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荣喝足了水,就站在水里搓洗起来,不一会就恢复了原先的风采。说实话,我要是一女的,在不知道这家伙凶性的前提下,说不定都会爱上他,人长得俊秀,又一身好本事,这样的男人,去哪找去。
石锤一见李光荣,眼珠子就红了,要不是马四哥按着,早就蹿出去了,其余几人也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看了看那河道的宽度和水流的缓急,心里盘算了下,我们要是就这样蹿出去,肯定没戏,以李光荣的身手,我们可能还没过河呢,他早就没影了。
李光荣喝足洗好,缓缓走上河床,拣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休息了会,看得出来他也很是疲倦,不过任谁在被追杀一夜,又在密林中奔跑半天,也好不到哪去。
我们几人又不能显身,只好继续潜伏在杂草丛中。夏天本来就不舒服,还得一直半蹲着被杂草刺挠,那个难受劲就别提了,相比较之下,倒是李光荣很是逍遥自在。
一直等到李光荣休息够了,顺着河道向下游走远,我们这才从杂草丛中脱身出来,准备蹚过河水,追击上去。
老六咧着嘴道:“这家伙还真是聪明,看样子也是准备和我们一样,顺着河道走,却不知道这下给我们提供了个好机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赶紧的,追上去弄死他,这丫的活着,我心里老是毛毛的。”说完率先下河,向对岸游了过去。
好在河水不深,水流也并不湍急,就这样等几人游到对岸,都看不见李光荣的影子了,急忙猛追下去。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长了翅膀,还是在我们没注意时拐入密林了,我们几人这一顿急追,气都差点跑岔了也没追上个人影,拐过一个大弯后,前面长长的河岸上,依旧空空荡荡。老六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粗气喘的跟拉风箱似的,再也不愿意追了。
其实大家也都累得够呛,老六这么一开头,大伙儿自然而然地停了下来。石锤和豹子、马四哥、大烟枪等几人身体健壮,精力旺盛,还好点,最惨的就是我、老六和蒙先生,可怜蒙先生一个老头,累得都快断气了。
老六喘了一会,稍微恢复了点,说道:“娘的,这家伙是飞毛腿吗?怎么追这么远也没追上?”
我也说出了心中所疑,指出李光荣会不会在我们刚才没注意的时候,拐入旁边密林了。豹子翻身站起,往前走了十来步,伏身细看,看看又直起腰走几步,再伏身查看,反复数次,起身走了回来。
一到近前,豹子就指着前面长长的河床道:“这河床上全是软土,极容易留下脚印,前面一直都有靴子的痕迹,只是看上去好像只用脚尖接触地面,可能是因为这家伙跑得极快的缘故。奇怪的是,我们明明看见李光荣是一个人,而在鞋印的旁边好像还有一排若有若无的痕迹。”
接着眉头一皱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跑得越快,消耗的体力越大,按道理来说,李光荣这么警慎的人,孤身一人在这充满凶险的大峡谷内,不会不知道应该多保留点体力,以应对突发状况。”
“到底怎么回事?你就直说吧!不用分析得这么详细。”老六喘气声低了很多,说话也连贯了起来,看样子又恢复了点体力。
豹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也许有两个可能,一是李光荣发现了我们,所以跑得很快,至于他鞋印旁边的痕迹,只是个巧合而已;二就是李光荣遇到了危险,有一个很厉害的东西在追他,逼得他不得不疯狂奔跑,而那些痕迹,则是某个目前我们还不知道的东西追赶李光荣时所留下的。”
老六一听,大嘴一咧道:“拉倒吧!就李光荣那身手,他怕什么?你们七个都没弄死他,估计就算遇到头老虎他都不会怕的!”说到这里,可能也知道说漏嘴了,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几人,识趣地闭上嘴。
马四哥黑脸一紫,红毛怪脸上也是一红,分别转面向别处,好在大家都知道老六也就那张破嘴,也不计较他。倒是石锤素无心机,一向磊落惯了,脖子一梗道:“那倒是,李光荣这厮虽然不讨喜,但他那一身本事,我倒是佩服得很,那晚上我们几人出尽了全力,愣是让他跑了,还伤了我们几个。”
豹子见马四哥几人脸上有点挂不住,急忙转移话题道:“话虽然是这样说,李光荣也确实有可取之处,但这大峡谷内凶险莫测,奇物异兽到处横行,谁也不敢保证不会碰上什么奇异之物。”
老六哪还敢再说什么,正好顺坡下驴道:“那是,那是,李光荣这两天也够受的了,看刚才疲倦的那样子,实力应该只剩下不到一半了,也许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
我见大家也都休息得差不多了,赶紧打圆场道:“这样才好!我巴不得那家伙遇到厉害的玩意,赶紧追上去吧,也好看看那家伙的惨状。”说完率先拉着小辣椒带着苍狼顺着河岸向前追去,几人也正觉得有点尴尬,急忙追了上来。
河岸上果然有一行鞋印,直伸向远方,旁边还有两排若有若无的痕迹,只是痕迹太浅,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留下的,要不是豹子比较仔细,我们还真没发现。
但很快,这些浅浅的痕迹多了起来,李光荣的足迹也显得越来越是沉重,而且地面不时发现血污斑迹,每有血污之处,必有大量杂乱无章的足迹踩痕,但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的尸体。
豹子蹿到前面,沉声道:“大家小心,地面不时有血迹,说明这东西和李光荣发生了连番恶斗。如果是李光荣占了上风的话,一定会遗留下尸首,而现在什么都没发现,而李光荣的脚印却越发沉重,说明李光荣是处于下风,能将李光荣逼成这样的,实力不容小瞧。”
几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全都暗暗吃惊。要知道李光荣那可绝对算得上一流高手,马四哥等人的身手就够吓人的了,七个还没留住李光荣一个,可见李光荣有多厉害,但这东西竟能将李光荣追得如此狼狈,其厉害程度可想而知。
大家一想到这,脚下不由自主地有点松了下来。这一路来我们遇到的奇怪玩意太多了,谁也不想再拿命去和那些奇物异兽玩了,再说因为李光荣,就更加觉得不值得了。
但不知道怎么的,原本一直温驯安静的苍狼,却逐渐躁动起来,见我们放慢了脚步,“呼”的一声蹿到了前面,率先跑了几步,回头看看我和小辣椒,复又折身返回到我们俩身边。
我知道是苍狼可能嗅到了危险的存在,当下更是警惕,脚步完全放了下来,对大家打了个手势,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这长长的河岸上空空如也,倒也没有什么害怕的,但两边杂草横生,谁知道会蹿出来个什么东西,水面看似平静,水面之下有什么玩意谁也不知道,在这大峡谷里,出现什么我都不会觉得稀奇。
谁知苍狼见我们越来越慢,愈发的急躁,但又似是不放心我们夫妻二人,向前跑几步,复又回到我们两人身边,来回地折腾个不休。
苍狼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状况,我不禁心中大奇,要知道苍狼对我们夫妻那个忠心,又生性凶猛彪悍,老虎都敢上去火拼,这前面究竟会是什么东西,竟然会让它如此躁动不安呢?
我还没来及思考出答案,苍狼忽然迅速地奔到旁边一小山坡上,抬起头来就是一声长嚎,声音高亢洪亮,持久绵长,顿时引起山谷一阵激荡,不停回响,听起来如同上百只苍狼一齐长啸一般。
苍狼一连长啸三声,才停了下来,浑身抖动了几下,仍旧站在土坡上。此时已是傍晚,虹霞满天,瑞彩千条,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苍狼正好处在夕阳余晖之中,好像全身都发着光彩,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哪里还像是一匹狼,分明就是一个手握千万雄兵的将军。
我正在暗暗赞叹,忽然远处也传来几声狼嚎,嘹亮悠长,竟然丝毫不亚于刚才苍狼的啸声。我心头一紧,惊道:“此地该不会也有个苍狼吧?”
蒙先生接口道:“很有可能,狼是群居肉食动物,每一个狼群,都会有一个狼王,这里山密林茂,水草丰盛,供给足裕,正是狼群喜欢的地方,有狼群盘踞在此,再正常不过了。”
说完话锋一转,又道:“听刚才那啸声,丝毫不亚于苍狼,想来此地狼王也定是彪悍得很,要知道大自然可没有什么情面可讲,更不会尊老爱幼。狼王从上任开始,就得不停接受其他公狼的挑战,胜利者接任狼王,失败者或者惨死当场,或者远离狼群的地盘,优胜劣汰,弱肉强食,大自然不会同情弱者,竞争得相当残酷,没有绝对优势的战斗力,是很难成为狼王的。”
蒙先生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吐沫,接着摇了摇头道:“可惜我们听不懂兽语,不然刚才苍狼和当地狼王的那段对话,一定相当精彩。”
我心里一咯噔,急忙追问道:“万一苍狼和对方相遇,不会打起来吧?”自从苍狼几度舍身救我,我已经把苍狼看得比命根子都重要,听蒙先生这么一说,我可不想苍狼和一个势均力敌的狼王来一场血拼,那要是受了点伤,还不得把我疼死啊!
“这可不好说,狼是最重视领土意识的,特别是狼王,每一个不属于狼群成员的成年公狼,在它看来都会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因为当狼王的地位受到挑战时,狼群内的其他成员是不会伸以援手的,只是静静地观战,等待结果出来,谁赢了谁就是狼王,成王败寇这个词语用在这里再贴切不过了。如果我们所站的土地已经是狼群的领域范围了,那么,苍狼现在已经是入侵者了,苍狼又极其雄壮彪悍,对此地的狼王已经构成了极大的威胁,只要双方一碰面,说不定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蒙先生并没有看见我担忧的神色,当头给了我一盆冷水。
“那可怎么办?我可不希望苍狼去和它决斗,再说了,咱苍狼没有想抢它那劳什子王位啊!哪有看见就乱咬一通的,这他妈也太不讲道理了!”我恨恨地骂道。
蒙先生笑了笑道:“这其实就是它们的道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大自然有大自然的生存法则,这还不算残忍的,比如非洲雄狮,当一群公狮击败另一群公狮获得母狮群时,会咬死母狮和前任公狮产下的幼崽,亚马逊河流中有种鱼,产卵时会双目失明,幼鱼初孵化时会以其母亲身体为食等等,那才叫残忍。”
“而且,狼的天性就是如此,除非不遇上,双方一旦碰面,就算苍狼不想打,只怕也由不得它。如果苍狼不打,则被直接视为失败者,那狼王则有权力直接命令狼群攻击苍狼和我们,那时候,连苍狼带我们,只怕连骨头都找不到几根了。”
“那万一苍狼输了呢?”老六小心翼翼地问道。
蒙先生想都没想,直接回了一句:“如果真遇上了狼群,苍狼赢了,我们能活。苍狼输了,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我狠狠给了老六一个标指,骂道:“你能不能吐两根象牙出来?苍狼怎么会输?要不要我让它和你较量一下试试?”老六吓得连连摆手,嘴里嘟囔道:“是,是,我吐不出象牙,你有能耐你吐给我看看。”
我做势又要打,老六一溜烟地跑到了前面,他这一跑不要紧,苍狼大概以为我们动身启程了,“呼”的一下从土坡上蹿了下来,几个跨越蹿到了老六前面,带头向前方奔去。
蒙先生大喊一声:“跟上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趁天黑前,争取脱离狼群的势力范围,不然万一到了晚上被狼群围住,那结果更惨。”
我一想也是,自从到了野狼谷,我们就一直竭力想避开祸端,结果呢,没有一次是能躲过去的,该来的自然会来,不该来的也一件没落全撞上了,上天想玩弄我们,我们怎么躲也躲不过去。
大家急步跟了上去,苍狼在前面越奔越快,速度迅速上升,几乎只能看见一道黄色的光线,眨眼之间就已经不见了踪影。自从苍狼跟了我,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几乎就没有离开过我或者小辣椒身边十步开外,更别说直接将我们抛下了。
我心中大急,脚下也不由得加快了速度,片刻过后,一行十来人已经穿过了长长的河岸。我们目光所及之处,被两边突起的山崖遮挡,前面是是个陡弯,两边河岸越来越紧窄,河水到这里也猛地湍急,我的心,没来由地紧张了起来。
几人顺着河道贴着山崖拐过陡弯,我不由得又是一呆,眼前景象和刚才一马平川的河岸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如果说那边是人间天堂,那么这边绝对可以说是地狱。
只见河岸两边,到处都是一块块的嶙峋怪石,有的如剑锋直刺上空,有的如怪兽盘踞其间,当真是形态万千,各形各异。唯一一点相同的,就是这些石头全是墨一般的黑色,虽然这天还没黑,但猛地一眼看去,竟然如同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更为奇怪的是,这段河岸不但幽暗诡异,而且寸草不生,处处透露着古怪。一直到前面大约三十步左右的地方,河岸两边突兀地耸起两道黑色山崖,两边山崖的上端,横搭了一道山梁,乍看之下,倒像是一道桥梁,过了那山崖,则又恢复了大峡谷的本色,一片绿色盎然,生机勃勃。
怎么说呢,打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吧,就好像一整条绿色的缎带上,忽然出现了一小段黑色,将整条绿缎带完全隔离了开来,而且隔离得如此突兀,这种感觉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怎么看都不对劲就对了。
几人小心警惕地向前走了几步,越走越是心惊,两边山崖险峻陡峭,鬼斧神工,怪石形态各异,鬼影魅踪,山崖中间河流湍急,如同洪荒巨灵一斧劈开一般,要是谁在上面往下砸石头,估计我们几个一个都跑不了。
忽然前面传来一声狼嚎,接着一道黄光一闪,直奔那山梁之后,虽然速度如此之快,我还是一招眼就认出了那是苍狼的身影,哪里还能管住自己,吆喝一声,向前急追。
刚奔两步,那道山梁上忽然站起一道身影,双手高举一块石头,奋力向那道黄影砸去,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顿时五内俱焚,眼角欲裂,暴喊一声:“贼子你敢!”
但山梁上那人根本对我的呼喊声无动于衷,手中石块带着风声,“呼”的一下就砸了下去。反而苍狼听见我猛喊,倒是陡地站住了身形,转头向我看来,而苍狼站立的位置,也正在那石梁下方。
我一见苍狼顿住了身形,又正站在石梁下方,顿时眼前一阵发黑,一颗心差点从嗓子里跳将出来,想喊话一时头脑转不过弯来该喊什么,只发出“啊”的一声。
在我心里以为这次苍狼一定是在劫难逃了,石梁上那人可能早就埋伏在了那里,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苍狼又正好站在石梁下方,距离如此之近,位置如此之巧,这一石块要是砸中,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但我却只能远远地看着,一颗心随着那石块的下落而下沉,眼睁睁地看着苍狼即将被击伤、击毙,却丝毫无能为力,这让我再一次升起了强烈的无助感。
“砰”的一声,石块竟然砸了个空,落在苍狼前方一步之遥的地面上,和地上的石头相撞,发出一声闷响。苍狼一惊,抬头看了看石梁,四蹄一蹬,一道黄光蹿了出去,迅速地消失在石崖后面。
我心里一激动,就差点高呼万岁了,这家伙投石头的准确度,和我们中国足球队射门技术有得一比,唯一不同的是,足球射偏会让大家很恼火,这石头砸偏了,却让我一直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石梁上那人见一石块砸偏,急忙弯腰又拣起一块,但哪里还能找到苍狼的影踪,愤愤地一转头,奋力将手中石块向我们丢来。这一转过身来,我们几人看了个清楚,不是李光荣这厮又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