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秋往,安逸无忧的小村庄又过了六个年头。
这年春天的一个早上,已经十一岁小牛娃还在院子里劈柴,虽然年龄还小,不过牛娃的架势已经有模有样。陈婉君在厨房做早饭,而铁牛则是在一旁拉锯,看着孩子认真的摸样,心里倒是很得意:咱山里人,一定要勤劳,这小家伙,不比我当年差,以后肯定能找个好媳妇。心里想着,回头看看自己的正在做饭妻子,心里泛起一阵甜蜜,嘿,当年我不就是凭着能干活好名声,才娶到这么好娘子的么?
“牛娃,铁牛哥,吃早饭啦!”陈婉君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铁牛的思绪,放下锯条,搽了把汗,对着牛娃喊道:“青山,好啦,你娘喊咱吃早饭啦!”
“哎,好嘞,爹,我再劈完这几段!”牛娃狠狠的将斧头举起,劈如木头中,抬起头对着父亲答应道。
铁牛听了,笑了笑,这孩子有一股劲。
进到屋里,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稀饭和咸菜,还有给牛娃准备的一个鸡蛋。看见铁牛一个人走进来,陈婉君侧身看看,问道:“娃儿呢,怎么没进来。”
铁牛洗了把脸,搽着手,说道:“他说还有几段,劈完就进来。”
陈婉君笑骂道:“你呀,娃儿还小,不能这么累,你做爹的,要多看着娃儿。”
铁牛心里不以为然,脸上还是,嘿嘿的笑了笑。
不一会,牛娃满头大汗的跑进来,往凳子上一座,就要端起碗来吃饭,刚刚伸出手,不料被陈婉君拍了一下:“洗个手去,再洗把脸,看你脏兮兮的样子。”虽是教训人的话,语气却是无尽的温柔,牛娃做了个鬼脸,转身就去洗脸擦手了。
不一会,牛娃洗完手回来,捧着一大碗稀饭,西里呼噜的就快吃完了。吃慢点,又没人和你抢,吃完了锅里还有,陈婉君看着孩子吃得飞快,满足的说到。
嗯!牛娃重重的点了点头,又埋头大口大口的吃着,而陈婉君开始帮他剥开鸡蛋,牛娃刚刚吃完,白白嫩嫩的鸡蛋就送到了嘴上,牛娃看着鸡蛋说:“娘你自己身子也不太好,你吃吧!”
陈婉君又往前递,说道:“娘已经老了,你还小,正长身子呢,快吃。你吃了,娘也高兴。”
牛娃知道自己坳不过母亲,笑嘻嘻的说了句:“娘不老。”说完,接过来一口要下去,口齿不清的说到:“谢谢娘。”
“慢点吃,这么急做什么,是不是等下又要找二狗和林家的小姑娘?”陈婉君问道。
“嗯,是,今天小嫣不上课,我和二狗约好了,我们上山去抓蝴蝶,现在上山花多,蝶也多。对了娘,为什么小嫣她娘要她读书写字?我们村里的人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看书识字。”牛娃三下五除二吞下鸡蛋,问他的娘亲。
陈婉君微微皱了下眉毛,说道:“咱们村没有一个识字的先生,附近的村子倒是有个一老先生识字,也没有私塾,怎么想学?”
“我才不要呢,听小嫣说,要是看书好累的,还要背书、写字,我才不呢,不过,嫣儿倒是教了我一些字,挺好玩的,二狗也一起听,他脑子好用,一听就会了,我就学得慢,娘,你不知道,嫣儿当先生也怪有趣的,不过我和二狗一个学得慢,一个不爱听,她倒是也教的很有兴致。”
说起两位玩伴,牛娃倒是有说不完的话,其实他和二狗都不愿意学,捞鱼爬树多好,不过小仙女学了这么久,看着两个小哥哥自己突然有了做先生的兴致,平时牛娃二狗总是把她当做小妹妹,这下小嫣做了先生,他们两个做了学生,这才好玩,小仙女过足了做先生的瘾,只要有空就拉着牛娃和二狗上课,这些年下来,倒也学了不少。
牛娃还没到二狗家,就看见二狗在门口等着了,二狗的个头也长得快,与牛娃倒是不想上下,只是身子板不如牛娃结实,这小子只顾上串下跳,家里的柴火倒是他爹都给劈了。有时候,牛娃来二狗家玩,也会顺便帮二狗劈劈柴,看得二狗他爹直骂二狗,说他怎么不像牛娃学习,后来二狗说死不答应带牛娃来家里,除非家里没有柴可以劈。
二个人边做边打闹,很快来到林家的小屋,两人便收起神色,小仙女的娘倒是也漂亮,像个大仙女,对他们也不凶,不过他们两总觉得她有总高高在上的感觉,在小仙女娘面前,两个人都不敢吭一声,越长大越如此,小时候不懂事还不会像这样紧张。
二人敲门,还好开门的是小仙女,两个人立马放松,轻声说道:“嫣儿,好了么,可以去了吧?”
“嗯,”小仙女点点头,又回头喊了句,“娘,我出去了。”
林母微笑的点点头,说道:“功课也别落下了。”然后又朝二狗牛娃两个点了点头,两个人连忙回礼。
出来门口,二人松了一口气,二狗笑道:“嫣儿,你娘好严肃呀。”
小仙女一听,不高兴了:“你们怎么说我娘坏话,我娘对你们很好呀。”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娘很…。很威严,对威严,牛娃你说是吧。”二狗绕绕头,赶紧把问题丢给牛娃。
“嗯,是,有点高高在上,有点…母仪天下的感觉。”牛娃也不懂说什么,把前几天小仙女教的一个词语拿过来用。
小仙女一听,噗呲笑了:“什么母仪天下,嗯,我娘那是端庄典雅,哼,你们又没好好学我叫你们的功课。”
“好了,好了,我们会学的,不过今天我们要去抓蝴蝶哦。”二狗才不管那么多,开始小跑起来,走,去拿我们的网兜。
一顿饭的时间,三人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网兜,比起当时随意做的网,现在这个好了很多,牛娃三个人慢慢琢磨出来的,长长的杆子,大大的口,这样能更好地捕到蝴蝶。
三个人一路欢歌笑语,在山上的小路上走着,整整一个上午呢,不着急,走在最前面的是二狗,然后是小仙女,牛娃走在最后面。
这回二狗正在高兴的大喊大叫,回过头来对小仙女和牛娃说:“哎,我跟你们说呀,昨晚我去掏鸟窝了,就在我们家后面那个大树上,整整一窝蛋呢,本来我想掏下来,后来想想,等小鸟孵出来了,我再去掏,这样我就可以样小鸟了,到时候我一人送你们一只,嘿嘿,够意思吧。”说完得意的笑着,转身往前走。
这时扑通一声,二狗摔了个狗吃屎,引得二人哈哈大笑,特别是牛娃,说道:“二狗,你看你干的那些坏事,遭报应喽,这可是真是狗吃屎呀。”
小仙女也莞尔一笑,二狗蹭的爬来了,说:“真晦气,这是什么东西呀,啊,你们快来看看,这里有一个人啊。”
二狗的表情从满脸不忿一下子变得吃惊异常,连忙招呼牛娃和小仙女。牛娃脸色也变了,二狗平时虽然嘻嘻哈哈,不过关键时刻不会乱说话,看他表情也不是骗人的,牛娃赶紧冲过去。果然看到绊倒二狗的是一双腿,也是面朝大地,扑在草丛里,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到。二狗和牛娃有点害怕,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把那个人翻过来,只见这个人穿着青布衣衫,头上绑着发束,胸前还背着一个包袱,大概四五十岁,此时他嘴唇干裂,两眼紧闭,面庞消瘦,也不知是生是死。
“怎么办?”饶是二狗这样平时古灵精怪的而这时也不知所措,小仙女也是紧紧抓住牛娃的衣角,眼睛不时瞄一眼地上的人。
这时,牛娃倒是冷静下来,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要救他。”
“可是怎么救呢,也不知道他死了没有?”二狗还是没有主意,“要不我们去村里喊人来吧。”
“嗯,嫣儿,你回家请你娘去请郎中,我们二狗背着他下去,这样会快一些。”牛娃想了想,对小仙女和二狗说道。
“嗯!”小仙女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听了以后赶紧网山下跑。
“牛娃,你说,他死了没有?我们真的要背着他吗?”二狗心里还有点犯怵。
“二狗,我爹说了,男子汉就要这样,怕什么。走,我抬他的肩你抬他的脚。”说着牛娃开始抓起地上人的腋窝处,二狗这下也狠了狠心,抬起那人的脚。这个人倒是不重,两人都是干着农活长大的,倒也不怎么吃力。
虽是如此,两个人太到山脚下是,也已经气喘吁吁。还好,这时看到小仙女带着他的母亲,郎中还有几个青壮年往这里跑。
郎中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了,这是也是跑的很快,医者父母心。郎中先给地上的人把了把脉,又看看他的眼珠子,说道:“这人是累坏了,倒是没有性命之忧,不过还是要快点给他喝点糖水。走吧,到村子里再说。”
随后他指了指一个男子,说道:“松儿,你背他回去。”
这人叫松儿的人就是郎中的儿子,跟着父亲学医。二话不说背起昏迷的陌生人,稳稳地往回走。这时,二狗和牛娃才真正的松了口气,又有点开心,总是自己救了一个人。
大家都关顾着看郎中行医,却没发现,小仙女的娘亲看到地上的人时,双眉微蹙,一脸紧张的样子,甚至手都仅仅握着有些发抖。刚好这时小仙女对抬起头对她说:“娘,他没事吧?”
没事,林母此时又恢复到一如既往的端庄,摸着小仙女的头说:“郎中已经说了,他要多休息”,说完转过头,对二狗牛娃说道,“你们两个真勇敢,很有侠义心肠。”
得到林母表扬,二人只是神色紧张,又有点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