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回亚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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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他从未料到,面对自己无理的要求,她会那么爽快地答应。浮图是世界上最聪明最残酷的东西,时间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可是她竟会笑的那么灿烂。

天帝明明告诫过她,不许和浮图签订任何契约。

那是因为天帝明白,浮图从来不会对人做出牺牲。从神明造物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的孤独——知道一切自己不想知道的,无所不在无所不能却又无能为力。他是永生的。

所以他为自己的寂寞找到了一味良药。这个良药就是玉笑公主。

一个无所不知,一个满心好奇。只要契约还在,他就能永远享受这过程。终于,天帝走了,天帝的子孙后代也都陆续走了,斗转星移,日升月落,西克莱提亚的朝代不知经历了多少变幻。终于有一天,玉笑公主对他提出了一个请求。

“能让我看看你吗?”

那是如何好奇的一颗心啊。竟然敢对浮图提出这样的问题。

“我不就在你眼前么,公主。”

玉笑笑着摇了摇头。“倘若你会说话,会思考,那你一定也可以以真正面目出现在我面前的!”

“好吧。”浮图犹豫着答道。“不过这个问题没有丝毫意义,因为我可以以任何形象显示于你。”

“没关系。无论你变成什么,你还是你呀,浮图。”

这时,玉笑感到一双手从背后拍了拍自己的肩头。

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幻化成人形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衣服,目光空灵不可捉摸。

“你就是浮图?”玉笑公主再次笑了,终于她看到了他。

“我说了,这不好玩的。还是变回去吧。”那个男人面无表情。

“变回去那样才不好玩呢。就这样,以后再也不要变回去了,好不好呀?”公主嘻嘻地笑着,目光纯真清澈,摇摆着他的手臂。

他败了,面对这般儿戏的请求,面对撒娇的公主,自己竟然欣然答应。

他一度愚蠢地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到永远。可是万物皆有寿命,人心也不例外。时光飞梭到第十个玄燕纪时,他悲哀地发现,眼前的公主爱上了一个凡人。

那个人的名字叫阿诺。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书生。

一个书生。一个凡人。

每当想起这句话,他感到极度屈辱。为什么?他配的上他心里的公主么?我的公主怎么会喜欢那样的一个凡人?为什么?

他虽然不知道各中原因,但……他以为公主的爱恋另有其人,一定会有能配的上的人出现。公主难道已经变了么?

这世上没有事能瞒得过他,但他多么希望有时自己不那么聪明。也许正是因为自己太过聪明,公主才会渐渐感到厌烦。

她难道忘记自己的承诺了么?

一个聪明的主意闪现在浮图的脑海。

那个黄昏,玉笑公主像往常一样偷偷来到阿诺的家中。

“诺。”玉笑看见病危的年青人躺在自家榻上,满面忧愁。

“玉笑,你爱我吗?”病入膏肓的年青人满怀期待地问。

“我爱你。我当然……!”玉笑停住了,他看见书生在一刹那变成那个熟悉的一身黑衣的男人。

“浮图……是你?!”玉笑躲闪不及,讶异地退后一步。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她挣脱不开。

“你这个骗子!”浮图的声音空洞中带着被主人背叛的愤慨。

“我……你……”被他发现,她感动无比的尴尬和羞愧,也有着被揭开秘密的愤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玉笑,你怎么可以!”

她知不知道这么做,无异于自寻死路。因为浮图从不撒谎,也说到做到。万劫不复,永不超生,这是他给过的告诫。

他失态了。明明知道自己不该生气,却义无反顾地做出了这样的事。

她曾经是那么好奇地向他学习,而今,一切都成了泡影;这个女人,将死在自己的好奇心上。

“诺呢?”

“他死了。”

“什么?!”晶莹的泪水扑簌簌的落下来,她的情郎,为什么会死掉。不,他是骗我的,不会的,他们还没有相守,还没有实现彼此的诺言,不~~!!!

“这是你的惩罚。他是因为你才死的。玉笑,你是害死他的真凶。”

浮图的话语似刀刃一刀一刀地划在她的心上。

“我错了,求求你放过他!你知不知道,他就是……”玉笑继续解释着。

“他是谁于我无关,你也与我无关。这一切本身就是一场交易,现在契约被你所毁,你要为你的言行付出代价。”他甩开了她的手,她站定不及,跌在地上。

九霄云上,层楼之中。玉笑的最后一滴泪水凝结成玉,坠落人间。

从此,凡是含着那块玉出生的人,都叫玉笑。

玉笑公主死了,唯一的思念寄托于那块灵石上。每朝每代,都会有一个叫玉笑的凡人,代替上古的玉笑公主找到神兽的载体。

浮图恢复了自由,然而,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再也无心寻找第二个主人。

而那个叫做阿诺的年青人,在玉笑公主死后复活,变成神兽,打败了玄燕纪最后一个暴君,成为新的国王。

玉笑看着看着,竟流下忧伤的眼泪。

“你胡说,那个公主分明就是你害死的。什么玉笑找神兽之后就不可以存活,分明就是骗人!”玉笑擦了把眼泪说。

“一派胡言。”

“那个公主的死分明就是你一手造成的!要不是你当初非要和她定下什么契约,她根本就不会死。你那么厉害,可以决定世人生死,却不愿意救她一个人,你这个卑鄙小人。”

“哼。”

“还有那些无辜的人,他们都没有错,你却苦苦相逼。你自己想想做了多少错事,全都是因为你愚昧的固执!而你却还不悔悟,要一错再错下去……你一定会后悔的!!”

“啊,没错。我被造出来就已经是这样了,这也是错么?”

“我不管。总之,迫害无辜就是错。”

“果然是玉笑公主,这么爱打抱不平。几千年了,在黑暗中呆了这么久,却一点都没变,真是令人称奇。”

“你错了。我不是你说的玉笑公主,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玉笑只是我的名字而已。”

“哦?我不相信我的主人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那个好奇的人,应该早就想方设法逃脱我的诅咒了吧!”

“那个公主她千年前就已经死了,而且是被你害死的!你怎么还不明白!”

“她不会的。”声音空洞地强调着。

“你会后悔的……”玉笑声音未落,发觉眼前却已经是另一个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