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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智取南霸天(6)

百姓们被“编织”入网,刘进荣又在乡村干部身上动起了脑筋。刘进荣家住王下乡佳头村,从乡政府人员到村干部,有十多人被他拉下水,公安局悬赏缉捕刘进荣的布告贴在村头,刘进荣居然在村干部家喝酒、搓麻;公安局刚一出动,刘进荣就接到“眼线”提供的情报。

保护网织成了,刘进荣更加肆无忌惮。

9月27日,广坝农场发生一起盗窃案,派出所接到报案后,派出三名干警到佳头村查案子。

这天,刘进荣回家过生日,摆了两桌酒席。乡干部来了,村干部到了,亲友盈门,高朋满座。30岁了,半生坎坷,至今还戴着一顶杀人犯的帽子,每天苟且偷生地活着。走过的路已不能回头,前面的路还有多长?能走多久?古人说,三十而立,自己还能“立”起来吗?面对现实,他生出无可奈何地感叹。为三十而叹,为三十而哀,为三十而醉!亲朋频频举杯向他祝福,他来者不拒,开怀痛饮。

“大哥,派出所来人了。”刘进荣正喝得尽兴,突然有人跑进来报告。

“来了几个人?”

“3个。”

“他们来干什么?”

“不知道。”

“现在在哪里?”

“村委会。”

“******,一天也不让老子安宁,走,收拾他们!”砰!刘进荣气急败坏地将酒杯摔了个粉碎,带领十名兄弟直奔村委会。

3名干警从乡里赶来,尚未坐稳,刘进荣一伙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每人手里提着一枝枪。

“你们是来抓我的吗?我来了!”刘进荣挥舞着手枪气势汹汹地问。

“不是,我们是来调查盗窃案的。”

“不会吧?我刚刚回来,你们就来了,来得这么凑巧?你们这些穿警服的为什么老是跟我过不去?当年不是你们逼我,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告诉你们,今后最好别来给我找麻烦。今天,你们既然找上门来了,也不能让你们白来,我要让你们走着进来,爬着出去。打!”

众打手蜂拥而上,一阵猛打。眼见得三名干警被打倒在地,遍体鳞伤,刘进荣似乎还不解气,举起手枪,朝三名干警每人腿上打了一枪。

三名被打伤的干警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那惨痛的叫声刺激着刘进荣那痉挛的神经。“今天,老子给你们留一条小命,可还得交给你们一项任务,我给你们局长写封信,别忘了捎上。”

“公安局长,我是刘进荣,人称海南第一杀手,布磨山的山大王。今天,给你捎个信,你的人是我打的,你们这些红星臭狗蛋能把我怎么样?量你们也抓不到我。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交个底,现在我的儿子还小,等他长到18岁,我会主动投案自首的……”

信写好了,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哈哈……爬回去领赏吧!”

狂妄之极!嚣张之极!

“犯罪分子已经公开和我们较量了,我们怎么办!”张局长听了“9.27”案情汇报,看了这封公然叫嚣的战书,如鲠刺喉,如刀穿心。他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并将案情向省厅作了汇报。

厅长看完传真电报,怒不可遏,愤然批示:奇耻大辱!触目惊心!动员全省警力,务必尽快除掉这个“毒瘤”!

东方县公安局接到厅长批示,连夜制订行动方案:由公安局牵头,抽调武警、边防及所属公安分局、派出所40名干警,组成专案组和指挥部,政法委书记张上真任总指挥,公安局副局长王昌平任副总指挥,下设侦察组、监控组和快速行动组。

监控组由治安股干警符良卫任组长,广坝公安分局刑侦股股长马国峰任副组长,主要任务是对刘进荣团伙经常出入的东方县佳头村、旧村、亚要村、土满村以及附近一带的广坝农场进行严密监控,用埋伏、守候等手段发现、跟踪目标。

侦察组由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洪王忠负责,主要任务是掌握和发现刘进荣及团伙的活动规律和范围。

快速行动组由公安局治安股副股长韦建成任组长,主要任务是实施快速反应,稳准狠地打击罪犯。

与此同时,与东方县毗邻的昌江、乐东、白沙县公安局相继接到省公安厅“配合行动”的指示,派出精兵强将,在东方县周边布控。

武警部队严阵以待,配合行动。

“军师”陈小章落网

一张大网悄悄地撒开了,第一条落网之“鱼”是陈小章。

在刘进荣的团伙里,陈小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深受刘进荣信赖,因此封了他一个“军师”的头衔。

陈小章原是一名小学教师,文化虽不高,可在这荒蛮之乡,也算是个文化人,不但能说能写还能算,深受人尊重。

渴不饮盗泉之水,饥不吃嗟来之食。这是文化人的气节。刘进荣几次拉他入伙并许诺给他优厚的报酬,总是遭到他的拒绝。教书是不挣钱,可他一直守着那份清贫。他知道刘进荣的身世,也听闻过他的所作所为,一个清清白白的文化人怎能和一伙强盗为伍,他们这些人不干净,他们手里的钱也不干净。

说起陈小章“入伙”,缘起于那次他母亲住院。母亲突然间得了一场大病,住院费要交3000元。天哪,家里哪有这么多钱,陈小章东借西凑始终没凑齐,治病救命要紧,陈小章硬着头皮来找刘进荣。“没说的,钱我里有,拿去用就是了。”没想到刘进荣如此的意气和慷慨。从那以后,陈小章慢慢改变了对刘进荣的看法,终于有一天,他主动投入了刘进荣的怀抱。刘进荣得此“秀才”,委以重任,一让他掌管金矿帐目,二让他出谋划策当军师。

3天前,陈小章听闻岔河镇金矿老板洪亚光回到家里,立即来找团伙老三郝树芹商量,两人一合计,决定再“敲”洪老板一把,便带领一帮兄弟直奔岔河镇。

走了一阵,人困马乏,凑巧,身后驶来一辆“东风”车。陈小章给郝树芹递了个眼神,郝心领神会,持枪站在路中央,拦住了“东风”车。没有商量,司机被强行拉下车,不明不白地挨了一顿毒打。“小子,在这里耐心等着,我们借车用用,回来就还。”说完,扬长而去。

“洪老板,忙啊!总是见不着你的面。”

“几位兄弟,快请屋里坐!”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洪老板见这架势,心里明白了八九分。

“洪老板,你可不能只顾自己发财,我们兄弟日夜保护你的安全,那笔保护费可是不应该再拖了。”

“不是交过了吗?”洪老板大惑不解。

“你交的那是安全费,可保护费没交。”

这不明明是在敲诈吗?

“你们要多少?”

“不多,5万。”

什么,5万?洪老板听了差点儿背过气去。

“没钱。”

“真的没钱?洪老板,我想你是个明白人,别把钱看得太重了,钱这东西没有不行,多了也是祸害,对不对啊?”

“我真的没有这么多钱。”

“开金矿的老板,拿不出5万块钱,鬼才相信。”郝树芹见洪老板脑袋不开窍,伸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大巴掌。

“搜!”匪徒们翻箱倒柜,总算是没有白跑,搜出现金6000元。

“洪老板,看来你真的是舍命不舍财喽?”郝树芹的话里带着威胁。

“不不……手头一时没有……再宽限几天。”

“好吧,你先写一张欠条,限你3天凑齐,我们还会派人来取的,到时候说话不兑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你总该对全家人的身价性命负责吧?”

洪老板不敢不从,心在颤抖,手在颤抖。

陈小章眼看自己自编自导的这场戏就要落幕,身上的对讲机响了,他接到“眼线”的报告,刚才被劫的司机报了案,公安已经出发前往岔河镇。

事不疑迟,陈小章闻讯后,立即驾车逃离现场。

“9.27”事件发生后,山上的风声紧了,陈小章隐蔽起来。

10月1日,国庆节,昌江县公安局没有放假,邢副局长带领10名干警走村串寨,化装侦察。

是夜,天突然下起大雨。侦察组冒雨来到大扔村,接到群众举报,刘进荣的团伙头目陈小章今晚潜回大扔村家中。

好!来得正是时候。邢副局长作了简单的战斗部署后,立即行动,由七差乡派出所长引路,迅速包围了陈小章的家。

风大雨疾,风雨的喧嚣声淹没了周围的一切,就连那看家狗也没有发现这次隐秘的行动。

“开门!”一切布置停当,所长前去敲门。

“谁呀?”屋里传来一个嗡声嗡气的女人的回答。

“派出所的,陈小章在家吗?”

“他不在家。”

“哪里去了?”

“不知道。”

屋里亮着的灯突然熄灭了。

“提高警惕,防止罪犯狗急跳墙!”邢副局长对身边的队员作了提醒。

“陈小章,你被包围了,不要轻举妄动,缴枪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

半天不见回声。

“陈小章,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限你最后3分钟考虑,否则,我们就开枪了!”

政治攻势越来越强,陈小章的心理防线逐渐崩溃。家里上有高堂,下有子女,岂能让他们跟自己一起葬身?好汉做事一人当,决不能连累家人。最后的3分钟里,陈小章作出明智的选择。

“你们不要开枪,我投降!”陈小章终于开口了。

“先把屋里的灯打开,把枪从窗户里扔出来,然后举起双手走出来。如果图谋不轨,立即把你家炸平!”

陈小章不敢有违,顺从地打开灯,把枪扔出窗外,举起双手走了出来。

经过搜查,从他家里查出两枝手枪,两枝粉枪,军用手榴弹2枚,子弹30发。

魔鬼,又一次张开血口

第二个落网的是刘建伟,第三个落网的是罗小明,第四个落网的是李求丁……经过一个多月的查控、跟踪、追捕,刘进荣团伙中的19名成员相继落网,然而,首犯刘进荣却仍然逍遥法外,无影无踪。

刘进荣的失踪给他的存在披上了一件神秘地外衣。有人说他带着大量的钱去了国外;有人说他哪里也没去,就躲在布磨山的深山老林里;有人说他专横跋扈,被人暗算了。面对种种传言,一时难辨真伪。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在诸多的传言面前,公安人员丝毫没有松懈警惕,而是悄悄地改变了战略战术。

刘进荣连失兵马,痛心疾首,他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对抗,悄悄地隐蔽起来。

为了及时准确地掌握刘进荣的情况,将其团伙一网打尽,东方县公安局决定改变策略,派员打入刘进荣团伙内部,卧底侦察。

眼下,刘进荣连遭打击,如惊弓之鸟,对公安人员防备有加,很难接近。刘进荣心狠手毒,一旦发现企图,难以逃出魔爪。这是一次冒险行动,谁是合适人选?

那天,局长把刘进明召到办公室,向他交待了这项特殊任务。

刘进明,东方县王下乡佳头村人,和刘进荣同族同宗,尚未出五服,年长刘进荣两岁,素常以哥弟相称。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后来一起参军,一起退伍,退伍后在乡里当了治安巡逻队员。派刘进明“卧底”,不会引起刘进荣的怀疑,具有很大的隐蔽性。

刘进明是党员,政治上可靠。他有正义感,敢于同坏人坏事作斗争,从综合素质看他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刘进明,组织上决定把这个特殊任务交给你,有困难吗?”局长交待完任务问。

“困难是有的,刘进荣这人我最了解,他当过侦察兵,不但会侦察,而且能反侦察。此人不但狡猾,而且很有心机,自从他犯事后,他把当兵时和战友们合影的照片统统收了回来,有的不惜花高价买了回来,目的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真面目。他行动诡秘,行踪不定,身边虽有十多个保镖,有时连保镖也不知他的藏身之地。如此多诈多疑之人,接近他十分困难。”刘进明谈了自己的看法。

“对,正因为你对他了解,还有一层特殊关系,所以把这个任务交给你。把困难想得多一些是对的,如果刘进荣是个草莽英雄,我们大可不必采取如此手段。这项任务既艰巨又光荣,需要勇敢,更需要智慧,相信你能完成任务。”

深得局长的赏识和信任,刘进明下决心闯它一次虎穴龙潭。当即表示说:“局长,请你放心!”

“这枝手枪你带上,关键时刻用于防身,这部调频对讲机也带上,发现情况直接与县公安局值班室联系。我们将派人暗中保护你和你家人的安全。”布置完任务,局长又作了一番叮嘱和交代。

“保证完成任务!”

“恭候你的佳音!”

两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凝聚着信任和嘱托。凝聚着勇气和力量。

刘进明前来入伙,起初,并没有引起刘进荣的怀疑,他不但是自己本家兄弟,还有那段战友之情。虽说在乡里干了几天保安,也不过是拿锄头的“假洋鬼子”。如今前来投靠,哪有不收之理?可他毕竟曾和公安有“染”,也不得不防。刘进荣对他的到来,表面上表现出热情,暗地里却在严加提防。

刘进荣有两个可靠的窝点,一个在山上,一个在佳头村。山上的窝点隐秘,不为人知,佳头村是家,他相信父老乡亲这把“保护伞”。尽管公安局悬赏缉捕的通缉令贴满街头,可佳头村的百姓从来没人出卖他。

那天,刘进荣带领几名保镖回到家,见村里人大都在忙着收稻子,于是,从家里拿了把镰刀朝自家的责任田里走去。

“进荣,回来收稻子?”

“是啊,阿爸,今年收成不错吧!”

“不错,好年成。闲了到家里来坐坐。”

“好嘞,听说您老快抱孙子了,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不能忘,不能忘。”

刘进荣一路走一路和村里的乡亲们打招呼。

刘进荣狡诈多端,常常神出鬼没,声东击西,很难掌握他的行踪。上一次,明明看他回到佳头村情妇家里,刘进明及时送上情报,结果扑了一个空。

这一次他回家来收稻子,难道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钻地洞逃跑不成?刘进明再次送上情报,等待着看这台好戏收场。

约莫一小时,两辆公安摩托车飞驰而来,“嘎”的一声停在田头,车上跳下4名全副武装的公安干警。

刘进荣见公安有备而来,丢下手中的镰刀,夺命而逃。

“砰砰”,刘进荣自我暴露,干警洪王忠鸣枪警告:站住!

刘进荣听到枪声,转身向人群中跑去。

枪声惊动了正在稻田里劳作的村民,人们一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放下手中的活计,用惊愕的目光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公安来抓人啦!”

“汉人来欺负我们黎民啦!”

人群中,有人在推波助澜,有人在肆意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围了过来,把公安人员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三天两头到村里来抓人,还能不能让我们老百姓过几天安稳日子?”有人在责难。

“我们黎人一向奉公守法,你们汉人为什么总是和我们过不去?”有人在故意挑起********。

“快闪开,我们在执行公务,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就是违法行为!”洪王忠眼见得失去战机,不得不再次鸣枪警告。

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出现一阵骚动,干警郑全勇借机冲出人围,直扑刘进荣。

刘进荣见公安被团团围住,心中大悦,刚跑出不远,又听身后传来枪声,回首一看,身后来了追兵。

刘进荣慌不择路地跑了一阵,面前出现了一条大河,已经没有退路了,他纵身跳入湍急的河流中。

郑全勇别无选择,尽管他水性不好,依然勇敢地跳下水去。

大浪翻卷着向他袭来,他时而沉入水底,时而浮出水面,在水中拼命地挣扎。

许久,刘进荣踉踉跄跄地爬上岸,不见了身后的追兵,暗自得意,落荒而逃。

“郑全勇,郑全勇--”

战友们追至岸边,一遍又一遍呼唤着郑全勇的名字。大山有回声,河水却没有回答。

两天后,人们在下游找到了他的尸体。

刘进荣虽侥幸逃命,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已经两次了,自己刚刚到家,公安就来人抓捕,究竟是谁告的密?难道是他,刘进明?不得不防啊!身边的这颗定时炸弹不除,了无宁日。“阿三,这些天把他盯紧点……”刘进荣向心腹阿三面授机宜。

刘进明两次提供情报,虽不曾被刘进荣发觉,可已经引起刘进荣的怀疑,从周围那一双双异样的目光中,他已隐隐地感到危险就在身边。那天,他躲开刘进荣的“耳目”,独自来在一个僻静之处,用对讲机把自己的处境向局长作了汇报,局长从他的安全考虑,同意他暂时撤离。

“进明,在给谁通话呢?”刘进明刚刚与局长通完话对讲机还没来得及关闭,刘进荣突然间从身后冒了出来,脸上带着阴险的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