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大家为与不沾泥兵力相差悬殊而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只虎突然被夜风吹动茅草的呼啸声提醒,将手中酒碗猛的往桌子上一顿,哈哈一阵大笑道:“各位兄弟我们的战兵不足之事,这个却是大家多虑了,我们的兵还是有的,并且还不少。”说道这里的时候,在忽闪的灯光里,竟然是满面狰狞。
沉闷的大家伙被这一声酒碗顿桌声音惊醒,再被一只虎言说,不但有兵而且不少的消息振奋,眼睛全都一亮,探出脑袋紧张的问道:“难道一只虎兄弟早就有了先见之明?还在城外埋伏了大队人马?”
“那倒是没有。”一只虎哈哈一笑,摇摇脑袋道,却把身子轻松的往椅子背上一靠,双臂抱肩轻松看着一脸从兴奋到迷茫而后失望的众人,不由一脸得色。
一听一只虎没有在城外伏兵,大家就一起失望了,眼中都有责怪之意,现在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拿大家开心,难道你要给大家表演个撒豆成兵不成。
只是一枝花似乎明白了一只虎所指,将身子探出来,眼睛里似笑非笑的道:“我似乎猜到了一只虎兄弟的办法,一只虎兄弟莫不是说这兵在城里?”
一只虎哈哈得意的笑着道:“还是一枝花兄弟知我啊。”说到这里,猛的将身子支起,一拍桌子道:“对,城外没有,这城里有啊。”看看其他三个莽汉还是没明白,当时大笑道:“大家可别忘记了,我们现在占领的是什么地方?”
大家不明就里,你望我我望你的一头雾水,有兵和我们占领的地方有什么关系。
“西城啊。”一只虎也不卖关子,再次拍着桌子兴奋的道:“这西城可是米脂最大的平民区,那些流民乞丐平民海了去了,不要多了,我们裹挟个一万精壮是没有半点问题的。”
这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对啊,这平民等于是流民了,裹挟些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这也是大家拿手的好戏啊,于是大家就立刻兴奋起来。
“还有就是这西城百姓也不都是阿猫阿狗,可不是刚刚放下锄头,连杀鸡都不敢的胆小鬼窝囊废,大部分都是经过战阵鲜血的了,而正是我们需要的好兵啊。”一枝花再次语出惊人。
“怎么说?”大家就一起把脑袋凑向了一枝花,包括一只虎都把油灯的光亮闪开,等着一枝花的分析。
一枝花的眼睛就在油灯的光亮里闪着狐狸一样狡猾的光亮,一字一顿道:“原先米脂签丁。”
大家立刻恍然大悟了。
一只虎一拍大腿道:“兄弟所言正是,想这米脂一战,我看四城签丁先后至少有七八千,经过白天一战,就算他阵亡三千,其他的四五千也没见随着官老爷逃跑出多少,那些签丁本就是当地百姓,丢了刀枪转身回家,那就依旧是百姓,我们也分辨不出来,正好我们明天裹挟了,就是现成的老兵,哈哈哈哈,不沾泥个老东西,他千算万算,却没想到给了我们这样一个大兵营,这岂不是老天助我?”
这一说,其他几个杆子也一起拍手叫好,纷纷举起酒碗,狠狠的碰下一口干掉。
“但是,这次裹挟我们要用些手段才是。”一枝花稳重,皱眉道。
不等大家发问就接着道:“我们现在裹挟他们,明天就要上阵,那么说不定战斗没起,这些新丁就已经反水了,那还打什么?”
一枝花提出这个担心,大家不由一阵愁苦。
这倒是个实情,自己裹挟百姓入伙,那都是先烧杀一番,夺了那些人的家当,然后再给他们一口吃食,让他们无路可走的时候再给他一点希望,然后裹挟了他们随着大队前行,远离了自己原先的破家,然后在山寨上打熬一阵,便自觉不自觉的成了山寨一员,然后再带着他们赶奔下一个地方,再重复这样的事情,于是各路杆子就这样在随损失随时补充中不断壮大,不断去芜存菁。
其实这就是当时明末杆子的真是写照,这就是明末农民军的现状,刚刚开始的时候,各地杆子还都不强大,也没有完备的攻城器械,更没有积累的攻城经验,攻城拔寨那是想也别想,就是对那些散落各地的高大堡寨都是束手无策,他们当时针对的还是各地的村落,和没有能力修建堡寨的小地主,小富农,还有就是广大的平民百姓,为什么李自成动不动就号称百万,却只能成为流寇横扫各个乡村,他们就是沿途摧毁乡村,再裹挟更多走投无路的百姓,如此下来,如蝗虫一般来到一地就吃光抢光一地,然后又滚滚向前不断壮大,穿州过府,饥一顿饱一顿没有定所,明末大起义与其说天灾造成还不如说是天灾人祸合力而成,而人祸一是官府崔克,再就是杆子残破家园裹挟,如此,就是李自成那样的起义军也是有破坏没建设,最终将个大明江山在几方合力之下彻底残破打烂,让北方的汉人失去了元气,也给清军入关扫清了抵抗的人力物力障碍,因此说,那些起义军的所谓英雄,到底是英雄还是罪人?
但现在,毕竟米脂百姓,人家现在还没走投无路,同时还就在人家自己家门口,自己就硬性裹挟,那必然人心怨恨,当时说不得就兴许来个反水报仇,那可就万事皆休了。
一只虎却信心满满的道:“其实这个我已经想好了,咱们第一步,运用今天分得的犒赏钱粮,再取了分得的钱粮,然后用这些钱粮裹挟那些百姓,只要给他们钱粮,那还不挤破了门槛?再有以防他们拿了钱粮不干事,我们就专挑有家口的,将他们的家小聚在一起,若果那个敢不为咱们卖命,那对不起,砍了他的家小。”
“好,妙,大妙啊。”以钱粮诱之,以家小迫之,此法一出,立刻得到大家的一致赞成,这个办法还就是一只虎这样有头脑的人才能想得出。
“若是能裹挟一万,不,就是五千精壮,我们就有了绝对的实力,那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做了不沾泥,将他们的那份全部吃掉,那样一来,那可就是银山粮垛,够我们吃用上几年的啦。”独狼如真正的一匹恶狼,血红着眼睛,将桌子拍的山响建议道。这回再次暴漏了他贪婪的野心,但这个野心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于是大家就再次将酒碗碰的山响,一面喝酒一面七嘴八舌的憧憬着即将到来的银山米垛。
“不过——”相对谨慎的一枝花又提出一个问题道:“还有一股势力不可小觑,说不定在大家做这大事的时候,给咱们来个变故。”
“谁?还有谁能坏咱们的大事?”独狼再次恶狠狠的问道,那神情好像一旦知道谁要坏了自己大事,当时就提刀剁翻了他。
一枝花就慢声慢语的道:“大家别忘了,我们身边还有一个爱管闲事的卧牛山在啊。真要是我们举事,他跳出来生事,那可就不美了。我看那吕世是绝对不会赞同我们这事的。”说到这里,还眯着眼睛斜斜的看向一只虎。
本来一只虎与那过天星有旧,这些时日更是和那过天星走动的亲近,还有大家有目共睹的是那一只虎的妹子整天腻在那个吕世身边,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期间猫腻。
而吕世所带的卧牛山兄弟,在这次米脂一战之中,所表现的整齐严整的军容,高昂激越的士气,积极决死的战意,精良完备的装备,都是所有杆子所不能比拟的。
这样一直在大家眼里的绝对精锐,放到哪里都将绝对是决定战局的力量,而以吕世今天大堂表现,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这个不得不防他坏了大家的好事。
“这事情我也想过。”一只虎见说道在这,当时一脸轻松胸有成竹的道。
“愿闻其详”一枝花探身过来,真心的等待着一只虎的办法。
一只虎就小喝一口酒,悠悠道:“那吕世最讲亲情,过天星最是义气,那赵大海是吕世下山遇见的第一个好兄弟,过天星又欠着赵大海的恩情,要不也不可能一上来就把山寨第二把交椅给了赵大海,而在会盟期间,我一直与过天星等厮混,现在这赵大海有带着一百五十马队,巡视城内,没有和吕世过天星在城外,等一会我马上就去使人请赵大海吃酒,然后灌醉了他,绑了他做肉票,说不得还能以此要挟吕世加入我们的一方,这样便是万事大吉,最不济也能逼着他不能插手其间事。”
“对对,就是这个主意。”大家一致拍案叫绝,一枝花也不再有任何疑虑,这样一来,几乎就是一个完美的计划了。
于是一只虎大声道:“来人啊。”一个亲兵立刻跑了进来,施礼问道:“大当家的有什么吩咐?”
“你去,上街上寻赵大海大人来,就说我这里有上等好酒,还有几个好兄弟在一起,请赵大海大人来我这里,大家共谋一醉。”
那亲兵得令,也不废话一溜烟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