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姨见我站在那里没有表示,只好说道:“那你回去吧,小玉你送送他!”小玉把我送到门外,给我说道:“小子,今天谢谢你。有空请你吃鱼。”说完笑着离开了。我想到那尾红鲤鱼心里不禁的有些发毛,总感觉那不是什么吉祥之物,红的太过诡异。
我顺着来的时的路回去,没敢多耽,搁怕老郎中再担心。回到离家不远处,见老郎中确实站在门口,向着远方眺望,似在等我,我怕他生气,慌忙跑了过去,老郎中见我回来,厉色道:“跑哪去了?找你一天。”
老郎中回过身进门后,问道:“以后别吃他们家的东西听见没。”老郎中好突然想起什么事来,回过头,急切地问道:“你确实没吃他家的鱼?”我点点头,老郎中舒了口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以后千万小心。”说完老郎中又回屋里继续忙活着。
这几天雪姨又来了几趟,脸色越发憔悴,我也偷偷的看了老郎中开的方子,便隐隐感有不对,这老郎中的单子是想将雪姨身体阴阳调和平衡,故两股阴阳之气都压抑下来,但《阴宅九书》所载人的身体随日月移迁而变,随四季交换而更,哪有定数,这种做法虽然好得一时,但身体两股气越积越多,反而越来越棘手,我想如果要治的彻底,只有将雪姨身内两股气全部泄掉,然后重新滋补起来,也许这样做可能有危险,但是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大禹治水之时,只堵不疏反而水患更加严重,后得高人指点,才知道要以疏为主,方才消去水灾,此时的情形和雪姨的病情似乎有相近之处。
雪姨每一次来脸色都变得的憔悴几分,着实让人心急,更重要的是我自学医以来,心里一直想给人实践一下,此时这么一道难题摆在面前,真是心痒难耐,煎熬不已。
是夜,难眠,我推开窗一阵山风吹来,脑袋清爽。我看了看青头山,幽黯沉稳,远处几声枭啼。月如弯钩,风吹着树声,仿佛又回到了家乡一般,二妹、父母亲,还有小狼好像都在我身边,看着想着,眼前的一切模糊了。
心想尽快带老郎中上山,完成最后一项任务,自己也和师傅道个别,就去找二妹,如果哑巴能治好便治,治不好也要回家。
“咚咚咚”几声急切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寂静,我心想这么晚了又是谁来求医啊,刚想要出去,看见老郎中披了件衣服从屋里蹒跚慌着走去开门。“快快,大爷啊,雪姨她犯病了,快不行了!”是小玉带着哭腔,老郎中马上应道:“好,我拿东西,你先走一步!”小玉说道:“我帮你拿着!”说着小玉和老郎中匆忙的拿了点东西出去了。我心一下又提了起来。
雪姨可能病入膏肓,撑不了多长时间,我心想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她还帮过小玉,我更应该帮他,我迅速的跑到药房里,昏暗的蜡烛下迅速的抓了几种药,全是以泄气为主,服后全身各大气穴,都会泄得不可收拾,这是我第一次给人家抓药,秤也没秤,反正就这样,救成救不成另说,死马当作活马医,就算老郎中阻止我也得放进去,拼一把,不然她根本没有活的希望。
我将抓好的药装好,在药房里耽搁了不少时间,按着自己的记忆,摸索着找到雪姨家,虽然走的很快,但是还是没追上老郎中他们,走到雪姨家的时候,人声吵杂,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帮忙啊,我闻到一股药味,混着人群,蹑手蹑脚来到熬药的那间房里,见里面没人,那壶药正“咕嘟咕嘟”的熬着,我来不及多想,将包里的药大把大把抓起,往壶里放,这时听见门外有人正走过来,包里的药还没全放进去,现在如果被人发现肯定解释不清,于是收好那半包药迅速地躲在角落里。
果然有人进来了,是个小姑娘,自言自语道:“这药吃了成箱成箱的还是不顶用,小姑这身子怎么这么个样。”端起药就出去了。咦,小姑?别人怎么会叫雪姨是小姑呢?我心中不解,偷偷跟出去,随着那个小姑娘,看看雪姨到底怎么样了,那小姑娘端着药进了一间正房,将门紧闭,外面站着许多人,我此时进去肯定不妥,于是绕到房后,窗户也闭得紧紧地,我只好在外面偷听一下。过不多时,忽然听到有个女人说道:“这药管用吗?”那小姑娘说道:“小姑啊,你快喝吧,这药是专门找人配得,喝了后能帮你躲过去。”
坏了!听这声音喝药的人并不是雪姨,我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里的位置确实和雪姨家很像,但是还是有所不同,如果这女孩子再喝出事来,我岂不成了罪人,这时我来不及多想,从窗户跳将进去,想要阻止她。跳进去之后,大呵一声,那小姑娘吓得不禁“啊”的一声尖叫,我也不管这些,伸手去夺小姐手里的碗。
那小姐长得竟这般好看,粉面桃花,凝脂如雪,一双眼睛就像秋波碧水,见我却得吓愣在那里,但手里还是端着药碗,碗里的药已经喝了大半,我心如电闪,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那半碗药给夺过来,不然晚了就来不及了,我一时大急抢上前去,那小姐也是一声尖叫,一口气没提上来,吓得竟昏了过去,几个女人围到那个小姐身边,又是吹气又是掐人中的。
转眼之间,进来了好几个青年,每人手里都拿着家伙,眼神里充着血,仿佛要把我吃了一样,恶狠狠地叫道:“娘的!哪来的野孩子,拖出去打死!”几个青年,真是有劲,直接把我扔出去一般拖出去就打。感觉全身皮开肉绽一般,不断惨叫。
一个年轻不大的健硕青年,汗衫赤膊,将人群都拉开:“住手,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样?”幸亏有他不然真被打死了。
人群吵闹起来:“阿南哥,有个野小子冲撞夺药来了……”
南哥的大声道:“大家都先别说话。”接着看着我问道:“你是哪来的,是谁让你到这来的?”
我急得指着自己的嘴“啊啊”几句,其中原由我不能开口解释,阿南蹙了一下眉头,抓住我的胳膊,狠狠地道:“你要是误了事儿,饶不了你。先把他绑了。”说着几个人把我绑到了一间破屋里。
我一时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如果小姐误吃了我的药会不会因此而丧命,如果那样我岂不成了杀人凶手。我在破屋里,手被绑在背后,突然想到石刻上的驭兽里有引狼的手势,还有白狼可以救我,他伤好后就回山了,这回看看能不能帮我,但是现在手被绑着无法打引哨,于是试着将胳膊使劲向后伸,让屁股从胳膊空里穿过去。做了个引狼哨手势,鼓起腮,用力几声尖鸣传出,我的耳朵都震翁翁作响,估计外面吵杂,也没人想到是我吹的。
过了不一会,“咔嚓”一声,见后窗一道白影就窜了进来,我一看就是白狼,于是让它将我手脚上绑得绳咬断,我摸了摸了它的头真听话。
“咔咔”好几头狼又跳了进来, 我一惊来这么多别作着村民们,虽然他们刚才把我打得半死,但这种东西如果驾驭不了,真要出事了。
我踹开门,引着群狼就往门外跑,村民们以为我要逃跑,没看清什么就往这边追赶,忽然一人大叫道:“我的妈呀……绿眼珠子,绿眼珠子。妈呀,狼啊,快跑啊。”人群顿时停了下来,纷纷逃窜,我心中大急,如果是站着不动还好,如果乱跑就怕把这些东西惹恼了,反而会追过去。
我又打了一个哨,拖着身上的伤痛领着群狼快速跑到村外,幸亏没伤到人,于是便让他们都散了。白狼还有些不舍,但是在村里领着狼总归是太不妥当。
现在最要紧的是去看看雪姨怎么样了。这回没看走眼,经过了几户人家,到了雪姨真正的家。我一闻这飘出来的药味,便知是大补之类的东西,雪姨吃了之后,虽能延缓一下生命,但是片刻后体内阴阳相斗,会死的更加痛苦,起不到根本的效果。我想此时进去,给老郎中解释的话,自己又表达不清,肯定又会耽误不少时间,我已经犯了个错,不能再误了雪姨,走进煎药的那间房里,见小玉和郎中也都不在,只是炉火正熬着,我从包里取出剩下的半包药来,尽数倒进药壶内。
放进去之后,悄悄的溜了出去,发现正屋里透出光亮,心想雪姨应该在那,于是轻轻的过去看看她的病情怎么样了,贴近窗户听到里面确实是雪姨微弱的声音传出来:“老先生,我知道自己差不多了,但是我就是放不下玉儿这姑娘,说着竟有带着口腔。”小玉老郎中只是哀叹了一声,没说什么,小玉急着说道:“你别乱说话了,老郎中说了能救你的!”雪姨笑了几声,接着咳嗽起来,说道:“别……别安慰我了,我这不是病!”
老郎中突然有点急切的说道:“忘了件事,小玉,你快回去把阿良好小子找来!”我一惊,老郎中叫我来干吗啊?难道他知道我有救雪姨的办法?”小玉忙问道:“现在都是什么时候叫他有什么用啊”老郎中急着说道:“我帮你看着雪姨,别问这么老多了,快去!他身上有药隐子!”
我不知身上有什么药引子,心喜自己有用武之地,马上跑到门前,正巧和小玉撞在一起,小玉大叫道:“吓我一跳!快进来!老郎中有事给你说呢。”我走进屋里,看见雪姨躺在床上,脸色蜡黄,见我进来只是一笑,老郎中把我拉到一边说道:“正好跟来了,你快去茅厕放些水来!”
啊?又上茅厕,难道我的裆下之水成宝了,老郎中见我迟疑说道:“快去!”我不及多想,救人要紧,只好跑到茅厕,解完之后,老郎中已在茅房门外说道:“好了吗,端些出来!”我捏着鼻子端了出来,老郎中问道:“忘了问你了,你还是不是童子之身啊?”现在应该是问我有没有经过男女之事。我只好红着脸点点头。
老郎道:“你正值壮年,童子时间越长,溺物阳气越重,如果放到药里,阳如胜阴,她也许能得救,不过如果把握不住时机,可能性太小了,看看能不能再吊吊命。”说着老郎中接过盆,走到药壶旁,倒了一些进去,回头说道:“别给她们说这事!”我倒是想说也说不成啊。
又熬了片刻,老郎中用厚厚的抹布包住壶柄,将它端了下来,用一层薄薄的纱布罩在碗上,过滤之用,然后将药隔着纱布倒进碗内,然后将纱布拿开,颤声说道:“快端起她喝了!”
我端起那碗药,总感觉怪怪的,里面啥东西都有,先是老郎中配好的大补之物,我又加了泄气之物,后又加了童子尿,这通乱放,不知道结果如何,开始怀疑自己加得几味药是对是错,我现在仿佛能体会出老郎中为什么不让我轻易给人看病的缘故,生命脆弱,责任太重大,出现一丝差错一条人命就因此丧失。
小玉接过药去,将雪姨扶起,将药给她缓缓喂下,雪姨慢慢躺下后,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灯光昏暗,摇曳不定,外面远方传来几声狗吠,整个房里静得可怕,气氛甚是冷异。
雪姨突然咳嗽了几声,我和老郎中还有小玉同时起身,只见雪姨在灯光的映照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甚是怪异,我和小玉同时向老郎中看去,老郎中紧锁着眉头一言不发,好像也是束手无策。过了一会,雪姨开始呻吟起来,非常难受一样,又片刻如惨叫一般,小玉摸了摸雪姨的头,惊道:“哎呀!怎么这么烫啊!”过了片刻小玉又叫道:“哎呀!怎么又冰了?”这样雪姨的身体时冷时热,反复交替,即使身体再好的人,也经不起这种折腾啊。
我突然想到会不会是我下的几味药把雪姨体内的阴阳之气都散泄出来了,才导致身体一会冰一会热。这样下去雪姨也许会有救。可是雪姨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根源在哪?情况竟如此危乱。
过不多时,雪姨眼瞪得大大的,直楞楞的眼神,很是骇人,突然大喊大叫,全身完全不受控制,颤抖起来,手脚在床上乱抓乱蹬,床上的被褥被弄的狼藉满地,情景甚为恐怖,我一时呆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小玉吓得缩在墙角,我看着老郎中,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咽了几下口水,镇定一下,道:“阿良,她可能失心疯了,快按住她!”
我上前去抱住雪姨,按倒床上,我这时看见她的表情,眼睛几乎爆出一般,全是血丝,充满了恐怖,头发散乱,本来我很有力气,但是雪姨拼命乱抓乱挠,还张着嘴要咬我,我却一点也使不出来。但是没有办法,我只得硬着头皮,死死按住雪姨。
我明显感觉到血姨身上的温度时冷时热,这药里放了各种门路的材料,难怪雪姨会这样,我现在有些后悔,假如我不放那些药,她也不至于如此田地,看来雪姨此时命在旦夕,顷刻不保。
这时老郎中从包里掏出银针说道:“阿良,你再坚持一会!”说着老郎中将银针分别扎入雪姨的足底涌泉穴,手心劳宫穴,头顶百会穴,刚扎进百会穴的时候雪姨又是一声惨叫,接着死死咬住了我的脖子,我顿时感觉牙齿已经插进我的血肉之躯里,血不断的涌将出来。会不会是尸变,变成僵尸要吸我的阳气啊。
我被雪姨这疯狂的举动吓得惨叫一声,全身肌肉紧缩一下,双手下意识的推开她,可是雪姨像疯了一样,怎么也推不开,紧贴在我身上,原本和气温柔的雪姨,此时变得这般可怕的模样,完全像换一个人。
我只感觉脖子上的血喷涌出来,雪姨竟贪婪的吸食着。渐渐地我感觉视线模糊起来,阄看见雪姨正朝我诡异的笑着,笑得令人不寒而栗,依稀听见老郎中的吼叫声。我突然感觉事情不对,如果再这样下去,我非得失血过多丧命不可,于是捏着雪姨的脖子用力推开她,但是四肢无力,像被麻醉一样,而后来我便晕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现自己在老郎中家,阳光透进窗户,形成一道道白色的光柱,外面传来几声悦耳的鸟鸣,我欣喜坐起身来,感觉头部还有一阵眩晕,差点又摔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一道深深的伤疤。我看见老郎中背着我弓着腰在晨光中忙活着,听见我醒了,转过身来,脸上肌肉凝结,惊奇地说道:“你怎么恢复的这么快?没事了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老郎中给我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自己往里加药了?”我一时羞愧,只得点点头,老郎中叹了一口气,道:“有些事,你不知道,我也不便给你说,也许这都是天命,你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吧,免得事非,明天我们上山后,就进紧走。”说完再也不理我了。事情好像挺严重,但是我也没在意,便隐隐感觉哪里有些不地劲,难道救一个人和村子有莫大关系。
老郎中转过身后,说道:“对了,这段时间给你针灸,还需要一些时候大概就能说话了。明天便带我去山上一趟,远远离开这青山村……”
我一听能够张嘴说话,喜出望外,兴奋之情,不知怎样才好,但老郎中好像是在撵我走,而又要上山,不知道师傅老人家还好吗?
夜里,身体精力旺盛,我越想越高兴,再过几天就能说话了,也能回家去了,有些失眠。忽然想到那个吃错药的姑娘怎么样了。不行,我得去看看,如果真出什么事,我岂能心安。
我趁着老郎中睡着了,悄悄地溜了出去,趁着皎洁的月色,一路轻跑,摸索着来到了那位姑娘家附近,又多看了几眼,确认这次没错。
我不敢走近,就躲在一个墙角的胡同里,摸着土墙,伸出头来,朝她家看去,只见他家门上挂着白绫,大门敞开,屋内白烛通明,竟有一副棺木放在堂内,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难道那姑娘已经……,一时心如刀绞,都是我的错害了她,一时眼泪不禁涌出,如果我此时进去,被他们认出来,定会被打死。
正胡思乱想间,见几个人穿着轻捷的汉子,神神秘秘地进了她家,听这几个人的脚步声,便知他们身体应该很是健硕。一朵阴云飘过,遮住了月色,我抬头看了看,心想此时已是深夜,人都睡了,这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我已经对这位小姐不起,现在再任由这几个人干出些歹事,我枉自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