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陈沂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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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散文研究(3)

用自动步枪和蚊子作战,用十字锹挖土,做着一些古老的奴隶的工作,是那么疲倦啊!

和蛇竭在一起,在人变得沮丧万分的地方,在离你九千英里的某国土地上。

我们受寒、流汗、又颤栗,那是我们难以忍受的;可是我们仍不是罪犯,我们是我们上帝的保卫者呀!

我们是陆战队员,赚着微薄的薪水,保卫着百万富翁,每天只有一块六。

用和女友初会的回忆,来等待着,希望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她们没有嫁给别的儿郎。

没有人知道我们在活着,没有人丝毫关心,我们已被家里的人忘记,我们也是美国人。

在陆战队的时间,我们锗过了最宝贵的光阴,孩子们别让征兵的抓着你,看上帝的面上别再从军。

当我们工作完了,走到那熟悉的地方,圣彼得会说:他们是朝鲜来的,他们已在地狱度过了他们的时光流传的二句话:我们的本份不是去问为什么,是去干,是去死。

这就是美军的情绪!加上我们的工事,借用战士的话,是坐北向南,即是住在坑道,太阳见得少,总还可以见到;而敌人则是坐南向北,只有吃北风。战士说:就这点,敌人也输了。

去年,因为我们坑道工事还未很好的建立起来,敌人依仗他的所谓飞机大炮掩护,相当猖狂,有时还强拉着女人在坦克面前跳舞。当上级号召开展冷枪冷炮运动时,战士说:这个办法好,打死十个去见师长,打死二十个去见军长,打死一百个去见毛主4席。就是这样,敌人一露头就打,什么地方露头,就在什么地方打;坐汽车看地形,打;解手,打;集合吃饭,也打;直打得敌人一天到晚不敢露头。因此,现在在美军中流行一句话叫低下头来,特别是当老兵看见新兵昂着头走路时,就在他脖颈上按一把:低下头来!我们战士觉得打这种仗很便宜,越打兴趣越大。在雨季,因为更靠近敌人,不好隐蔽,有一个战士脱得光光的,在两地中,全身用稀黄泥涂上,在地上伏击敌人。

以后,这个冷枪战更加开展了,步枪摸到敌人后面去打,大炮配合着步枪打。

由于学习,由于实战,由于总结战士的创造,我们的指挥员也比以前变得更加聪明了,过去只会指挥步兵,或者只会带一个排、一个连冲锋;现在一个团长,除指挥步兵外,还要指挥坦克、大炮,各种口径的大炮。单是汽车运送弹药这一项组织工作,在战斗环境就是复杂得了不得。我们今天的许多胜仗,都是和我们各个指挥员的聪明和进步分不开的。如果说过去他们只会简单地步炮协同,今天他们就能把很多的炮火--野炮山炮的炮火,坦克的炮火,迫击炮火,还有我们人民军队起家的炮火--炸药,组织得很好,运用自如。而要决定攻击的时候,总是先进行周密的调查研究和作好各种准备工作,最后连最下级的指挥员都认为有把握了,才动手。一个军长告诉我们说:近代战争,我们经验不多,所以应该格外慎重。他们这种对祖国、对人民、特别是对战土生命负责的精神深深感动着我们。战争把他们变得越加聪明了,他们越聪明,战士就更聪明,敌人也就显得越笨。战局就是这样越来越变得对我们有利。

他们是不是有苦呢?有。战士说:两年不见祖国就是最大的苦。因此祖国的人常去看看他们很重要,给他们通通信,告诉他们你们所见到祖国每一件新鲜的事情,这对他们鼓舞和安慰都是很大。你知道,他们对我们祖国去的这些穿青衣服、蓝衣服、花衣服的人是多么的高兴啊!

特别是在坑道中的战士们,潮湿,阳光不足,空气不好,每天面对山厂面对树;有些部队在战斗时,没水喝,还喝过尿。应该说这是很艰苦的。战士们称日光、空气、蔬菜为三宝,我们看到的则是日光、空气,蔬菜、烟叶,文工团是他们在生活和战斗中不可缺少的三要素,我们祖国应该在这三方面首先给他们以满足。

邓华同志曾代表志愿军全军向我们提出:希望我们祖国好好建设,现在战争是要白面、大米加飞机、大炮,希望祖国加速建设,多多制造飞机、大炮。

我们也曾问过战士们有什么需要,他们的答复是:需要更多的胜利!问他们有什么希望,他们的答复是:希望祖国建设好,希望毛主席永远健康!

再问他们还有什么希望时,一个战士靠近我的身子,很小声的表达了他的、也是万千志愿军心中的理想,这理想就是胜利后能够到天安门前走一走,听毛主席说一声:同志们辛苦了!有的战士为了等待这个理想的实现,曾经把发下来的皮鞋保存起来,准备有一天穿着它到天安门前卡、卡、卡。

多么可爱而又是多么朴实的我们的英雄的志愿军战士啊!现在把他们从阵地上送出来要我们转呈给毛主席的信抄在下面,作为结束语。

敬爱的毛主席:你的战士--我们,永远不辜负祖国给的光荣称号--最可爱的人。循着你的指示,遵照人民的意志,彻底消灭侵略者,保卫隆隆转动的机器,田野上驰奔着的拖拉机,成千的红领巾为祖国而平安的学习,每一块土地要和平,万丈高楼牢牢的盖起。敬爱的毛主席,心里话像流水似的说不尽,请接受你的战士献给你的这颗感谢的心,战斗的心。

1952年10月

如诉如泣的访问记(附原文)

--《参观奥斯威辛集中营》赏析

据载,联合国大会通过一项决议,宣布1995年为各国人民纪念第二次世界大战死难者国际年,并决定于1995年10月18日召开纪念大会(见《文汇报》1994年12月4日)。在法西斯势力阴魂不散的今天,这个决定是有现实意义的。

为什么要把1995年定为纪念二战死难者国际年?因为法西斯暴徒在二战中大肆屠杀无辜群众,罪恶滔天。显然,把1995年定为纪念二战死难者国际年,是表明全世界人民都爱好和平,反对法西斯。

为什么要反对法西斯?或许年轻的一代会发出疑问。恰巧,笔者读了新珲出版的《脚印--陈沂作品选》,反复研读了集子中的一篇《参观奥斯威辛集中营》。我觉得这篇文章,就对为什么要反对法西斯做了有力的回答。这篇文章在50年代曾被收入小学教材中产生了广泛的影响;今天它必将会继续产生影响,为纪念二战死难者国际年作点贡献。这就是我推荐此文的目的。

《参观奥斯威辛集中营》一文,非同常见的访问记。常见的访问记,以描写和叙述见长。而本文,却以议论见长。内容决定形式。作者目睹惨无人道的集中营,无法遏制住自己悲伤、气愤的心情,只能夹叙夹议。本文议论运用得体,使行文活泼、错落有致,乃至情感升华、相得益彰。下面,试从议论格式和艺术特色两个方面,来欣赏《参观奥斯威辛集中营》一文的特色。

(一)

在散文中,议论没有固定的格式,但依照文章的结构,我们把它分之为篇首启示、夹叙夹议和卒章见志的格式。

《参观奥斯威辛集中营》是首章以议论排比,给全文定基调,三个罪的被揭露、被抨击,乃成统率全篇之旨。作品开头道:

今天全团出发去参观奥斯威辛集中营--这个纳粹滔天罪行的罪证的罪恶地方。天下着蒙蒙细雨,雾气沉沉,好像我们是应该在这样的天气才去参观的。我们都抱着一个很沉痛的心情走上汽车。

陈沂同志当时任总政文化部部长,率领中国人民解放军歌舞团访问苏、捷、罗、波四国。在波兰访问演出期间,率团去参观奥斯威辛集中营--这个纳粹滔天罪行的罪证的罪恶地方。全文就围绕着三个罪来写来议的。天下着蒙蒙细雨,雾气沉沉,好像我们是应该在这样的天气才去参观的这样的议论,更能在情感上引人入胜,自然会收到良好的感染效果。

《参观奥斯威辛集中营》中间部分,于叙述中夹入议论,有段中行文时夹叙夹议和段与段之间夹议两种形式,均起到应有的作用。

第一,段中行文夹叙夹议。叙事似断似续,议论穿插其间,有形象、有解说、有抒情。因夹议而叙事更为明晰,情感也更好地抒发。

有形象的议论:

当我们的车距目的地只隔三公里时,远远便看见了车站,看见了铁路,我眼前马上浮起影片《最后阶段》所描写的一大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被纳粹匪徒赶下火车时那种凄惨的声音和纳粹匪徒们豢养的那群狼狗的嗥叫声。这些形象议论,力图达到未成曲调先有情的效果,使读者认识到车站上曾出现过的罪恶。

有解说的议论:

这个地方,这个炉,显然是太小了,是万万不能满足纳粹匪徒们的兽性的,于是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集中营兴建起来了。仅奥斯威辛一区集中营占有地即有40平方公里。纳粹匪徒们之所以选择这块地区是因为它是欧洲的中心,18个国家的人民都可以抓来,而且可以很方便的送到这里来。再就是这块地区位于维斯杜拉河与梭拉河之间的三角地带,便于控制。这些解说性的议论,旨在表明纳粹的残暴和狡猾。

有抒情的议论:

那国际调查委员会所公布的400万遇难者,那用紫红灯光照着的4,000,000这几个阿拉伯字是多么触目惊心地刺激着人的眼神和神经,甚至每一个细胞,它--这些数字就代表死了的各国善良的、优秀的人向全世界宣布纳粹匪徒的罪证;也向全世界宣布,由于他们的死难才争得了和平。这抒情的议论,是爱好和平人士的共同心愿。因而,联合国大会决定明年为纪念二战死难者国际年。

第二,段与段之间夹议。在文章中,描述叙事告一段落后,便出现了义论段,其意在加深叙述的含义,或激越襟怀、或辨事析理。

激越襟怀的议论:

作者目光盯住了无辜的孩子身上,尤其是那些孩子啊,不正是跟我们在公园、在学校所看见、所牵着的那些孩子一样吗?但是他们在被送进这个窒息人的瓦斯熏人室时,在狼狗的追逐下,死抱着他们妈妈的腿,他们哪里知道他们才出世几天、几年就要离幵人世呢?作者愤怒至极,面对着林立的绞架,气愤道:

而我们心中没有一个细胞不在愤怒,好像要冲出来似的,天气还不到冷的时候,然而人们的手都觉得有些发僵。作者仿佛置身于战场,要同敌人拚个你死我活,为死难者报仇。

辨事析理的议论:

纳粹匪徒们毁灭人类,妄图达到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希特勒、看影片《攻克柏林》中希特勒的那股景象,看展览室中莱茵哈特被游击队枪杀时的那股景象,再看执行弗兰斯鲁尔道夫好埃斯绞刑的那股景象,野兽和匪徒们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迟早要归案法办的。这议论就严厉正告法西斯分子:多行不义必,自毙。

《参观奥斯威辛集中营》的结尾,是卒章见志。它以议论作结,激人斗志:

中国人民的好儿女一-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每一个战士必将踏着你们的血迹和伟大的苏联及人民民主国家的人民一道,为最后解放全人类而斗争!

光荣牺牲的烈士们,人类最善良最优秀的儿女们永垂不朽!这样的议论符合战士的性格,符合中国人民的情怀。

(二)

由于散文诉诸形象,或以叙事明志,或以描写抒情建构一种氛围,应似行云流水,散中有结,结中有散。因此,我们必须强调:散文中的议论必须与其他因素相互制约,相互补充,浑然一体。议论,决不能成为散文外在的标签,任何游离都是一种败笔。

《参观奥斯威辛集中营》中的议论,首先具有抒情色彩。它有情感的蕴藉、洋溢,是诗与理的结晶。面对残暴的屠手,英雄们视死如归,作者议论说:

正因此,有的人一到这里就没有准备活,就向大家慷慨激昂的讲话,抗议纳粹匪徒们的罪行,号召大家起来斗争,用自己个人的牺牲来唤醒人民,然后自己扑到电网上去。面对匪徒犯下的滔天罪行,一个波兰共产党员叫大卫得斯莫列维基的,他以最大无畏的精神拍摄了当时的照片。

这些议论,富有情感,富有形象,从中透露出一种浩然正气,气贯长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