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安修鲁斯河之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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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魔法少女与守护神

在魔法界,流传着很多关于“斯达克玛依”的传说,有人说它是富可敌国的宝藏,也有人说它是最具破坏力的黑暗魔法,还有人说,其实斯达克玛依是一个人。

{一}

伊碧丝放弃了研究书中的新魔法,转身看向身边的凌琪琪,只见琪琪一手托着书,一手轻敲着桌面,眼神迷离地注视前方,明显是陷入遐想的样子。

“喂喂喂,回魂了。”伊碧丝把手放在琪琪的眼前不断上下晃动着,“琪琪,想什么呢?”

琪琪终于在碧丝的叫嚷中回过神来,只见她一脸娇羞地含笑低头,“人家看到书上说,斯达克玛依可能是个年轻、英俊而且有着神族血统的人,就小幻想了一下。”

看着琪琪的模样,碧丝连骂她都觉得浪费力气,别说不知道斯达克玛依是什么东西了,就算它真的是个人,又能怎么样?有着神族血统,又怎么样?他可以救回托马吗?

如果说,这个传说中的斯达克玛依有起死回生的能力的话,碧丝还会上心些,可人们更多的只是猜想它到底是什么,而非它到底有什么用处。

琪琪还在专注地读着新出的《斯达克玛依猜想》,跟着书里荒诞的言论一路走来,时而高兴,时而生气。当她心满意足地看完书,终于想起碧丝时,却见碧丝的位置已经没了人。琪琪有点后悔自己过于投入而忽视了好朋友,所以,赶紧放下书跑出了图书馆。

从洗手间回来的碧丝,发现琪琪没了,书却还留在那里。碧丝一边等琪琪,一边翻两页打发时间。可没想到,这么一翻,赫然就看到了“斯达克玛依”这五个字,像是一种魔力般,看得她眼睛生疼,好像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碧丝以前也听过或者看见过这几个字,可从来没有产生过如此怪异的感觉,那感觉像是撕心裂肺般让人痛得忘了呼吸。碧丝迅速合上书,将它撇到一边,等到平和一些,才敢再看向那本书,只见封面上清楚地写着“许寒阳著”。

许寒阳是什么人,碧丝从琪琪那里多少了解一些,他是魔法界有名的作家,所写的东西没有一本不畅销的,但凡他的签售会,琪琪是每场必到的。

为了弄清楚自己到底怎么回事,碧丝决定去见一见传说中的许寒阳。

正当碧丝计划着如何接近许寒阳时,琪琪气喘吁吁地奔了回来,“伊碧丝,你知道我为了找你跑了半个学校,你去哪了?”

碧丝看到琪琪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知道她必定是急坏了,就好像当年自己为了托马的事情,十天没来学校上课,用了隔离咒,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什么人也找不到自己,然后不吃不喝不睡,要不是琪琪想办法破了咒语,死命地把自己拉到日光下,碧丝估计她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想到这些,碧丝给琪琪一个讨好的微笑,“我这不是在这嘛!怎么?怕我又消失不见!”

琪琪生气地坐在碧丝身边,看见《斯达克玛依猜想》像是被谁甩了出去似的,与自己出去时平整的状态不一样,“不是说这些无聊吗?怎么还看?”

碧丝不知如何解释自己刚才那种怪异的感觉,只得谎称道,“还不是因为你喜欢许寒阳,看是他的书就瞅一眼喽!”忽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听说明天是他新书的签售会,你去吗?”

琪琪斜眼看着碧丝,“怎么?你什么时候对他有兴趣了?”

碧丝假装无聊透顶的样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好,再这么待下去,我都要发霉了!”

琪琪倒是爽快地答应了,碧丝能够主动接近人群,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二}

许寒阳还真不是一般的有名,看看那壮观的场面,俨然就像是等待明星开记者见面会似的,多亏这签售会是在露天的展台上举办,要是在哪个书屋,一定被围得水泄不通。

看着他们争前恐后地往前挤,碧丝只得转身奋力向反方向走去,争取突出重围,却没想到此时人群里爆发了激烈的叫嚷声,震得碧丝耳朵都快聋了。

许寒阳上台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跟别人反方向而行的女孩子,在蜂拥而上的众多读者中,显得那么特立独行。

“喂,那个向外走的女生。”许寒阳当众叫住了碧丝,所有人定在那里,前面的人向后看,后面的人看着她。

碧丝无奈地转身,发现那些人已经自动地为她让出一条道,而道的尽头就是那个叫许寒阳的家伙,剑眉星目的,像武侠小说里孤独的剑客似的,却有着一种让人很温暖的笑容,看得碧丝像要醉了。

“喂,就是你,上来,我第一个给你签名。”许寒阳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含笑看着碧丝。

碧丝看着两手空空的自己,不知到底是上去还是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掉。

“去啊!”身边的琪琪一脸哀求地望着碧丝,然后把自己的书塞给了她,“就当帮我个忙啦!”

碧丝在大家嫉妒和羡慕的眼神中走上去,将书递给许寒阳,看看四周,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问道,“为什么你写的‘斯达克玛依’会让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许寒阳本来微笑的表情在听到她这句话后,像是被冻住了一样,眼神冰冰冷冷地盯着碧丝。在碧丝以为他就要石化的时候,许寒阳站起身,头也没回地就走了。

众人发出尖叫,有说许寒阳不负责任的,有声讨伊碧丝的,还有因为没签到名而哭起来的,只有碧丝,还停留在看到许寒阳刚才的眼神的那一瞬,那冰冷的感觉简直令她心惊胆寒。

琪琪跑到碧丝身边,使劲摇晃她,却不见她有任何反应,只得半拖半拽地将她拉到远离人群的地方,“碧丝,怎么了?你别吓我!”

也许是远离了喧闹的环境,碧丝突然猛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刚被救上岸一样,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转头看着琪琪,笃定地道,“这个许寒阳,一定有问题。”

琪琪不明白碧丝在说什么,伸手摸摸碧丝的脑门,“不烫啊!碧丝,你怎么了?谁是许寒阳啊?”

{三}

听到了琪琪的话,碧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向她,“你最喜欢的作家呀!我们刚从他的签售会回来!你怎么不记得了?”

琪琪皱着眉头,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一脸茫然,“有那么一点点印象,又好像没有,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算了,反正不重要。”

碧丝被琪琪的反应吓坏了,她飞快地带着琪琪跑回刚才办签售会的场地,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那些哭天抢地抱怨没有签到名的人都不见了,整个广场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地让人有些发怵。

天色渐渐暗下来,虽然碧丝心里有很多疑问,却没办法不顾虑到琪琪,显然她的脑子有些混乱。碧丝只好先将琪琪送回家,告诉她好好休息,期盼着也许明天她就会把事情想起来。

幸好两人家离得不远,穿过一条街就到了。正当碧丝快步行走的时候,身后忽然寒风乍起,异常凶猛地吹过来,碧丝后悔得差点要掉舌头,为什么不用转移咒呢!

在还没来得及回头时,碧丝就感到有什么东西正从后面越过自己的肩膀,最终抵着自己的咽喉处,冰冰凉凉的,散发着煞人的寒气。

“许寒阳,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让你这么兴师动众,又是抹除记忆,又是时空转移,现在怎样?是不是要杀了我!”碧丝不用猜也知道那种冰冷的感觉是许寒阳带来的。

本来碧丝对于今天一天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事情已经不耐烦了,还没来得及去找他,他倒是自己送上门了,也好,省得跋山涉水去找了。

看着碧丝无所谓的样子,许寒阳开了口,“你为什么会对斯达克玛依这几个字产生反应?”

碧丝听得一头雾水,“产生反应?我连他是人是物都不清楚,你当我是化学药品啊?”

许寒阳没回答,反倒继续盘问,“你说你看到我写的‘斯达克玛依’会有窒息的感觉,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还想问你呢?”碧丝是真的怒了,她也想知道答案,却偏偏却被人用刀架着脖子逼问。

没等许寒阳继续说下去,碧丝一个旋身,与他面对面站着,只见碧丝脖颈伤口上的点点血迹像被吸回身体一样,直至消失殆尽,然后伤口慢慢愈合,看不出任何痕迹。只有许寒阳的冰剑上还残留着点点殷红。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一公分,能清楚地听清对方的心跳声,碧丝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许寒阳,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她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道,“你问的问题,我没有答案,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许寒阳先跳开了一步,低着头,闷声道,“你真的不知道斯达克玛依是什么?”

碧丝瞪着澄净的大眼睛,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的无辜。

“那没事了,打扰了。明天,我会把你朋友的记忆还给她。”许寒阳边说边隐匿在黑夜中,渐渐变得透明。

碧丝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她不知道这个许寒阳为什么删除自己朋友的记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出现,问了一大堆没有答案的问题,然后又突然消失。

他写斯达克玛依不就是为了让大家知道吗?怎么会好像又怕别人知道什么似的?

碧丝越想头越痛,她知道,现在自己最需要的就是休息,至于那个来如风去无踪的许寒阳,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四}

第二天一早碧丝去找琪琪的时候,被告知琪琪已经跟一个男孩子一起走了。

可琪琪从来没有特别要好的男性朋友啊?

碧丝一路狂奔到学校,里里外外翻了一圈也没看到琪琪的身影,“该死的许寒阳,你等着瞧好了!”碧丝气急败坏地跑到预言教室,抢过桌上的水晶球,也不管在座的老师和同学如何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她一边捧着水晶球,一边嘀咕着复杂冗长的咒语。

不多时,样貌与琪琪极其相似的女孩出现了,连带着身边的男孩子,两人吃着冰淇淋,有说有笑的。可仔细看那个男孩子的长相,碧丝才发现,他并不是许寒阳,怎么倒有点像托马?尤其是他左手中指上那枚半颗心样的银戒,刚好与她手上的凑成一副,那是碧丝买来庆祝他们相恋一周年的礼物。

碧丝抬起头,看着满屋的同学有点伤感甚至有点同情的眼神,她忽然想起刚失去托马那段时间,自己就是害怕这种眼光才躲起来不见人的,没想到今时今日,她还是碰上了。

碧丝有些慌乱地看着所有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思考能力全在看到托马的那一瞬消失了,整个人像被冻结了一样,只觉得周围一切离自己越来越远,曾经那种锥心蚀骨的痛再次蔓延开来,好像要吞没自己似的。

在碧丝马上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起来,“别怕,跟我走。”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让碧丝的心里升起了暖意,好像溺水的人终于找到了一块浮板。力气又一丝一丝地回到她的身上,看着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许寒阳,碧丝微笑着点头致意。

“自己走可以吗?”许寒阳贴着她的耳畔,小心翼翼地问道。

碧丝点点头,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一步步走下台阶,她知道同学们都在看着自己,所以她刻意挺直了脊背,像个斗士般昂首阔步地走出教室。

许寒阳忽然对这个坚强到有些逞强的女孩子产生了几分敬意,就算所有人都投来怜悯的目光,她还是不要在大家眼里成为一个懦弱的人。可许寒阳知道,她的步伐虽然稳健,却掩盖不了双肩的微微颤抖,不管她生气也好,大哭也罢,自己总要追出去看看才能安心。

许寒阳走遍学校的所有教学楼,才在预言教室对面的楼梯间找到她,“你知道所有学生都用转移咒到达自己的教室,没人会走楼梯,所以认为藏在这里不会被人发现,是不是?”

碧丝不答话,就那么轻轻靠着墙滑落到地面,曲起双腿,把脸深深埋在双臂间,整个人好像一种完全与外界隔离的状态。

许寒阳一把扯过她的手臂,强制她面对自己,“你想做鸵鸟到什么时候?难道你不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吗?”

碧丝茫然地望着许寒阳,完全没了刚才的坚强和勇敢,眼泪一颗一颗地顺着脸颊滴在地面上,时而会挤出一丝苦笑,甚至是嘲笑的表情,她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悄悄地对许寒阳说道,“我以为他死了!他死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碧丝不断重复这一句话,声音时高时低,泪水迷蒙了双眼,像一串串珍珠,滚落一地。

直到回到家,靠着温暖的壁炉,碧丝的双手依然冷得吓人,像是置身在冰天雪地当中。她脑中只有一个画面,就是琪琪和托马谈笑风生地吃着冰淇淋,这让她觉得自己被欺骗,被背叛,被遗弃了。

当年,碧丝从琪琪的口中知道托马的死讯,她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闭门不出,还是琪琪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拖到阳光下,让她重新站起来,迎接新生活。因此,碧丝从来没想过琪琪会欺骗自己,她一直当她是最最要好的姐妹,是比家人还要亲的姐妹啊!

{五}

在发现碧丝连续三天不吃不睡后,许寒阳用咒语闯进她的房间,只见她瑟缩在一角,好像一只蜷缩着的猫般瘦小。

“走,问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许寒阳不容分说地抓起碧丝的手,却被她大力甩开。她慌忙摇着头,惶恐地望了许寒阳一眼,便又缩回她的龟壳里去了。

“既然你不去见他们,就让他们来见你!”许寒阳撂下这句狠话就消失了。

不多时,许寒阳便带着那两个人出现在碧丝的面前,琪琪没想到碧丝又如当年那般躲藏起来,气急败坏地喊道,“伊碧丝,你个胆小鬼,为什么不敢来找我?”

哪知碧丝一听到她的声音,便如惊弓之鸟一般,突然跑了出去,许寒阳冲着琪琪道,“你们先回去吧!等她好一点再来!”

碧丝奋力地向前跑着,她不要听到或者看到任何有关他们两个的事情,她已经是一个外人,她已经失去了最近亲的姐妹,而她最心爱的人已经不要她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她?为什么非要把她逼得走投无路?

许寒阳在伊碧丝的身后不停地追逐,他担心这个死心眼的女孩子会想不开,至于为什么会担心,他也不明白。最近总是特别地关心她,自从在签售会上那惊鸿一瞥之后,便像什么东西在他心里生了根。

虽然那时刚听到有人对斯达克玛依产生了特殊的反应,自己又震惊又有些惊恐,而且事关重大,不得不在后来,抹除所有人的记忆,他怕走漏一点点有关斯达克玛依的真相。可他偏偏没有对碧丝动一丝一毫的手脚,他不想让她就这么忘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样子就这么刻在脑子里,即使后来知道碧丝是他命定的恋人,可他对她明明没什么感情呀?

碧丝还在不停地奔跑着,许寒阳一个转移咒,刹那间掠到她的身前,阻挡住她逃跑的趋势,“跑这么久,你不累啊!”

碧丝被他拦住没了路,只得蹲在原地,也许这一路的奔跑让她得到了发泄,只听她开口说道,“他们走了吗?”

听到碧丝软软的声音,许寒阳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意,“走了!不过,你应该学会面对,也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碧丝疑惑地抬起头,不明白许寒阳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只是盯着他,直直地看。

“别看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许寒阳心虚地摇头摆手,故作镇定道,“你去问问他们不就清楚了,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

碧丝犹豫着慢慢站起身来,脸上有些期许,又有些害怕。

“放心,有我在!”许寒阳看着还是有些胆怯的碧丝,握着她的手给她勇气。

碧丝低头看着他们相握的双手,突然间觉得这一切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恐怖,不过就是一场失恋,何必闹得满城风雨呢!

渐渐的,她的坚强和倔强一点一点重新聚集在体内,好像整个人又充满了力量似的。

{六}

在许寒阳的鼓舞下,碧丝终于重新站到了琪琪和托马的面前,虽然心底的疼痛还是那么强烈,但她决心要克服,因此她以完美到无懈可击的笑容回视两个背叛她的人。

“伊碧丝,你怎么一见到和托马有关的人事物就躲起来啊!看清楚,这是托马的胞弟,托太。”琪琪真是要被这个乌龟心态的死党给气死了,还没来得及讲清楚,她就跑掉,跟见了鬼似的。

本来做好一切准备的碧丝,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下巴差点掉下来。仔细看看那个男生,长得确实与托马八九分像,只是托马的嘴小了些,不笑的时候有些向下垂,而这个人的嘴角总是微微上翘的,好像时刻都在对你笑一样。

可是,托马从没说过他有一个胞弟啊!

“那他手上的戒指是怎么回事?那明明是我送给托马的。”碧丝赶忙理清自己的思路,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气愤,只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团混乱,需要弄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哦,你说这个。”那个叫托太的男孩子指着自己手上的戒指,轻轻摘了下来,“这是哥哥临终前让我转交给你的,可我一直找不到你,所以就戴在手上了!方便见到你的时候还给你。怎么?我不能戴吗?”

看着他单纯的眼神,碧丝知道他是无意为之的,他并不知道这个戒指对于自己的意义有多么重大,也许托马那时要还给她,就是为了让她解脱。

碧丝望着托太,终于真诚地笑了出来,“没事,那只是一个纪念品。”

她的笑容像是冲破乌云的利剑,让阳光直射到每个人,长久以来围绕在碧丝身边关于托马的一切好像随着阳光的照射渐渐远去,阴霾尽扫。

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包括许寒阳,他看着伊碧丝不再受托马的事情包围,心底突然多了一丝快意,竟有些甜甜的感觉,嘴角不自觉地慢慢上翘,形成非常好看的弧度。

碧丝回头对许寒阳说谢谢的时候,刚好看见他这个笑容,她赶忙回过身,对琪琪和托太说抱歉,心里却在想,所谓迷死人不偿命的皮相,也不过如此吧!

琪琪像是看出了什么端倪,眼睛看看碧丝,又瞟了瞟许寒阳,一脸诡异的笑。

“哎呀!托太,你不觉得这几天的天气特别好吗?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一起去马拉伏山郊游吧!”琪琪欢喜的声音传进了其他三个人的耳朵里。

托太自然是举双手赞成,他对琪琪不是一般的殷勤,许寒阳也大大方方地表示同意,只有碧丝,抬头瞪了一眼琪琪,不说话。

“怎么?你不是要破坏气氛吧!”琪琪根本不怕她,要知道凌琪琪可是自有一套对付伊碧丝的办法,这么多年的朋友不是做假的。

在琪琪半逼迫半利诱之下,碧丝勉勉强强算是答应了她的要求,四人相约明天傍晚一起去马拉伏山。

看着琪琪幸灾乐祸的样子,碧丝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明明刚才还差点连朋友都没得做,现在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这个没心没肺的琪琪居然还那么多鬼点子,傻子也知道琪琪的目的是想撮合她和许寒阳了。

只有许寒阳那个笨蛋,才乐呵呵地答应!

{七}

第二天,从进魔法学院开始,琪琪就对碧丝实施疲劳轰炸的攻势,逼问她这些天与许寒阳到底有什么进展,当然碧丝也自有应对的办法,就是完全无视她的存在,把琪琪当成透明人,比心机当然碧丝小胜一筹,所以琪琪在碧丝面前也有无计可施的时候。

就比如,琪琪在魔法学发展讨论课上,用胳膊推推身边的碧丝,挤眉弄眼地示意她看向自己,可碧丝根本毫无觉悟,认认真真听课、做笔记,琪琪想用个扰乱咒,却不想还没念出来,就看到碧丝举手加入为数不多的几位同学中讨论,这明明就是她们两个觉得最枯燥乏味的课程,看来碧丝为了躲避琪琪的追问,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琪琪也只好甘拜下风了。

傍晚到达集合地点,却只有托太一人在那里等待,琪琪一脸失望,转头悄悄看着碧丝,只见碧丝一脸的无所谓。琪琪有些怀疑自己的观察能力是不是退化了,明明她应该很生气的嘛!

其实,碧丝心里是有气的,可她知道琪琪就是要抓她的把柄,她才不会笨的留下证据呢!

碧丝想起昨天许寒阳一脸傻笑地答应一起爬山,自己还小激动了一把,现在想想,真是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居然还期盼着和他一起郊游。看他答应的那么快,用脚趾头想也应该知道他是打定主意不来的,不过是为了大家面子上好过,当时自己居然还扭扭捏捏的,真是丢脸。

碧丝越想越气,看着身边的所有草木好像都是讨人厌的许寒阳似的,于是她一个天雷咒,便将这些花花草草化为灰烬。

“你干什么呢?这可是马拉伏山,一草一木都是有灵性的,你这一下子,烧了多少精灵的家啊?”琪琪瞪大了眼睛看着碧丝,虽然她很想看到碧丝因为许寒阳没来而生气的样子,可也不用这么大手笔吧!

听着琪琪的叫骂声,又看看眼前焦黑一片的草地,碧丝终于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居然做了这么不可原谅的事情。怎么办?她只学过如何破坏,没有学过如何修复啊!看来这下,她一定得被那些魔法学院的长老们关上个十年八年了。

“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天啊!这片草地是谁烧的?”熟悉的男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悠闲的脚步声。

这声音在此刻对碧丝来说,有如天籁,“许寒阳,你的魔法那么厉害,帮帮忙吧!”只见碧丝哀求地看着许寒阳,眼里像是要挤出水来,可终究一滴眼泪也没掉出来。

看着碧丝假装可怜的样子,许寒阳还真有些不习惯,“行是行,可我要回报。”

琪琪一听许寒阳的话里有话,便马上接口道,“什么回报?不会是要我们碧丝以身相许吧!”

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琪琪简直要把碧丝气死了,她这边已经低声下气地去求人了,她那边却不帮忙,反而添油加醋,这不是逼着许寒阳收手嘛!

哪知许寒阳好像还真的认真考虑起这个提议,嘴里溢出这样一句话,“你这个提议不错,那就这么办吧!”

天啊!有谁能告诉碧丝,剧本到底是怎么定的,她怎么一下子就成了万众瞩目的女主角呢?

不过,为了不被关禁闭,她拼了!

{八}

伊碧丝眨着玲珑剔透的大眼睛,笑容可掬地望着许寒阳,尽量做出含蓄的表情,“那寒阳,你现在可以把草地恢复原样了吗?”

许寒阳没憋住笑,扑哧一声乐了出来,接连着琪琪和托太也笑出声,琪琪前仰后合地道,“碧丝,你的表情变化也太大了吧!刚才提到人家还一副恨之入骨的样子,现在又来这么一出,你不怕脸部抽筋啊?”

碧丝压住打人的冲动,咬牙切齿地小声道,“还不都是你逼的!”

琪琪好像没听见一般,走到许寒阳面前,拍着他的肩膀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以后我们家这个千变万化的伊碧丝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分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啊!”

琪琪的话说的好像临终嘱托一样,让碧丝觉得自己是个被人遗弃的孩子似的,虽然走出了托马的阴霾,可是她还没准备好要接受另一段感情。怎么琪琪就这么着急把她推送出去呢?碧丝不得不怀疑地看着此刻勾肩搭背的两人。

琪琪自然知道她想什么,所以率先摆手,“不是我的主意,是有人落花有意,就怕流水无情,所以才要我配合演了这出戏的。”

碧丝微微偏头看向许寒阳,只见他尴尬一笑,赶忙说,“恢复草地,恢复草地。”

许寒阳的法术确实很高明,没用上十分钟,所有被碧丝一气之下烧光的花草树木就又都恢复了原样,许多精灵也从草丛花蕊间冒了出来,不住地向许寒阳点头道谢,却对他身边的伊碧丝不理不睬,更有甚者,好像只有狠狠瞪碧丝一眼才解恨似的。

碧丝转身向山上走去,她才不要受人白眼呢!那些小精灵看她总像看仇人似的。虽说是她破坏了他们的家园,可后来不都弥补了嘛!

听着后面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谈天说地,碧丝不断地告诉自己要控制,她可不希望再因为生气而惹怒那些小气记仇的精灵们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渐渐黑了下来,四个人打算就在这幕天席地的半山腰生火做饭,待一切收拾完毕,琪琪与托太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突然没了踪影,只余下碧丝和许寒阳尴尬地坐在一起,相对无话。

“其实”两人异口同声,然后谁都没接着说。

最后,还是许寒阳拿出了放在上衣口袋里的一件东西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其实,我来晚是因为想把这个送给你。”

说着,他将一颗镶着巨大红宝石的钻石项链放到了碧丝的手里,碧丝的手在碰到那触感冰凉的玉石时,一种心痛的感觉突然划过身体的每一处,她的手指猛地缩了一下,整个项链掉在了地上。

“我,我不能收,我还没有,没有准备好。”碧丝紧张且害怕,她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连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那么贵重的东西,我,我真的不能要。”

许寒阳慢慢捡起那串项链,眼里充满了受伤的神色,“这个只有你才配拥有,我想将它送给你,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想送给你而已。你就当一个很普通的朋友送你的礼物,不要拒绝,好吗?”

听着许寒阳低沉而卑微的话语,碧丝的心像被人揪住了一样,心口突然有种裂开的感觉,疼痛难忍,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滚落到两颊,脸色忽地变得煞白。

她无法忍受这种心痛的感觉,只得勉强答道,“好,我答应你,先替你保管着。”

然后,那种感觉瞬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窸窸窣窣的麻痒在心头徘徊,有那么一点点闷痛,却比刚才好受很多。

也许,这个决定没错吧!碧丝看着许寒阳将红宝石项链带在自己的颈间,心里暗想着。

{九}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琪琪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右手不停地按压后脑,一下左一下右地晃着头,“我怎么突然睡着了呢?好像脖子还有点疼!”

碧丝见她一人回来,有些奇怪,左右张望着道,“你的白马王子呢?微笑骑士托太呢?”

琪琪一听到托太的名字就嘟着嘴,“别提他了,刚才说去捡些柴火,结果连个影都没有!”

许寒阳自告奋勇地出去找人,两个女孩子也乐得有些八卦的空间,等到许寒阳一走,琪琪就指着碧丝颈间的红宝石项链大呼羡慕。

也许是累了一天的缘故,两个人吵吵闹闹地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碧丝只觉得脖子像被人勒住一样难受,隐约有着灼烧的疼痛,她心中一惊,便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哪知道项链真的不翼而飞了,只余一条摸起来类似疤痕般的烙印在原来的位置。

碧丝赶紧呼喊,却发不出声音,无论她怎样挣扎都好像被禁锢似的,坐不起来,喊不出声,渐渐地,一股清香的味道传来,她又失去了意识,昏睡过去。

当碧丝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上午,她第一个动作就是摸向自己的脖颈处,还好,项链还在。然后,碧丝又转身看向其他人,琪琪早已起来开始收拾行李,许寒阳却一脸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托太也在帮着琪琪收拾,却明显没有昨天的动作利落。

碧丝将整件事情串起来,前前后后想了很久,最终望向许寒阳,只见他微微点下头。碧丝心中一惊,马上转头看向托太,只见托太瞬间由站立的姿势变为趴在地上,任他怎样扭动也支不起身体。同时,他面上的皮肤也一层层脱落,逐渐露出一张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样貌,那是一张阴险尖利的嘴脸。

“你为什么要偷我的项链?”碧丝快步走到托太身边,愤恨地盯着他问。同时琪琪看到他这种变化,不由得出声问道,“你不是托马的弟弟?你是谁?”

碧丝瞪着那个人,狠厉地说,“快说,你到底是谁?偷我的项链做什么?”

“项链,你叫它项链,闻名于世的斯达克玛依,你叫它项链?”假“托太”嘲笑地声音从地面传入碧丝的耳中。听到这话,琪琪也震惊了,她瞪大了双眼看向碧丝颈间的那颗红宝石。

“什么?”碧丝像是完全没有听懂似的,她转头看向远处的许寒阳,只见许寒阳再次微微点头,她除了震惊,已经没有了别的情绪。

原来世人口中变幻莫测的斯达克玛依居然是一颗红宝石。

“我不知道许寒阳为什么将它送给你,但我知道你根本不了解它的价值,简直就是埋没了它,所以我才要物尽其用,我要让世人知道它的强大。”假“托太”振振有词地宣扬他的言论,却没发现碧丝已经径直地走到许寒阳的身边。

“为什么要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我?”碧丝一个字一个字表达得很清楚,她唯有用这样的办法让自己冷静。

“因为你是它自己选的主人,它告诉我,你是我命定的恋人,我应该把它送给你,我是斯达克玛依的保管者,它的话我一定要听,况且,我对你也有那么一丝好感,并不抗拒这么做,反而是你拒绝我的时候,让我很心痛。”许寒阳也同样一个字一个字解释得很清楚,生怕碧丝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似的。

当听到他后半句话时,碧丝的心终于平和了,她突然意识到之前每次看到或者碰到斯达克玛依为什么会有心痛的感觉了,那是斯达克玛依将许寒阳的情绪传递给自己,让自己感同身受,借此了解到许寒阳是真心地喜欢自己。

然而,问题是自己还没有做好接受他的准备,想到这里,碧丝脖子上的斯达克玛依之心再次传来心痛般的感觉,她抬头望向许寒阳,看着他琥珀色几乎透明的瞳仁,感受到了自己心痛的来源,那是一种忧伤的期望和渺茫的等待。

现在两人之间什么都不需要说,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心绪,看来,斯达克玛依已将他们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十}

处理完假“托太”的事情,碧丝反思了很久,若不是她太过在意托马的话,是不会让人有机可乘的,所以,她将所有有关托马的东西、记忆以及情绪,都整理到一个盒子里,将它尘封在地下室最幽深的屋子内。

三个月后

碧丝斜倚着许寒阳的肩膀,坐在马拉伏山的草地上,精灵们围绕着许寒阳打转,却没有一个靠近她的,没办法,她把玩起胸前的项链。

“为什么有人说它是富可敌国的宝藏啊?”碧丝好奇地问。

“那是因为保管它的人有钱。”许寒阳懒懒地解释道。

“那为什么又说它是最具破坏力的黑魔法呢?”

“因为保管它的人有嘛!”

“那为什么说它是个人呢?”

“因为那是我说的呀!”许寒阳答完这个问题,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伊碧丝,这个小姑娘的好奇心也太旺盛了吧!这些市井传言也能当真,真是笨!

“你居然敢说我笨!”伊碧丝佯装恼怒,不理许寒阳,“再让问一个问题,我就不生气了!”碧丝为自己找了绝好的台阶,其实她就是想接着问。

“那斯达克玛依到底是什么?它就是一条项链吗?”

“你说它是项链,那它就是喽!你怎么那么多问题,不是说好问一个的嘛!”

随着声音渐渐远去,斯达克玛依慢慢离开了那禁锢自己数百年的红宝石,看着坐在树荫下的一对男女,微笑着祝福他们找到幸福,也衷心感谢他们的幸福让自己破除了诅咒,使得自己可以离开,奔向更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