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京密河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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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夜阑人静。我捧着一本沉甸甸的书。读着这本书,就像同自己熟悉的人在亲切交谈。我不时地被其中的某一句话打动。回过头再读一遍那句话,又发现那却是普普通通的一句,并没有什么特别,也看不出有什么文采。然而正是这样的语句,不停地打动着我。像仰视着天空的星辰,闪烁着的星辉总是那样动人。星空下面,是夜幕下沉睡着的温馨的草原。原野上燃起一堆篝火。围坐在火堆旁的人们,每一张脸都被火光映得通红;每一颗心,都像跃动着的火苗一样兴奋。马头琴悠扬动听的弦音在夜空中回响。人们情不自禁地唱起心中的歌谣。那扯拉得老长老长的嗓音,像真正的牧民一样粗犷而悠扬:

我们从草原走向生活,纵然眼前是高楼林立,心中总装着那一片蓝天、净土噢,我的辽阔的锡林郭勒,马背上我们悟出了人生的真谛歌声像潮水一样在草原上流淌,吸吮着每一株牧草上的露珠,抚吻着每一座毡包里的温情;歌声像小鸟一样在星空中飞翔,把问候送进每一位牧人的梦乡……我读着这本沉甸甸的书,我就走进了萆原,走进了牧人的梦乡。唱歌人与牧人的心又一次在草原上拥抱着跳动,无论是欢乐、是悲伤,都属于过去了的,也是永恒的时光。平淡的日子像清澈的流水,在岁月的石板上轻轻地滑过去了。20年之后回首往事,苦难仿佛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唯有深情激起的波澜仍在心中荡漾。“……想起我曾经熟悉的蒙古包,想起那片充满了爱的草原,想起和额吉(蒙语”妈妈“)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想起临别时那重重的一吻,随时我都会泪如泉涌。”一位大姐在大洋彼岸的西弗尼亚唱道,这正是许多人心中的情愫。有人诅咒那些难忘的日子是“蹉跎岁月”,其实它造就了一代富于情谊,能吃苦耐劳的人。《苦不必忆了,乐要牢记》,那歌声仍在继续,20年过去了,人们仍然不变初衷,仍然一往情深地做着《青格力雪原上的英雄梦》。“我们曾经骑着烈马从苦难中走来,饥肠辘辘、衣衫不整,享受着孤独与寂寞陶冶;我们曾经踏着泥泞游荡在草原上,困苦中总能由那亲切的问候里体味出奶茶的清香,一顿慷慨的手抓吃得人死去活来,使你走到天边,总也忘不了草原这个家。”“我们今天之所以能够顶天立地,浑身是胆,正因为心中永存着一个精神家园……”马头琴的弦音多么动人,篝火旁的歌声又是多么悲壮。我完全忘记了自己只是在读一本书,倒像置身于篝火映红的草原。《草原启示录》,真正是一本动人的书。它不是什么人苦心“写”出来的,是千千万万的人们用青春和生命的燃烧熔铸而成。难怪那些质朴无华的语句,会闪烁出星辰一样动人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