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极其美妙的清晨,秋季和煦的阳光穿过挂满花朵的玻璃窗,照亮淡蓝色的亚麻床单,和洒在床单上碎金一样绚烂的长发,顾铁侧躺在娜塔莉亚身旁,以手支颐,欣赏着女主人恬美的睡姿。
白俄罗斯女人长得不像话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仿佛感觉到顾铁的注视,她慢慢睁开双眼,湖水一样深邃的眼睛带着不可思议的吸引力,立刻让顾铁陷落其中。
娜塔莉亚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是把枕头挪动位置,摆得跟床沿完全平行,顾铁立刻想起昨天晚上的抵死缠绵中,女主人不止一次摆弄他的命根子,好让小顾铁不偏不倚直直地立在中央;这个尝试失败了,男人都明白,命根子不是向左斜,就是向右斜,倘若直撅撅地翘起,也未必指向天空。这让娜塔莉亚有点郁闷,倒是引得顾铁性趣盎然。
顾铁伸出手,爱怜地拂去娜塔莉亚脸颊的一丝乱发,说:“早上好。”
“早上好,铁先生。”女主人伸展身体,向他微笑,薄薄被单下的身体呈现惊心动魄的曲线起伏。
“我要向你坦白,我喜欢你,可我不懂什么是爱情,所以此刻再美好,也无法长久,你能原谅我吗?也许很快我就要离开。”顾铁用尽量文艺的方式道出心底的话。
“我懂的,铁先生。”娜塔莉亚握住他的手掌贴在唇边,在顾铁的手背上印一个轻轻的吻。“你们是战士,战士不会永远停留。我会永远记住这个夜晚。另外,我也有一些事情要向你坦白。”
“尽管说,娜塔莎。”顾铁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第一,我说昨晚我提前服用了避孕药,其实我没有。”女主人平静地说。
顾铁傻眼了。
“第二,我没有上过女子大学。昨晚我们喝的酒,也不是特供克里姆林宫的伏特加,只是便宜的牌子。对不起,我撒谎了。”
顾铁立刻感到狂饮伏特加之后从不爽约的剧烈头痛袭来。
“你能原谅我吗?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昨晚更加美好。”娜塔莉亚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顾铁痛苦地捂住脸。
唉,女人。他本想保持愤怒的姿态,让撒谎的女人得到教训,但随着娜塔莉亚身上的薄床单慢慢滑落,顾铁指缝间的距离也慢慢增大,两个极其完美的球体立刻让小顾铁升旗致敬,至于柔美光滑的细腰之下,那丰腴如凝脂的臀部,让顾铁毫不犹豫地把所有抱怨都吞回肚子里。
等白皙纤长的一双美腿出现在视野里,顾铁立刻在肚子里的抱怨上横七竖八打了一堆封条。
唉,女人!顾铁别无选择,只能叹了口气,扑了上去。
他们起床时已经是当地时间上午十一点,女主人换上一身湖绿色的及地长裙,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厨房,声明要为情人做一顿丰盛的早午饭。筋疲力尽的顾铁慢慢穿上无领亚麻布衬衣和工装裤,决定趁这个间隙,到“净土”去看一看。
他走进客房,锁好房门,躺在床上,连接感应器和卫星接收器,最后再次检查从不离身的USP手枪,把枪放在床头柜上,拨通卫星链路,闭上眼睛。
黑色大地无边无际,雷云在高天翻滚,地平线上笼罩着浓浓的白雾,间或有一线黑色的电光从雾中一闪而过,快得像个幻觉。
顾铁头枕双手躺在地上望天。防御机制在良好运作,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曾有不速之客到访。留下没头没尾的信息之后,陌生人竟然再不出现。这让顾铁同时感觉安全和愤怒。
他支起身子,用手拂开地面的泥土,透明天顶下呈现缓缓转动的地球,在地球量子网络模型上可以看到,东亚区域代表信息交换的绿色线条有所增加,但仍处于极其低下的水平,日本、香港、新加坡、韩国、台湾等部分区域的连通数量明显超过其他地区,显然发达国家调动了更多的卫星资源组建天基路由集群,中国大陆唯有北京、上海、深圳三地微有寥寥灯火,他处呈现一片漆黑的死寂。
“真是捅了个大娄子,哈哈。”顾铁满意地倒下去。
他伸出右手食指,一只亮晶晶的红色甲虫在指尖凝结,“给伊斯拉斐尔:老肖,立刻联络我。”甲虫振翅起飞,射入云层,又施施然从云层中飞回来,在空中盘旋三圈,化成一团小小的火苗消失。
顾铁摇摇头。还是无法联络,也不知道老肖会忙成什么样子。
正当他准备打个盹的时候,昆虫飞行的声音出现在耳边,顾铁睁开眼睛,看到一只硕大无比的帝王大角金龟子扇动膜翅悬停在眼前。顾铁伸出右手,金龟子降落在掌心,黝黑发亮的背壳爆开,化为一句法语的留言:“亚当,我知道你不准我联络你,可是没办法,我必须联络你。看到留言的话,找我。”
在“背叛者”这个小小的组织内部,顾铁为每个人赋予一定的“创世纪”配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量子加密通讯方式,帝王大角金龟子代表的是远在非洲的马特里尔,——真名拉西希?奥科隆科沃的笨蛋,几年前中非战场上同一阵线的战斗伙伴,如今的中非共和国元首。
顾铁叹口气,站起身来。“经常有人说我是个爱惹麻烦的混蛋,可跟你比起来,我就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绵羊,是把,马特里尔阁下?”
他伸出双臂,在虚空中一撕,整个空间颤抖起来,雷云翻滚,降下闪电,被撕裂的空间中流出大量淡蓝色的液体,一个湿漉漉的人被冲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滚,浑身沾满泥土。
这人狼狈地爬起来,拍一拍黄色连体服上的污迹,抗议道:“你不能没回单独会面都把我搞得这么狼狈,有实力了不起啊?”
“跟你说过多少次,别太频繁使用生化舱登陆量子网络,时间长了,对肺部有损害的。呼吸富氧溶液与呼吸空气毕竟不同。”顾铁摇摇头。
马特里尔吐出一口蓝色液体,走过来绕着顾铁转了几圈,伸手捏捏他的脸蛋:“喂喂,中国朋友,你瞧你实体的拟真度这么高,除了生化舱之外,还能是用什么终端登录的?”
顾铁嘿嘿一笑:“以你的智商理解不了。我现在用的终端,全球独一份。好了说正事,我现在也麻烦缠身、屁股着火,还能帮你做点什么?”
马特里尔一屁股坐下,招招手:“先给我弄杯酒。”
顾铁也席地而坐,打个响指,两杯加了冰块的苏格兰威士忌从地面升起,金黄色的酒液带着冰块叮叮当当在杯中漾起诱人的波澜。
“不不。”黑人摇晃手指,“你又忘了,亚当。阿布贾蒸馏酒。”
“你的品位真是差劲。”顾铁泼掉一杯威士忌,在空中一抄,递给穿黄色连体服、戴绒球睡帽的小个子黑人,马特里尔看着杯中透明无色的酒液,喜笑颜开,连喝几口,举起大拇指:“还是生化舱最酷了,连味道都这么真实。”
“井底之蛙。”顾铁撇撇嘴。
“你知道,中非与乍得接壤。”马特里尔喝完一杯酒,开口道。
顾铁点头,“非洲死亡之心,我知道。乍得都是沙漠,穷得内裤都穿不起的地方。”
“正确,但也不全对。”马特里尔露出狡黠的笑容,“除了沙漠之外,乍得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优质棉花产地之一,也是非洲第二个GTC国家。两年前,GTC扶持查可查?吉姆特特卡中将武装政变取得政权,之后乍得从GTC那里获得了大约6亿美元的无息贷款,其中一大部分被军政府挥霍掉了,一小部分用于基础建设和资源勘探。最近,你猜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铁摸摸鼻子,“我记得二十世纪初的时候,中国在乍得投资了几个百万吨原油项目,产量不错,二十年后,石油开采殆尽,乍得就重新穷成一坨无人问津的垃圾。既然你问起,那我猜勘探队找到了新的油田。乍得要发财了。”
“很接近,不过差一点。”马特里尔倒过酒杯,示意酒喝完了,顾铁从身后抓出一只5升的大酒瓶递给他,马特里尔满意地眯起眼睛,“勘探队走遍全国,在乍得与中非边境、马萨拉河区域一个人迹罕至的小村庄暂歇,发现村庄中几乎没有三十岁以上的成年人,虽然乍得全国的平均寿命只有49岁,但一个信仰******教的村庄里,阿訇的年纪居然只有二十五岁,这显然是很不正常的。”
“继续。”顾铁皱起眉头。
“勘探队在与阿訇的接触中了解到,村庄里的人一旦超过三十岁,就会生合适各样的怪病,长出肿瘤,痛苦不堪,直至死去。但先辈根据《古兰经》选择了村庄所在,他们没有权利搬迁……”
“我知道了。”顾铁眉头舒展,一拍大腿,“勘探队发现了放射性矿脉,铀矿还是钚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