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妄城
3695200000002

第2章 开篇

故事的开始,是在那个阴天的下午。其实是很平常的日子,和过去的每一天依旧将要过去的日子没有什么区别。要说有的话,那就是那几日,雨水很足。连日的细雨,不见阳光。让人不由的有些萎靡不振、昏昏欲睡。

空气里面,依旧带着潮湿的味道,有些寒意,缓慢而坚定的透过衣服触碰到皮肤。气温虽然不算低,但站在风中,依旧可以感觉的到那带着刺骨的呼啸。很偶尔的情况下,太阳会稍稍的露个脸,阳光下面会有丝丝暖意,但很快就会被风力的潮湿和冷取代。就是这般的天气,就是这般的慵懒。

下午时分。似乎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安排,但总有人,是不得不多某一些事情,就例如——学校。无论是什么样的心情,无论是什么样的天气,无论是否情愿,只要不是休息日,那些孩子们总要穿着一成不变的校服,来到那个被称之为学校的地方,学习那些或有益或无用的“知识”。是否有用,真的不是作为学生可以判定的。或许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判断,可最终的决定权并不在自己的身上。人生,大约就是由一个又一个的身不由己编制而成

。在无奈当中给一点希望,就如同哄孩子吃药的糖衣——甜味终究会过去,留下的只剩满嘴的苦涩罢了。然而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就意味着,每当一个新的问题出现的时候,相对应的,它的解决方法也会同时出现,这是一个自古不变的定律,可始终有人在不断的挑战人类的想象力和逻辑。这也是就是这些学生们,应对那些在他们看来无聊的课程的方法——做自己的事情。就是在那样的一个阴冷的下午,教室里面门窗紧闭,略有些闷,却也不失温暖。讲台之上,政治老师正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讲述经济的发展,讲述某个党派为人民所做的巨大贡献,讲述着那些自欺欺人的东西。然后教导着下面所坐着的学生们,教导他们要信仰那个党派,教导他们只有相信那个党派才是唯一的出路,教导他们那些虚伪到无与伦比的东西。唯独可以确信的是,他对于这些,一定深信不疑。在给其他人洗脑的同时,他自己也是如此。

没有人可以逃过这种令人作呕的方式,只要你在这个国度,只要你处于这个环境,无论到哪里,这些都会不知疲倦的进行,可笑的是居然真的会有人相信。大约这不是傻,是一种病。下面一片寂静,学生们都默默的低着头。没有人回应这个自言自语的老师。准确的说,没有人在听,他到底在说写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所要做的事情,例如——玩手机,写作业,看书,发简讯,聊天等等。总之,没有人在听,他到底在说什么。吃吃的笑声时不时的从教室的各个角落里面传出,三五成群的,低声的说话。这就是一堂再也普通不过的政治课,在过去的日子里,很多类似这般的副课,学生们都是这样度过的。

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老师也已经习惯了。很偶尔的,台下的某个学生的手机铃会突然想起,乐声惊醒了几个已经恍然如梦的人。大约这也是一种可悲,但日子依旧要这样一天一天的过下去,开心也好不开心也好,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时间,更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命运无论你是否相信平淡无奇的生活,如同一潭死水。太平静便会感觉无趣,可太刺激却又无法承受。这般的程度很难掌握,只能一点点的摸索研究。可是哪怕是这样也不一定可以完全有把握。这便需要一定的时间和精力。或许时间很充裕,可是精力就不一定了。现在这个时代,要找到一个人,能够真正静下心来,静静的思考一些东西,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不过若是让他们来衡量一下某件事情关于自身的利益得失,想必他们会非常乐意这么做。他们所存在的环境造就了这样的一个结果,很难以想象,十年或者二十年甚至于更久之后,他们的孩子以及他们的孩子的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的人。说会课堂。

平日里若是学生们这般,老师也断然是不会管的。毕竟想来这老师也是懂得自我安慰的,况且这些学生并没有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来,对他这个老师也还算尊重——这老师约摸有四十多岁了,一副老古板的模样。学生们虽不算喜欢他,可也不会没事去招惹他。可这日,老师真的是生气了。因为他讲到了重点的地方。其实无论是什么老师,总喜欢用重点来作为借口,其实这些东西本没有多么的重要,只是出考卷的人,人为的给它加上了一顶叫做“重点”的帽子。这无疑是加重了学生的负担,可是他们依旧乐此不疲。有人说会不会是他以前的老师总是这么折磨他,所以现在他用那些来折磨我们?这种说法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大部分人依旧愿意保持一种不置可否的表情。

“你们这些学生,真的是什么样的人凑在一起!……”这个平时看起来淡定的老师,这会儿极为不淡定的开始破口大骂。用所有他可以想的到的,最恶毒,最犀利的贬义词来咒骂下面的学生。而学生们,则依旧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们已经被老师骂了,而且是不同的老师不同的方式,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可悲。骂到后来,老师也倦了。他重新拿起课本,继续絮絮叨叨的歌颂着那个党派,仿若一个虔诚的传教士,只可惜,他所宣扬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真理,而是一种麻木的洗脑。试想一下,一个国家里的孩子,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便被灌输一个思想,被灌输某个党派的好处,灌输那个党派的重要性。

根深蒂固的,只要所有人都是这么说,那么那些孩子便不会怀疑,或者应该说,他们连怀疑的依据都不存在。最可怕的事情不是被迷惑,不是被欺骗,不是被管束,不是被压制。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曾经认为是真理的东西,曾经认为无比正确的东西,在某一日忽然发现原来毫无意义。那种世界观的崩塌,难以想象。很快的,下课了。没有人注意到那个政治老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教室。铃声一响,所有的人都忽视了那个老师的存在,或者,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存在感,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大家都若无其事的继续,一直到放学的时候。班主任铁青着脸进来了,他告诉下面的同学,政治老师很生气。“他说你们一点都不尊重他,一点都不热爱这个国家,一点都不信仰这个党派。他说你们这些学生已经无药可救了。”这是班主任的原话。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色很难看,就好像不受尊重的人是他自己一样。训斥,告诫,处罚。这一切都顺理成章的进行着。等到真正放学之后,在班主任踏出教室的那一霎,一片沉寂。其实,原本就是无药可救的。无论是什么。只是在于是否有人愿意相信罢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片的抱怨,甚至如同政治老师一般恶毒的谩骂。

“靠,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没有一个地方能不那么虚伪吗?!简直好笑。”一个愤怒的男生一把推开座椅,拎起一旁瘪瘪的书包,离开了教室。临走还不忘骂上几句,砰地一声带上了门。沉默,沉默。沉默不会很久。没一会儿教室里面,陆陆续续的,同学们都开始离开了。可她,还依旧静静的坐在那里。她轻声的说:“有的,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一个地方,不像现实,这样虚伪。那里,很真实。”她说的很轻很轻,在喧嚣的教室里面,这样的声音几乎没有人会去注意。直到大家都走了,她却还停留在原地,一点都没有动过。只是呆呆的看着前一刻还拥挤的教室,如今这般的空旷。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她突然很想说:“人走茶凉。”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义,只是忽然想要这么说而已。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每个人在乎的都只是自己。

以前,她一直说:“每一个人做每一件事情都有自己的原因。或许不能说明,或许无法说清,所以,当别人不说的时候,有些事情,也就不要多问了。”虽然,从没有人在意她说的话。因为,她在这个地方扮演的,从来都不是一个智者的角色,至少在这些人当中,她不是。至多,是一个隐士。一个沉默无语有脾气怪异的隐士。没有朋友,没有交集,没有多言。或许这样,她才觉得稍稍轻松些,或许这样,她才能够自在些。活着,本就是累的。忽然,有一个短发的女生推门进来了。“姐姐。”那女孩对着她唤。她回过神来,轻轻的答应了一声。这个女生与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血缘关系,甚至于,她也不记得,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了这么一个妹妹。

只是,有时候大家会说,妹妹和她,很像。于是,她也就这么应下来了。虽然她觉得,她们并不想象。看看自己的身材,再看看妹妹。不知道为什么,妹妹总是那么的瘦,皮包骨头一般。妹妹和她相识,其实并不久。也就是从进入这个学校开始。妹妹经常跟她讲述一些自己的事情,自己的家,自己的生活,当然也有自己的烦恼。她平日里不算是个有耐心的人,可也就这么听了下来,还愿意帮妹妹出出主意什么的。虽然性格不是很相同,然而,她却依旧可以接受这样的一个妹妹,一个需要她保护,需要她照顾的人。想来,这也是她的一种寄托。

妹妹笑起来很甜,脸上会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眼神里面带着些许的天真,这点跟她很不像。她的眼神总是茫然的,亦或者是涣散的。就好像油尽灯枯的将死之人一般。她总是这么说自己,而妹妹,则总是否定她的说法。

“姐姐,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才不是什么将死之人。”妹妹这么说的时候,就好像一个赌气的孩子一般,很可爱。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教室里面,外面的走廊上,时不时的传来三五成群的过路人的说笑声,想对比的,里面极其安静,只有这两个人的呼吸声。妹妹看着她的眼睛,一脸的认真。妹妹问:“姐姐,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地方,不像现实一样,这么虚伪吗?”她的目光从妹妹的身上移开,落到了窗沿上。夕阳西下,金黄色的光线落在上面,好像给窗沿镀上了一层金黄。良久,她微微的点头,说:“是的,确实有这么一个地方。”“那是哪里?”妹妹似乎对于这个事情很好奇。她愣了愣,摇了摇头,不愿意多说。妹妹有些扫兴的向外走,她却突然改变了主意。“等一等。”她叫住了妹妹,问:“你真的想知道?”妹妹点了点头。她看了看妹妹,站了起来。她说:“那个地方,叫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