结构却基本一致,气管血管之类的该有都有,不知是否圣马丁有意放水,这次的攻击并没有切断喉管,普朗克仍旧能够说话,他声嘶力竭地狂吼,“起来!天界勇士们,把这个下界的恶魔永远驱逐出去!”
此时,海森堡外面,无数的天界战士正在为各自的阵营和信仰而殊死搏杀。普朗克的声音像水波一样扩散过来,所过之处,属于圣马丁的天界战士们身形一阵摇摆,圣焰黯淡下去,战力直降,而属于普朗克阵营的天界战士则斗气大涨,盔甲上的圣光花纹越发细致繁缛,手中挥舞的武器更加锐利。
普朗克的战士们在战力提升的同时,也听到了主将的呼唤,纷纷向战场中央的海森堡方向涌去。
圣马丁环视四周,发现聚拢而来的绝大多数都是只有一双光翼的普通天界战士,中间偶尔夹杂着几个手持圣器的四翼天使,轻蔑一笑:“你想拿这些普通战士当炮灰吗?你知道的,六翼天界战士之间的决斗,低级天使根本没资格参与!”
圣马丁圣剑一挥,喷涌而出的剑华就将所有围聚而来的普朗克战士搅成了碎片,只剩下那几个四翼天使还在苦苦挣扎。
“拿出你的实力来!普朗克!”圣马丁怒喝,“如果不想认真战斗,那就把这本双干涉之书交给我,让我来毁了它!”
“毁了它?嘿嘿嘿……”普朗克一手捂着颈部的伤口,一手拿着双干涉之书,脸上纠结着痛苦与疯狂,“你想完成艾萨克未遂的图谋吗?恶魔马丁啊,你果然已经被他给同化了呢,”说到这里,他语气陡然拔高,骑士骤然提升,然后缓缓站了起来,“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将艾萨克老东西的规则提升到了何种境界!”
重新站立起来的普朗克,颈部的伤势已经消失,浑身上下迸发出无数残影,密密麻麻重叠着,甚至比之前更加稠密,残影之间的缝隙,已经小到了世界规则所能允许的极限!
“绝对黑体辐射只不过是我的基础入门技能而已,”普朗克的声音飘渺不定,不知声源在何处,“现在这个,才是我真正的绝学,凭此我掌握了世界最微小的组成单位,整个世界,不论任何位面,所有一切有形或无形的存在,都将在这片以我之名命名的领域中无处遁形!所有的规则,不论是实体、魔法、神术、巫术还是规则,都无法命中!”
圣马丁脸色大变,方才那一剑明明已经划到了普朗克的脖子,无数规则之力已经渗入其体内,可是现在看来,那个伤口只是幻象,那些规则之力不是渗入了普朗克的身体,而是直接穿透了!
——这个普朗克,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居然连细微至极、无孔不入的规则之力都可以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