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报令兵的急报,席筵上顿时有些惊乱,对手杀过来了,怎么办?众人皆望向了马希萼。
“仆射洲,又是仆射洲!”马希萼胖脸一横,恨恨地说道,正要接着讲,却想起了什么,转向了林枫,轻声问道:“林大人,希广小儿侥幸胜了一场,不知林大人对下一步战局有何高见?”
去年八月,马希萼就曾率领本部进攻马希广,在仆射洲之战败归朗州后,继续聚兵缮甲,图谋再举。
仆射洲也就是指潭州(今湖南长沙)湘江中心的江心洲,是湘江在北行过程中抛卸泥沙堆积而成,先后有橘子洲、仆射洲、牛头洲、水陆洲、矮子洲等名称。后世,因《沁园春?长沙》一词的广泛流传,“橘洲”(橘子洲)才成为正式名称。
林枫站起身来,冲着马希萼一拱手,大声说道:“林某初来乍到,自然客随主便,请马大人英明决断,林某在旁好生学习辅助!”
“林大人着实客气!那马某就唐突一次!来人!”马希萼站起身来,大声喝道,“点齐朗州兵马,齐发湄州迎敌,且看刘彦瑫到底有何能耐?!”
趁着席上人马慌乱之时,林枫走到了刚才出来应战的那名中年将军身边,拱手礼道:“请问这位英雄如何称呼?”
“不敢当,在下指挥使王逵。”那名中年将军一怔后,立即回礼答道,同时好奇地盯着林枫一眼。
本来,王逵与盘龙等人都在进攻前线,却被马希萼快马给召了回来,接见甚么南唐特使,本来心里存气。但现在看到林枫不对前线战事横加指挥,身边又有一帮虎贲跟随,心里倒也释然不少。
“林某见王将军行事沉稳,勇而不惧,必是大才之士,心生仰慕,还请将军多加指教!”林枫继续说道。眼见林仁肇如此威猛还敢上前的人,怎么也会有两把刷子,林枫有意结交于他。
“不敢不敢,久仰林大人的名声,今日得见,果然非同凡响。”王逵赶紧礼貌地回答道。
“那咱们一路前往,林某再随时请教!”林枫大笑一声。
林枫正在起步,被急赶过来的马希萼抓住了,他一副关切的模样盯着林枫,说道:“林大人,前线凶险,还将林大人在朗州稍停片刻,待大唐援军赶来再至前线不迟。”
林枫知道马希萼心中有点打鼓,赶来询问还有多少援军了,大手一指已经开始整理军械的林仁肇,再指指东北的武昌方向,大笑说道:“林某随行的三十名虎贲皆可以一敌十,放到战场之上至少可比上千人部队!后方,武昌节度使刘仁赡大人手下三万精兵已经整装待发!”
马希萼大喜,立刻眉飞色舞起来。别看马氏兄弟众驹争槽这么剧烈,真正面对面投入的兵力不过数万而已,再来三万精兵那将是什么概念啊。
马希萼留下指挥使王逵等人收拢军队准备出发,亲自领着林枫出得使相府。
林枫以为他安置自己的人马上前线,谁知马希萼将他领到了使相府东侧的一处大宅子门口,说这里是林枫在朗州的临时安顿之处。
大门口,一名老管家领着一群丫环、老婆子正等在那里,一见到马希萼的马车,立刻排队上前叩头,齐喊:“恭迎大唐特使林大人,小的们叩安!”
林枫哭笑不得,一把抓住马希萼,大声说道:“马大人,军情如火,且莫说什么休息,马大人可否为林某解说前方战况如何?”
马希萼一面挥手示意一群下人过来搬身后三辆马车上的财物,一面说道:“六月,我军攻克益阳(今湖南益阳),击败潭州指挥使陈墙;七月,继攻迪田(约在今湖南益阳西南)。八月,攻破迪田,杀镇将张延嗣,又击杀援兵指挥使黄处超。
不过,仆射洲一战后,我军全部后撤,希广小儿遣牙内指挥使崔洪琏领兵七千屯玉潭(今湖南益阳东南),以遏制我军陆上进攻的诸族军队;战棹都指挥使兼朗州行营都统刘彦瑫与马军指挥使张晖率军分兵北进。当前,刘彦瑫率精兵万余、战舰一百五十艘,已沿水路进至湄州(今湖南汉寿西)一带。”
“那林某就不落脚了,直接率部随队赶往湄州!”林枫看也不看那座院子,挥手示意一帮兄弟折向南,准备出城上船。
马希萼一看林枫去意已决,只得放手,高声喊道:“林大人先行一步,且在朗州码头稍待,马某随后即到!”
林枫向他一挥手,大踏步向南行去。
朗州城外的码头上已经是一副兵荒马乱的模样,全是到处乱跑的士兵和大声喊叫的军官。
林枫亮出了南唐特使的名头,直接上了一艘大型战船。一上船,林枫找到船上负责采购的船员,让他带上魏三几个人,去附近尽可能多地搜寻猪脬,吩咐妥当之后,方才带着一帮兄弟继续进行船上格斗训练。
直到傍晚时分,魏三等人才赶了回来,手里都拎了一个麻袋。这时,马希萼也派人找到了林枫等人,恭请林枫等人上自己的座驾战船。
林枫没有推辞,率队随来人步上岸边最醒目的一艘五层楼高的战船,见到了也换上了一身军装的马希萼。
不多久,在几艘燃着火把的小船带领下,朗州城外集结的三十余战船缓缓启动,在夜色中向东行去。已经整好的五千步兵则沿长江南岸同速而行。
林枫一帮人,跟没事人一样,练习了一会儿格斗,就统一找了一层船舱,纷纷倒头睡去。林枫看看有些兴奋的李从谦、陈飞等几个小孩子,吩咐他们赶快去睡,自己也和衣倒在了船屋的一角。
九月十六日凌晨,当林枫与兄弟们一起醒来,走上甲板之时,整艘船只上面还只有几个打着哈欠的值守士兵。
从昨晚一直开始的微风明显加大了,东南方向来的秋风将林枫鬓角的头发吹得乱飞。
林枫将头发往发髻里压了压,抬头看了看天,天上全是层堆的乌云,再向右手望去,不远处的湄州城墙只是黑压压的一片,城下一东一西驻扎着两个规模差不多的大营,不用说,分别是潭州和朗州两军的步兵大营。
过了不多久,船上、岸上的双方士兵全都在起火造饭。
辰时更漏声刚过,两边船队上战鼓同时奏响三通,一场决定楚国未来局势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