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恢复正常。
好像我的生活总是这个样子,开始总是平静的,然后这样的平静被莫名其妙的打破,接着再次恢复,然后又是一段暴风雨前的平静。循环往复,好像已经成为习惯。但是,不管怎么说吧,至少现在看起来都很不错:墨玉上蹿下跳的买菜做饭、打扫房间(当然只是我的房间)。哪怕我让他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了,但他还是坚持。“这是我们的家啊,自己的家里当然是自己打扫比较好。”我已经默许,这是我们的家。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在雨墨轩做事的伙计都对墨玉毕恭毕敬的,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个样子。我本以为是墨儿交代过了什么,但好像看起来又不想那么回事情。毕竟,若真是墨儿交代过什么的话,怎么会不说清楚呢?多年的经验告诉我,这种恭敬仅仅局限于表面罢了。墨玉自然是感觉的到的,可是当着我的面,他从来不说这些。只是每每到我上台唱戏的时候,总是在台下找不到他。下台,随手拉住一个正在忙碌的伙计:“墨爷去哪里了?”那伙计没有抬头:“我怎么知道?那种人也配听三爷唱的戏?”语气轻佻,看来这样说话也不是一两天了。
一把拽起那伙计的领子,甩手就是一个耳光。然后右手掐住了他的脖颈,微微的发力,面无表情:“你这种人,也配在我雨墨轩做事?”那伙计一脸慌乱的看着我,口不择言:“不是我说的,他们都说那个男人是靠三爷的裙带关系才能有今天,都说那是你养的小白脸……”然后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最不应该说的话。提溜着那个伙计上了戏台,让墨儿召集了所有在雨墨轩做事的人。站在台上,看着下面一张张面带惧色的脸,我抄起了黑湛:“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花宁只要在这雨墨轩一天,墨爷便同我一样,是这里的主人。若是谁敢有所不敬的,这个人便是下场。”“宁……三爷,不要。”剑刚想刺下,墨玉制止了我。上台,硬生生的从我手里拿走了黑湛。
“别为了我杀人。”他笑的从容:“我本来就是打手出身,寒影会倒了,落得如此也是正常。”他笑的那么若无其事,好像这些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脚把那伙计踹下戏台:“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就没这么简单了。”放出两支袖箭,擦过那个伙计的颈动脉。转身离去。墨玉一路跟在后面,我夺门而出,赌气的到外面散步。终于到下一个街口,他从后面轻轻的扯我的袖子:“好了,别生气了。回去吧。再走远一点,就要坐车回去了。”“坐车有什么关系?”“回去再说。”
“三少,您有听说最近的事情么?”墨儿这么问我的时候,我的脑子稍稍的转了下:“事情?什么事情?”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您果然是没有听说的。这也不奇怪,您平时很少出门,坐公交车的概率更加少。”公交车?我看看墨玉,好像他之前也不怎么想坐公交车,能走便用走的。我笑笑说:“那么,公交车怎么了?”墨儿唤人重新上茶,缓缓的开口。
“最近一段时间,在黄昏左右,也就是差不多下午三点半的时候,在某个繁华地段会有一班公交车,那辆公交车很空,据说,在公交车最后一排靠左的位置上,会坐在一个看不清面貌的女人。那个时候,若是周围有长发过腰的女子,便会和那个女人一起消失。”这是墨儿说的版本,而墨玉,则在一旁摆手,笑而不语。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墨玉把他知道的那些说了出来。
“确实,如同刚刚花墨所说的,那是一辆在下午三点半左右出现的公交车。两位数的牌子,那辆车会开过一个繁华地段,唯独只有下午的那一班车,可能会出现奇怪的情况。在那辆车上,最后一排靠右的位置,会坐着一个女人。和刚刚花墨所说的不同的是,那个女人的面貌经常会改变,衣服也好,长相也好,甚至高矮胖搜都会不一样。唯一不变的,就是一头长发依旧。”说完,墨玉淡然的看着我,却被我的反应搞的哭笑不得。“蛮有趣的嘛,你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那干脆,我们去看看吧。就这么决定了,别告诉我你不认识路,没人相信。”
磨蹭了半天,墨玉还是被我抓到了那个地方。我打定主意的事情,没有什么人可以改变的。三点多钟,我们到了那个地方。确实是繁华地段,不过……“我说墨玉啊,这里这么多辆车往来的,到底哪辆才是你说的那个啊?”看着那满是人的车站,不由的纠结起来。他指指旁边的牌子:“只有一辆车是两位数的,而且,发生怪事的车子并不是开到终点的,只是开到一个大学附近就作为终点站了,所以上面会有那个大学的名字。”远远的,开过来一辆公交车,车前挂着一个白底红字的牌子。“就是那个。”看看表,三点半。
“上去吧。”我推着墨玉上了公交车,投币,在一旁坐下。车子很空,没几个人在上面。最后一排的位置,居然真的坐着一个微胖的长发女人。我拉拉墨玉:“你看。”却发现,他一直盯着一个女孩子看。那是跟在我们后面上车的一个女孩子,大概十六、七岁,斜刘海,一头长发梳成了一个马尾辫,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白色校服。我推推他:“看什么呢?”墨玉摇了摇头,小声说:“你觉不觉得,那个女孩子很眼熟?”我细细的看,那女孩子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好像……是有那么点眼熟。“你认识她?”墨玉的表情不置可否。
那个女孩子在那个微胖的女人前面一排坐下了,低着头,不断的摆弄着手里的翻盖手机。居然跟我用一个款,这已经是这个月看到的第四次撞机了啊,看来我又该换手机了。车子一路颠簸,那个女孩子却始终没有想要下车的意思。直到最后两站。墨玉忽然推推我:“那个女人在动。”我心说又不是死人,怎么会不动呢。车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整个车厢空荡荡的。往那边看了看,却好像不太对。那个女人的手在向前伸,很慢。她的手搭在了那个女孩子的肩膀上了!!那女孩子明显已经感觉到了,却丝毫没有想要躲避的意思。
那女孩拉开了外套的拉链,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白玉玉佩。白玉玉佩?!这,这东西……“墨玉,你看那个……”正说着,那个女孩子的嘴动了动,好像再说什么。“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手上配合动作不断的变化,快速熟练。玉佩在夕阳下泛起淡淡的金光。那个女人伸出的手收了回去,满眼的怨气。车到站了。司机大声的喊:“全到站了,下去啊,都下去。”女孩背起包,看了一眼后座的女人,便下去了。墨玉拽着我也下去了。
他拦住了那个女孩子。“请问,有什么事么?”女孩子很客气,我觉得,墨玉好像认识她。他说:“你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吗?!那个女人是在找替身!万一……”那女孩淡定的笑了笑:“无所谓啊。你还有什么事么?”墨玉的表情非常的奇怪,女孩子似乎有些尴尬,于是解释道:“我平时爱好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偶尔看到一个阵法,配合口诀和手势可以击退低级的灵体。这辆公交车是我每天要乘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试试看这个。”
墨玉沉默了半天,轻声的说:“你太冒险了。”女孩子只是笑:“谢谢。那两位是……?”女孩看了看我,表情忽然变了。而我的注意力,则在她挂在那里的玉佩。它滑了下来。我一把接住,递还给她。玉佩的绳子断了,那玉佩我是见过的,那是墨玉的双鱼玉佩?!“啊哈,这绳子又断了。算了算了,还是栓原来那根短的吧。”女孩接过玉佩,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挂绳,向远处走去。
“你认识她?”我这么问墨玉。他点了点头:“你还没看出她是谁吗?”“我应该认识她么?”这女孩确实……确实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在哪里呢?墨玉说:“那个,就是三小姐。”三小姐?!不对吧。“三小姐不应该认得你的么?怎么刚刚看起来好像完全……”他的眼神有些落寞:“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三小姐什么都不记得了。关于墨玉的一切,她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