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子三两句话把事情说了一下,小艾说:“那我来处理了,我处理成啥样就是啥样了,你们别挑我。”
坐着闲聊了一会儿,他出了小邢的办公室,我和小邢跟着出来。来到外屋,见沈阳人捂着脸蹲在那里,不知道被谁暴打了一顿。后来才知道,他被小艾踢出去以后,马上就去找菜刀。到大房间看到菜刀跪在那里,一声不吭,知道坏事了,就想跑。刚要出门,门口围了一群恶煞。小艾他们走哪里办事都是先把门堵上,任何人不得进出。这些人不让他走,他就非要走。他们问门口接待的小丫头:这个人是不是你们公司的?那丫头看出苗头,就说:“他是来找事的。”那些人知道他不是这个公司的人,而是欺负我的那伙人里的,看到小艾进去了,找机会开溜。他们没对沈阳人客气,一顿直拳给打了回来。不知谁打在他脸上,他蹲在那里捂着脸装可怜。大屋里也有学生想开溜,但是看那沈阳人被人三拳两脚打回来,知道是出不去了,一个个老老实实沿着沙发侧面的文件柜站成整整齐齐一排,没人敢在沙发上坐着了。
菜刀还在那里跪着,看小艾过来了,说:“艾哥,你听我说。”
小艾马上做出一个手势阻止了他,说:“我不想听,你把你那窟窿给我闭上,我没问你话你敢再出一声,我就把你从窗口扔下去。”小邢的办公室在11楼,那菜刀再说一句,我不知道小艾会不会真把他丢下去。但是菜刀确实立刻闭嘴做哑巴了,老老实实跪在那里。
小艾走到文件柜前,比起菜刀的事情,他似乎对那些学生更感兴趣。他像检阅部队一样,来回看了一圈,停在那个嘴巴搽得很红的女生跟前,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我还纳闷,问这个干什么啊?搞对象啊?
那个女生低着头,像蚊子一样说了个名字。
小艾可能没听见,说:“你大点声。”那女生就像报告长官一样大声说出自己的名字。小艾问:“你吃死孩子了啊?”那女生没听懂,还在想小艾这话是什么意思。边上一个男生小声提示她说:“大哥嫌你嘴唇搽擦太红了。”小艾真是个怪人,指着人家丫头的嘴巴说:“擦了。”那女生好像还没搞明白,边上那个男生小声对那个女的说:“大哥叫你把口红擦掉。”那女生没敢动地方,不敢从茶几上找纸巾,就用自己的衣服袖子抹了起来。小艾盯着人家,一直看她把口红擦干净了,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示意小邢和我也坐过去。
我俩哪敢不听,赶紧坐好。他一声不出,只是阴阴地看着菜刀。菜刀不敢和他对眼看,低着头一声不敢出。我看菜刀这个样子,心情那叫一个舒畅啊。
小艾依旧不理他,指着一个学生说:“去,把外面那个蹲着的叫进来。”那学生麻溜地出去把那沈阳人叫进来。那小子单手捂着脸,走了过来。小艾示意他靠前一点,说:“你把手拿开。”沈阳人把手拿开了。小艾问他:“哪个把你打了?”他喏喏说是门口站的人打的。小艾说:“谁打的你,你去认一下,把他叫进来。”那沈阳人不知道小艾什么用意,但是又不敢不去,去外面叫了个人进来(估计是打他的那个人)。这个人是小艾的一个狱友,小艾问他狱友说:“你刚才打他了?”小艾的狱友说:“我没打他啊。”小艾就问那个沈阳人说:“怎么回事?他说他没打你,到底是谁打的?”那沈阳人是个笨蛋,竟然说:“就是他打的我。”好像以为小艾能给他主持公道似的。
小艾表现出要为他主持公道的样子,追问他狱友说:“你怎么还不承认?他说就是你打的。”
小艾的狱友对沈阳人说:“是吗?你确实看清楚是我打的你?”
那沈阳人重重点点头说:“就是你打的我。”说着话他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小艾。可是小艾并没有看他,自己找根烟点上抽了起来。一句话没说,把头扭到了别处。
他那狱友没再废话,上去抓住那沈阳人的头发,把他拖到墙边,抓着他的脑袋往墙上死命地撞,随着“咚咚”的撞击声,那沈阳人杀猪一般嚎叫着。撞了六七下,小艾的狱友觉得差不多了,拽起那沈阳人,一记直拳过去,那沈阳人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站在文件柜边上的学生吓坏了,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下。
小艾的狱友走到沈阳人跟前,蹲下来,问他:“我打过你吗?你看清楚了是我打的吗?”就是傻子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那沈阳人忙不迭说:“我看错了,不是你打的我,不对,是没人打我,没人打我。”小艾的狱友很满意,拍拍手站了起来,走到了一边不说话了。
小艾看沈阳人老实了,才转过头来对菜刀说:“菜刀,你过来。”菜刀听小艾喊他,急忙站起来走到小艾面前站好。小艾靠着坐在沙发上的,觉得仰着头看菜刀不得劲,也可能想压压菜刀的气焰,说:“你他妈的显得你长得高还是怎么的?继续跪着。”菜刀没敢反抗,老实地跪了下来。小艾说:“来,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菜刀哆哆嗦嗦说了他和沈阳人来闹事的经过。原来那个沈阳人经人介绍认识菜刀,请菜刀帮他要账,并承诺要到分给菜刀三成,一共3万多。菜刀想弄点零花钱,便和沈阳人合作来找小邢公司的麻烦。
小艾又问:“那这些学生是怎么回事?”
菜刀说是他手下一个小哥们儿组织的,他们来了就是静坐示威,不惹事,警察来了拿他们没办法。一天给他们每个人30元劳务费,钱由沈阳人出,这些小孩大部分他不认识。
小艾听了连连称赞:“好主意,真是好主意。他今天来没?”
菜刀说:“来了。”
小艾便问哪个是,那小子在一旁听小艾和菜刀说到自己,又听小艾叫他,赶忙出来,就是在椅子上抱个女孩又亲又摸的那个。他毕恭毕敬站在小艾跟前,五个手指紧贴着裤子竖缝。小艾指指菜刀边上的空地儿,那小子是个机灵人,立刻过去直挺挺跪在那里。小艾点点头,似乎对他还算满意。
小艾转头问菜刀:“你现在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菜刀说:“既然艾哥你出面了,一切由艾哥你发落。”
这时,翎子说话了:“那我们公司这一个星期叫你们闹得鸡飞狗跳的怎么算?这个星期叫你们撵走那么多客户怎么算?”
那个菜刀不敢反驳,小邢急忙去拉他媳妇,意思是不让她多事。翎子看出我和小艾关系很铁,她甩开小邢,对菜刀说:“你还泼了老三一脸的水怎么算?”
小艾一听,脸色更难看了,探身过去一把抓住菜刀的头发,往后拽,菜刀不得不仰起脸。小艾狠狠盯着菜刀,一字一句地说:“你泼老三一脸的水?”
菜刀努力想做出微笑的表情,奈何那表情实在难看,他解释说:“艾哥,我当时不知道他是老三,要是知道,借我个胆我也不敢。艾哥,有话好说,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老三。”我心里骂道:你小子,压根就不知道这座城市里还有老三这根葱。妈的,就是嘴巴会说。
小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放开他。小艾直勾勾地看着菜刀,抬脚作势要踹他,看菜刀没有躲,把脚放了下来。小艾在房间里四处张望,看到饮水机。他做手势招呼了一下他的狱友,又指指饮水机。他们配合很默契,他的狱友点点头,走到饮水机跟前,将饮水机上的水桶拔下来,提过来对着菜刀的头就倒了下来。菜刀本来想躲,犹豫了一下没敢动。桶里的水全部从菜刀头上倒下来,他全身都湿透了,地毯上留下好大一片水渍。小艾转过头来问我:“老三,你有什么要说的没?”我说:“没有,你处理吧。”
小艾没客气,他先分配那些学生打扫卫生,说:“你们自己分工分责任区,一会儿我要验收,我验收的时候用这条毛巾(他脖子上挂着的)擦擦看,只要我的毛巾黑了,谁的责任区我就找谁算账。”那些学生马上行动起来,打水的打水,擦玻璃的擦玻璃,抹桌子的抹桌子,扫地的扫地,洗地毯的洗地毯,一片忙碌的场面。
小艾让小邢打开会议室门,与菜刀、沈阳人,以及他带来的七个哥们儿一起进了会议室。毕竟这是一座写字楼,有很多公司在办公,房间门口总围着一堆人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