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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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鵺(1)

夜深了。

墨儿早早的睡下了。而我却还因为下午的那一顿折腾而睡不着。从房间里出来,到之前喝茶的大堂,发现墨玉和老沈也没有睡,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那里聊天。

见我进来,老沈便开口:“我们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我笑着坐下:“说我?说我什么?”墨玉接话道:“说你见多识广,想是不是能讲些故事给我们听。实在是太无聊了,晚上睡不着。”我想了想,说:“好吧,反正我现在也不想睡,墨玉,你要是能弄几杯喝的,我不介意说些故事打发时间。”“这有何难?”说罢,墨玉便出去了,不出一刻,便端着一个餐盘进来了。餐盘上摆着三支科罗娜啤酒和几片柠檬,还有几个小碟子,里面盛了些牛肉、花生之类的食物。起开冰镇的啤酒,我熟练的把柠檬片拍了进去。饮了一口啤酒,我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看着他们为了照明而点起的蜡烛,烛火摇曳,一明一灭的照亮着门口。

“那么,我就讲一个关于鵺的故事。

相传,鵺是一种如同乌鸦一般的鸟。据说它有黑天鹅一般优雅的翅膀,鹰一般尖利的爪子,如同鳗鱼一样的尾巴,与牛相当的力量。当然,也有别的版本说鵺是其它样子的,这个不必管它。据说这是一种极其具有争议的怪物。之所以说它受争议,其实是因为这种怪物的行事。鵺有一种判断力,只要是它认定你是坏人,那你就不可能活过十二个时辰,而且它杀人的手法万分残忍。可是如果它认定你是好人,那你一生都会被他保护。所以在日本的某些地方,也有人把它作为供奉的对象。

那大约是数年前的事情了,具体是什么时代我也不是很记得了。那时候我还是有些年轻气盛,独自在偏僻的地方漫无目的的旅行。那天,在太阳下山之前,我进入了大山深处的一个小山村。当时,山村里的人及其的热情好客,村长告诉我,再往前走,要数十里才会有人烟,所以想要留我住几日。我想想也是,于是便应了村长说的,在当地的民宅里暂时住下。结果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出事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好像是叫救命之类的。我立刻披上件衣服冲了出去,本来夏末的夜晚应该还是气温比较高的,但我至今都记得,那天的夜里特别的冷。一出门,我便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冷风。那种叫声还在继续,我顺着声音找过去,接着月光,果然看到两个人在那里纠缠着打斗。其中一个是男的,被压在下面的那个似乎是一个女人,在不停的反抗。我大喊了一声:“干什么!”那个男的看见有人来了,立刻甩下那个女人跑了。我快步上前,扶起那个女人,发现她居然就是我住的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名叫翠竹。她的衣服都被扯破了,可见那个男的之前是想要干什么。

翠竹一见是我,便低着头不说话,任我扶着她回到屋中。她的身上有些许的擦伤,还有一个被咬的印记,就在脖子边上,极其明显。我替她处理伤口,她通过镜子看到脖子上的咬痕,立刻就哭了。“没事了。”我拿自己配的药液抹在她身上的擦伤处,而她却一个劲的哭。“怎么了,现在不是没什么是吗?别害怕,有我在呢。”我递上帕子给她抹泪,她摇着头开口了:“没用的。没用的。你救的了我一时,救不了我一世的。与其时刻担心被那个禽兽侮辱,我还不如死了好!”说罢,她猛的推开我,想要撞墙。我一把拉住她,顺手摸出一支银针,在她的颈后扎了一下,她的动作一下就放缓了。然后我倒了些热茶给她喂下。

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呃,虽然好像每次事情都不简单。扶她靠在床上,我看着她的眼睛,准确的说,是盯着她的眼睛,就这样慢慢的对视。渐渐的,我感觉差不多了,便用一种极其缓慢的语调问到:“翠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不要隐瞒,不要害怕,我会帮你,我可以帮你。告诉我……”沉默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我把目光从翠竹的脸上移开。她木然的看着我,忽然回过神来,缓缓的流眼泪。最后,她还是开口了:“花小姐,你真的可以帮我吗?”我点头,她才缓缓的开口,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我本来是有个丈夫的,他是村子里唯一的大夫,一年以前,他上山采草药的时候掉下了山崖,摔死了。我们成婚五年,我都没能给他生个孩子,这是我至今都后悔的事情。不少亲戚都劝我,毕竟我还年轻,才刚刚三十岁,又没有孩子,重新嫁个人也不难。但是我坚持要给丈夫守孝一年,所以就跟那些亲戚说了,他们也都答应,一年之后给我介绍人家。毕竟,一个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可是,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好。

大概是半年以前,村子里来了个年轻男人,自称叫周宏。开始也和你一样,说是到这个地方来玩儿的。当时就寄住在二叔伯的家里——也就是我隔壁的人家,现在已经荒废了。二叔伯死了。大家都说,二叔伯是中邪死的,但是我知道不是。那天晚上,我看到了。

那个时候天气还凉,夜里的时候,我听到鸡窝那里闹腾,我估摸着是不是太冷了,就出来给鸡窝边上加些干草。结果发现隔壁二叔伯的小院儿里有动静,所以就隔着篱笆想看看怎么了。然后我就看见二叔伯被人掐着脖子,两个眼睛睁的老大老大的,就那么直愣愣的瞪着,不停的挣扎,那个掐住他脖子的人背对着我,开始我没看见那个人的脸。但二叔伯看见我了,他拼命的摆手,好像是叫我走,我吓坏了,差点没有叫出声来,捂着嘴往后退了几步,我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头,发出了声音。

二叔伯倒下了,那个人回过头来找,我逃进屋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看见。等过了一会儿,我本以为没事了,便小心的把门开了一条缝,没成想看见我自己的院子里出现了个人,周宏。我赶紧关上了门,把门锁的死死的,生怕他进来。

第二天,他们有人发现二叔伯在自家的院子里断了气,周宏宣扬说,是半夜里闹鬼,把二叔伯吓死了。但我知道,就是周宏掐死了二叔伯。可是我不敢说,我怕周宏也把我掐死。因为二叔伯被鬼吓死了,所以原来二叔伯的屋子也就荒废了,没有人敢住。我们这样的小山村,多少都相信些风水,死过人的屋子,特别是死于非命的,没有人敢住。倒是周宏,干脆在我们这小山村住下了,据说是喜欢我们这地方山清水秀的。可我总觉的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所以,很多时候我都尽量躲着他。然而就在四个月以前,一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在摸我。我大叫起来,却被捂住了嘴巴。”

说到这里,翠竹的眼泪又下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翠竹说,周宏要挟她不可以把他们之间的事情说出去,不然就像杀死二叔伯那样杀掉她。所以她什么都不敢说。“那为什么不直接让他娶了你?刚刚又算是怎么回事?”我奇怪问她,她面露难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在我的一再追问下,她才说:“周宏要我帮他得到你。”“哈哈哈……”我瞬间笑了起来,然后淡然的看着她:“你答应了?”她摇头:“我没有。”说着,翠竹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花小姐,你赶快走吧。离开这个地方,别让周宏祸害了你啊。”我微笑,拉开了她的手:“没事的。”

(老沈语:妹子,你还真是到哪里都受欢迎啊。墨玉拍桌:闭嘴。)

哄着翠竹睡下,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盘腿坐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左手在上,轻声默念几句,接着双手慢慢打开闪出一点金色的光。一条食指长的、蚕一般的虫子出现在了我的右手背上。窗外的黑影我早已看见,这金蚕蛊便是故意要让他知道的。

【三爷语:欺骗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因为它的基础是已经存在或者已经发生的事实,而所衍生出来的东西则是那么的荒诞不经。为什么会有人相信谎言?两种。一种是被谎言蒙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相信了不应该或者不值得相信的人。其实谎言有种最真实的外表,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欺骗的了别人。当你意识到被欺骗的时候,回过头想想,就应该发现,其实在这之前就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可是在这之前,哪怕再不合理,也不会有人去怀疑。三人成虎,就是这样。第二种,则是心甘情愿的被骗。这种欺骗的基础就不再是真实的事情,而是看似真实的感情。这其中的重点并不在于欺骗,而在于那种可悲的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