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谁惹朕的爱妃不高兴了啊?还是爱妃的身子又不适了?”是楚御天略带焦急的声音。正埋首于厚厚被褥间的晚蓝闻言,忙揉了揉微微酸涩的眼睛,换上柔媚的假笑,翻身立起来嗔道:“皇上越发坏了,总是不经意间的吓坏臣妾。”一面说着,一面想到楚御天每日都要面对他那些莺莺燕燕们如此矫揉造作的撒娇,她差点被自己恶心到!
但楚御天显然很受用于她的“撒娇”,几步上前抱了她在怀里,点着她的鼻尖道:“才刚你的样子才吓坏朕了呢。”那种亲昵宠溺的语调,让晚蓝忽然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她可以忍受楚御天的邪佞轻佻甚至粗暴,惟独不能忍受他的温情,而且是打心眼儿里不能忍受,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黄鼠狼忽然对鸡百般温存体贴起来了一般,让人由不得不毛骨悚然!
“臣妾瞧着皇上今儿心情似乎很好,可是有什么喜事儿不成?”不着痕迹的将自己从他的怀里扭出来,晚蓝忙转移话题道。
楚御天呵呵笑道:“真是凡事都瞒不过爱妃去啊。想必爱妃还不知道前任吏部侍郎丁忧返乡的事儿吧?他一丁忧,吏部侍郎一职便空缺了下来,因此朕命国丈举荐几个合适的人选。不想今儿早朝议事时,国丈提出要举荐的那几个人,统统遭到了半数以上文武百官的反对,真是大快朕心啊!”
晚蓝听罢明知故问道:“不是皇上要国丈举荐的吗?那些个大臣们反对国丈,不是间接的反对了皇上吗?那为何皇上还这般高兴呢?”男人不喜欢太过聪明女人的道理,她历来都是知道的,而她现在之所以能在后宫翻手为云,皆是拜眼前的男人所赐,她自然会百般讨好于她的“金主”,就好像那些妃嫔们讨好她一样!
“小傻瓜,这些事情你不需要关心,你只要快乐的过好自己的每一天就够了。”还是那种宠溺的语气。
“皇上,您对臣妾真好。”晚蓝柔柔一笑,旋即将自己投入了他的怀抱,手亦有意的在他胸前划起圈儿来,只是心里却在冷笑,快乐?从她被他弄到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后,她就再不知道快乐为何物了!尤其现在她还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三日后,一年一度的除夕之日到了。
这日天还没亮,就听得苏公公在外面催起了,按例今儿楚御天须得带领文武百官去太庙祭祖。自打从行宫回来以后,楚御天一月几乎有九成日子是歇在晚蓝屋里的,故苏公公亦带着鹏鸣宫的人,常驻在了鹂鸣宫。
彼时楚御天正紧搂着晚蓝,欲再“活动”一次,闻言不由冲门的方向笑骂道:“老货,滚——”,却也依言放开晚蓝,自顾坐起身子,露出了精壮的上身。
虽然仍贪恋着被窝的温暖,但皇帝都起来了,作妃子的自然没有再睡着的道理,晚蓝只得强忍着不情不愿,起身批了件衫子,这才扬声命外面的人进来服侍。
漫不经心的瞧着宫女太监们服侍楚御天穿好了明黄色的龙袍,又戴好了同色系的皇冠,晚蓝不得不在心里感叹,想不到楚御天这样一打扮起来,倒也人模狗样,有皇帝的范儿了!
送走楚御天,晚蓝立即冷下脸来,命人去准备浴汤。
直到将自己的身体都搓得泛红了,水也渐渐变凉了,晚蓝才自水里起来,命春雨几个服侍自己梳妆打扮起来。今儿有国宴家宴,更有她精心安排下的好戏,她不打扮得艳光四射、颠倒众生,又如何对得起那数以百计的“观众”呢?
晚宴才是今日的重头戏,是以午膳仍如往常一般,各自在各自的宫室里食用不提。
用罢午膳,晚蓝便开始无所事事起来,想去小睡一会儿,又怕弄乱了才梳好的头发和精致的妆容,因强忍着逗了一回鹦鹉,荡了一回秋千,又到河边去与芷云说了好一会儿话,终于快要至掌灯时分。
匆匆回到鹂鸣宫,就见苏公公领着一大群人侯在殿里了,说是奉楚御天之命来接晚蓝的。晚蓝微微一笑,扶着春雨的手,气象万千的被一大群簇拥着往鹏鸣宫方向去了。
远远看去,夜幕下的鹏鸣宫,比白日里更显得磅礴巍峨,庄严肃穆。
“回娘娘,临行前皇上吩咐奴才,先带娘娘到偏殿去与其余各宫的娘娘们回合,一会儿待文武大臣们都入席后,再请娘娘们入席。”苏公公跟在晚蓝的左后侧,赔着笑脸道。
晚蓝并无回头,仍往前走着,只是问他:“皇后娘娘也是在那里吗?”
苏公公忙笑道:“不止皇后娘娘,连太后娘娘亦在那里。”
说话间已到了偏殿门口,早有几个低位份的贵人才人接了出来,殷勤的叙过寒温,方簇拥着晚蓝进了殿。
晚蓝先挂着未到达眼底的笑意,向坐在上首的两尊“活牌位”——太后和皇后行了礼,这才坐在右首第一的位子上,接受其余众人的行礼。
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上首的太后和皇后,发现二人的脸色皆有些苍白,晚蓝不出声的笑了,旋即开始居高临下的应酬那些观察着皇后脸色,同时小心翼翼向她献媚的妃嫔们来。
不多一会儿,前面来人请了,众人才在太后和皇后的带领下,依着各自位份的高低,款款往正殿行去。
正殿里早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但在门口的太监高声唱过:“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皇贵妃娘娘驾到,各宫娘娘们驾到——”后,霎时便安静了下来。
就见楚御天挂着一贯的魅惑笑容,从正上方汉白玉砌成的阶梯上拾级而下,行至太后面前,抱拳笑道:“儿子给母后请安了。”
太后笑道:“自家母子的,皇儿不必多礼。”
跟着皇后带着众妃嫔亦忙屈膝娇滴滴的道:“臣妾参见皇上。”
“免了。”楚御天笑道,看起来心情大好。
说完亲自搀了太后,又压低声音命晚蓝与皇后跟上,这才缓缓往阶梯上行去。
到了阶梯上,晚蓝才发现,在楚御天的九龙宝座左侧原本只有皇后能坐的地方,赫然设立了两个位子,显然有一个是为她而设的——难怪太后和皇后刚刚一见便铁青了脸子,楚御天此举,无异是当着六宫粉黛和满朝文武,在扇她姑侄两个和独孤家的耳光啊!
坐在阶梯右下首第一位的独孤卫,及坐在次席的他的长子、亦即大楚的兵马大元帅独孤彪也是瞬间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