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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天下之趣(9)

求医最切的要算是回民乡的甘同海了。甘同海三十八岁,头痛了几年,越来越重,以至于痛得打滚,当地医院怀疑他脑子里有瘤,到省里医院一检查,果然发现脑前区有一颗恶性肿瘤。医院要他住院,张口要四万元押金。他打听打听,前边几个与自己患同样病,而且病情比自己轻得多的人都没能保住命,加之家中困难,实在拿不出四万块钱来,便干脆拒绝治疗,准备回家等死。正在这时他看到了那篇介绍韩文水的文章,于是报着最后一点希望,托人找到韩文水出面前。韩文水给他一连治了几天,他自觉病情好转,到医院一查瘤子竟然散开了。医生感到奇怪,问怎么回事,他说是吃你们的药吃的。那说得医生且惊且喜。又经韩文水二十七次发功治疗,瘤子竟然不见了,医院以为检查错了,把存档的片子调出来检查了好一通,也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大的变化。

甘同海告别绝症,成了村里致富能手的消息惊动了四乡八邻,一位名叫黑秀兰的女青年随之找到韩文水出面前。两年前她被告知胃里长了“豆豆”,只要在家里吃点好的、喝点好的就行了。她问韩文水自己还有救没救,韩文水说治治看吧。一连攻了两天两夜,黑秀兰胃上的“豆豆”不见了,还诱发出特异功能,给别人也治起病来了。

经过三十几年的努力,韩文水已经进入知天命之年。成熟的人生,成熟的功法,理应孕育成熟的事业。那是一面为人类造福的旗帜,一面闪耀着希望光芒的旗帜,相信韩文水是一定会让那面旗帜放射了光彩来的。

1994,7

如诗的旋律

--外环路速写

公元1993年芳岁初开孟春方临,兴国寺内的几株摩天古树梢头刚刚吐出丝丝缕缕的鹅黄,郎茂山前的高坡上忽然爆起一阵鞭炮。那鞭炮宏亮高亢而又绵长遒劲,从郎茂山沿发家岭、燕翅山、黄河公路大桥一线扩展而去,渐渐地化做了开山平壑的炮响,从孤寂荒僻的郊野山路,传进市声喧腾的街巷。于是,那条绵延曲婉的城外线路,无形中弹拨起几百万济南人民的心弦。

建什么、缺什么--

一个女教师提出的问题

“济南是我们的家乡,有谁知道济南眼下正在修建什么吗?”

这是第二节课即将结束时,省实验小学三年级四班二十一岁的女教师魏华,面对五十八名同学提出的问题。

问题来得突然,课堂上还是举起一只手,一个名叫刘克丽的女同学回答说:“外环路。”

“回答正确。那么你知道建外环路最缺的是什么吗?”

刘克丽摇摇头坐下了,课堂上没有人再举起手来。

“那么我告诉大家,建外环路最缺的是钱。外环路是我们家乡的一件大事,大家说我们应不应该表达一点心意呀?”女教师文静的面庞上透出几分激情。她也是昨晚刚从电视和报纸上得到消息的。道路交通是一个城市的血脉,一个现代大城市没有发达的道路交通是不可想象的,外环路已成为巴黎、莫斯科、北京等世界上许多大城市的拿手好戏。济南的外环路始建于1990年,西、北外环几乎是同经七路、济南机场同时峻工的。东、南外环因为要穿山越岭,工程艰巨、耗资大,一直停留在图纸上,有人甚至预言十年内没人动得了。为了适应改革开放的新形势,开创济南工作的新局面,新一届济南市领导班子上任后,毅然把打通东南外环路做为“天字第一号工程”和“带动各项工作上新台阶的突破口”,市委主要领导同志为此立下军令状:外环路年底通不了车唯我是问;市五大班子成员带头借款捐款,在全市引起了热烈反响。魏华正是被那消息打动了的。

“应该!”回答象预料的一样脆亮整齐。

“那好,请同学们回家后把问题向你们的家长提出来,请他们回答。”魏华知道,孩子们的储钱罐也大都是由家长代为保管的。

回答无可异议。第二天一早,五十八名同学无一例外,捧出了五十八颗稚嫩赤诚的爱心。

与女教师提出的完全相同的问题摆到退休干部王光英面前。对于济南人的生存环境,王光英有着特别痛切的感受。她家紧傍大纬二路,每天通过这条南北贯穿线的车辆天知道有多少!白天还好说,晚上,每到九点以后,各种大型车辆、拖拉机轰鸣而过,彻夜不息,使人难得入眠。更糟糕的是,丈夫患脑血栓己卧病十一年。

十一年,这对老夫妻遭受的磨难谁能说得清?倘若外环路建成,外地车辆被甩到郊外,那该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啊!王光英拿定主意要表示表示心意,可家有病人生活原不宽裕,加之孙子们小花费大,她找来我去只找出一百来块钱;她觉着寒掺、拿不出手,又翻箱倒柜找出仅有的一张存折,凑足了五百元,然后闯进市委大门,亲手交到有关同志手里。

外环路筹资,市里原本没打农村农民的谱儿,但从北京开人代会回来,听市里介绍过情况后,李春圃认定这是天大的好事,征得党委一班人同意后,立即把一张十万五千元的支票亲自送到市委领导同志手里。李春圃的行动,引起了与他隔市相望的段店村总支书记祝德福的共鸣。西外环从段店穿村两过,这位颇有几分传奇色彩的人物正运筹驰骋,为实现他的“大商业街”计划而奔走,手头非常拮据。但不表示表示于心不安。与两委成员商量后,他从村里挤出十二万,几个干部又自掏腰包凑了个八千八百八十八。十二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人民币,带着祝德福和数千段店群众的祝愿--十二个月都发,飞上了外环路工地。

穿过尘世的云烟,相同的问题飞上了原本全然不相关的寺庙、教堂。寺庙、教堂实行的是信仰自由、宗教自养,一切开支全靠香火钱、施舍钱,很是清贫。兴国寺主持、七十一岁的法光法师每月也只有几十块钱生活费。但他念过一声“阿弥陀佛”之后,当即拿出两千元,徒步下山,亲自送到市有关部门。蓬莱院是个刚刚恢复不久的小庙,香火钱不多,庙内神像又急等修建。七十二岁的女道长杨元菊,也硬是拿出二百元“布施”给外环路。“修桥补路古来就是善举,再说国兴教才能兴嘛。”历尽沧桑的杨元菊好不豁达畅朗的一副神情。

元亨酒店老板徐明,在酒店刚刚开业、经营亏损的情况下,临时借了工人的工资,捐款两千元。工人新村二小一千三百二十名师生捐的两千多元零花钱,装了半布袋,使天桥区的工作人员费了好一番功夫。市城建局老干部在没有要求和任务的情况下,自定标准,每人借款四百元。美籍华人张大同、利源饭庄老板杨利远,匡山、张庄以及省、济南军区机关和各大企业,纷纷慷慨解囊……

如果有人认为,捐款借款者即使不是为了得点利起码也是为了求个名,那就错了。实验小学那位提出“问题”的女教师,甚至不知道款该交到哪儿,市委办公厅为此致信感谢时,她把信给同学们读过便藏起来,直到我去采访校长才知道这件事。更让人称奇的还是一位名叫刘肖龙的罪犯。他二十二岁,今年二月初与一位同伙抢劫一辆出租汽车后发生火并,肠子上被打穿了十几个洞。躺在收审站的病床上他悔恨不已,托人让父母从他的生活费里拿出六百六十元捐给外环路。他写了一封信,署名为“一个犯罪青年”,并再三嘱咐不要暴露出他的名字。名字是市里一位同志无意中,从信背面的一行铅笔字上发现的。

损失就是贡献--

一个村妇追寻的结论

一条城市交通干道,如同开江筑城一样,一旦开建,沿线村庄群众便不可避免地要付出代价。这种代价是高昂的,从某种意义上说,那些必须付出高昂代价的人们,才是决定工程成败的关键。因为群众上访、上告甚至于阻碍于扰而导致夭折或失败的工程,何止一两件啊!

外环路面对的是怎样一些群众呢?

十六里河是外环路拆迁任务最重的地区之一,但王成立还是怎么也想不出,他那刚刚住了半年多一点的小楼,会恰好处在外环路中心线上。因为起心盖楼时,他是专门做过考察的。水磨石地面、壁纸、豪华灯具、洗澡间,自己竭尽财力物力,几个好朋友还帮了忙。搬家选的六月六号星期六外加一个阴历初六,老人乐、孩子笑,鞭炮放了不下几十挂。可谁曾想外环路改线,竟然就……要迁的还有二十户群众,住房都是新建不久的,大家议论来议论去,一致的意见是请王成立代表他们去向市里反映,要求外环路中心线南移十米。王成立嘴上应着心里却明白:中心线南移十米自己的房子可以保住,笔直的大道可就得打弯儿,施工难度就会加大;全市人民都在为外环路做贡献,作为十六里河居委会总支书记,自己怎么能提出这样的意见呢?量房时群众思想不通,王成立说先从我家开始吧;拆楼时担心母亲受不了,提前半月把母亲打发回了娘家。辛辛苦苦一年多盖起的小楼五天被推成了平地,三万多元血汗钱--那是除去补偿之外的数字--被埋进土里,王成立象得了一场大病,几个晚上没合跟,可白天照样走村串户做说服动员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