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博说要通报初步结论,现场都安静了下来。
李博接着说道:“一、现场附近只发现了一个人的脚印,而且顶楼上的隔热板有多块被踩碎,由此可见,死者曾经在那里逗留了一段时间,而且当时的心情应该很烦躁。二、死者颈上的绳索是在楼顶上晾衣服用的电线。说明死者当时是就地取材,自杀也是临时起意。三、死者脸色苍白,颈部勒痕与上吊用的绳索特征相符,颈后有八字形,而且身上没有发现打斗痕迹,由此推断是自缢身亡。四、死者尸斑大片融合,尸僵延及全身,角膜浑浊,由此推断,死者死亡时间应该在午夜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大家看看,还有什么别的疑问吗?”
凌若冰问道:“死者身上可有针孔之类的小型伤口?”
那两个法医,其中有一个稍微年长的站了起来,说道:“我是法医,邹鹏。我们在验尸的时候仔细查验过,没有别的伤口。”
凌若冰接着问:“那有没有可能死者之前服用了迷幻之类的药物,导致思维不清,才自缢的?”
邹鹏说道:“这一点,需要进行尸体解剖才能才能判断。但是这需要死者家属提出申请。”
凌若冰想了想,又说道:“可以确定楼顶是第一现场吗?”
“从现场情况看,确定是第一现场无疑。现场的脚印还有那几处痕迹都可以证实。”李博接过问题,回答道。
现场又陷入了沉静。李博咳了一声,说道:“好,基本情况就是这样。死者张娜,根据现场勘查和验尸结果,定性为自缢身亡。如果家属没有别的意见,就请在结案材料上签个字。”
虽然凌若冰一直认为案件另有隐情,但是苦无证据。只能眼睁睁看着死者的丈夫闫大明在结案材料上签了字。
回去的路上,凌若冰一言不发。我说道:“你们刑警队的人,破案都挺厉害,现场勘查也没什么问题,再说还有法医的验尸结果,我看未必像你说的那样有蹊跷。”
“可是,据邻居们说,死者生前是个很开朗很豁达的一个人,谁都不相信她会自杀。不行,我回去要申请暂缓结案,查查以前的资料,明天你再陪我来一趟。”凌若冰显得很激动。
“好,我陪你来。”
凌若冰看我答应的这么痛快,好像心情突然就变好了,偏头对我说道:“快到中午了,我请你吃饭吧。”
我推辞道:“还是算了吧,你的事也挺多的,我还是回去找铁子吧。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你云南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凌若冰对于我拒绝了她,显得很失望,轻描淡写地回答我:“案子暂时搁置了,那个苗族人找不到。”
我暗自摇了摇头,心说这丫头情绪变化的可真快啊。
告别凌若冰的时候,我答应她第二天先到她的单位去找她,一起再去现场。等我回到诊所的时候,发现镯子也在,看得出一脸的不高兴。
我故作轻松地走过去,说道:“镯子来啦?”
卓然哼了一声,别过了脑袋。我赶紧说道:“镯子,不是我不接你电话,我真是太累了,休息了几天,再说不光你的电话啊,我谁的电话也没接。”
镯子斜眼看着我:“你是累,累得去跟警花到处跑。”
我看了一眼铁子,他一脸无辜地向我摊着手。
“啊,这事啊,是凌警官求我帮她查个案子。”我才找到镯子不高兴的根源。
“查案?找你?”铁子一脸的不相信。
我只好继续解释:“她说有几件案子,她觉得很蹊跷,想让我看看有没有可能是灵异事件。”
“哦,镯子,他说的也有可能,你就别生气了。”铁子对镯子说道。
“哎呀,好了,我没生气,我就是不满意他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就瞒着我。”镯子抱怨道。
“好,我以后什么事都告诉你。为了赔罪,我请你俩吃饭,好吧?”我讨好道。
“啊,好啊,镯子,我记得你刚才要吃海参鲍鱼还有龙虾是吧?咱走着!”
“铁子,你大爷。”
……
第二天早上,我在凌若冰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她。她见我进来,忙把我叫过去,拿着手里的一份案宗说道:“秦路,你看。我跟你说过,两年之内,算昨天的案子,一共有三起自杀事件都发生在那个居民楼里。前两个案子的死者,一个是从楼顶上跳了下来,直接摔死。还有一个是钻到楼顶的那个水箱里,溺死的。死亡时间都是午夜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这还不算,她们一个是二十五岁,叫彭慧,一个是二十八岁,叫齐小丽,昨天的张娜是二十七岁。她们有太多的共同点了。”
我点了点头:“这的确有点匪夷所思,如果说有两件案子有雷同的可能,可是这三件都这么像,真是有点不可思议了。”
凌若冰又低声说道:“不可思议的我还没说呢。我也看了昨天的笔录,张娜的丈夫说,晚上接近十一点的时候,他们曾吵过架,张娜负气而走。当时在气头上,她的丈夫并没有立即去追,等他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也只是到楼下找了一圈,没找到就回到了家里。我查了之前的两个案子,她们的丈夫说,在她离开家之前,同样也都不大不小地吵了一架。你说,这也都是巧合吗?”
我挠挠头,说道:“要说这人如果在午夜的时候,本来就阴气重,再生有怨气,的确更容易招鬼上身。”
桌面上突然传出“啪”地一声脆响,把我吓得一激灵。我一看,凌若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这就对了,我就说这事不简单。”
我赶紧安抚她:“别激动啊,我这也是随口一说,可别把我这话当证据啊。我只是说容易招鬼,可没说肯定招鬼了。”
“那你说,如果真是招了鬼了,有没有可能出现自杀的场面?”
“那倒完全有可能,鬼一旦上身,就是鬼控制身体了,完全可能出现自杀。你的意思是怀疑他们被鬼上身了?”我问道。
“我不懂,我就是觉得他们肯定不是自杀那么简单,所以才找你从另外的角度来分析这几个案子。鬼……啊?”凌若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始胡乱翻着桌子上的案宗和档案盒。
我看她翻得辛苦,便问道:“你找什么,我能帮上忙吗?”
“别说话。”凌若冰一脸严肃。她翻来翻去,等到翻开了其中一页资料,终于停止了翻动。盯着看了几眼,长出了一口气,把卷宗递给我看。
我接过来,发现那份资料上,是死者彭慧的一个邻居的谈话笔录。案件就是跳楼自杀的那个案子。开始的时候没什么特别,可是到了后来,这个邻居居然提出了一个观点,说是那个居民楼里有鬼,而死者正是被鬼上了身,才自杀的。可是这种观点在当时显然是站不住脚的,后面的笔录警方也是草草就结束了。
我看了一眼凌若冰,她正盯着我看。
我点了点这份资料,问道:“能找到这个叫谷神通的人吗?”
“能,他就住在那个居民楼里,我们有地址。现在就去。”凌若冰把桌子上的档案盒都抱起来,塞进了柜子里,带着我走出了办公室。
我又坐上了凌若冰的吉普车,去往案发的居民楼。凌若冰在车上问我:“你是不是也对这个谷神通挺感兴趣,他是不是能知道点什么?”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好说啊,也许他只是胡乱猜疑也说不定,民间不是也总有喊鬼啊,神的吗?那些都算不得数的。”
“嗯,一会见了他,你好好问问,看看他到底是真知道点什么,还是瞎说呢。”
我笑了笑:“你说我一个无业游民,有权利问人家话吗?”
凌若冰也笑了:“有我呢嘛,你代表我问话。”
和凌若冰在车上说说笑笑,感觉很轻松,到了下车的时候,我居然有点不舍。
地址上谷神通家是另一个单元的二楼201室。我们找到了门前,开始敲门。可是敲了好一阵,里面也没动静。我疑问道:“是不是当时是租住的地方,现在搬走了?”
凌若冰茫然地摇摇头,说道:“如果真是那样,还得多费不少周折去查。”
我有点泄气,又用力砸了两下门。结果我刚砸完,防盗门猛地打开了一个缝,露出了一个脑袋。
这脑袋刚伸出来,我吓了一跳。头发乱的像一堆杂草,要是有鸟,都可以在上面铺窝了。脸上也黑一道白一道,看起来像是好几天没洗脸。眼睛不大,而且混沌不清,还能看到眼角的眼屎,蒜头鼻子,嘴里还叼着半截烟头。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叼着烟卷含糊不清地问我:“你找谁?”
我连忙答话:“哦,请问,这里是谷神通的家吗?”
“你找他干嘛?”他没正面回答我。
凌若冰凑了过来,说道:“我们是警察,找他了解点情况。”
“警察?”他很明显地身子一震,脸上露出了一丝惧色,但是稍瞬即逝,马上又恢复了原来的懒散:“警察了不起啊,正睡觉呢,让你们这顿敲,扰民不?有什么事,你们下午来吧。”说着他就要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