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安修鲁斯河之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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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忧伤的叶子不寂寞

叶子再次见到李寂寞,是在大学一年级的英语课上,他来接女朋友苏雨薇下课。

大学的英语课程是很多专业混在一起上的,好比叶子的会计和苏雨薇的法律。

他们擦肩而过,叶子回头,想再看清楚他的样子,却与他的目光撞个正着。两人相视而笑,仅此而已,叶子发现放不下的只是自己对过去的执念。

李寂寞,那个曾经给了叶子很多美好回忆的人,此刻正把手搭在另一个女孩的腰上,那么自然、协调,好像是一幅安静美好的画卷,浑然天成。他微微低头侧目,倾听着女友讲述上课发生的趣事,眼角的笑意总是那么阳光,双眸含情脉脉,手里提着她装课本用的包。

叶子越看就越觉得刺眼,甩一甩头,决定回家好好睡一觉,将他再次埋葬在记忆深处,死都不再拿出来。

(一)

高一时候的叶子并不出众,长相平平,身材微胖,只有那一副好嗓子在学校的大小活动中频频出现。

李寂寞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由于长得比贝克汉姆稍稍帅了一点,一入校就受到各年级师姐的热烈追捧,每天被他丢弃的情书都能毫无悬念地塞满整个垃圾桶。

叶子对于他的受欢迎程度感到诧异,更对他乱丢别人心血的行径感到不耻。不就是人长得稍微帅了点,有必要那么猖狂嘛!叶子发誓当时真的是打心眼里鄙视他的。

由于叶子在校广播台工作,所以班级里的值日生是不用当的。

只是她被留在了广播站播送临放学前的一个重要通知,回来时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少数的值日生不紧不慢地干着活。

叶子收拾好书包,正想离开,却看到了令她非常恼火的一幕。

李寂寞再次做了回中转站,从苏雨薇手中接过粉红色的信笺,看也没看直接投到了教室前边的垃圾桶里。

叶子本就对他没什么好印象,早就想教训他了,这次,真的是让叶子忍无可忍了,冲到他面前,双拳紧握,眼神狠厉地看着他,鼻孔无限地向外扩大,好像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你就不会看一下或者等到没人的地方再扔,当人家的面连看也不看就把信扔掉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叶子本来是想说这句话的,可是话到嘴边却被李寂寞不合时宜的笑容给生生打断了。

“叶子小姐,请问你的鼻孔是不是有问题,需要看医生吗?”李寂寞无辜地瞪着眼睛,客气地提醒着叶子,却忍不住由抽搐着暗笑转变为肆无忌惮地大笑。

叶子一句话都没说,恨恨地看着李寂寞,虽然感到无地自容,但是决不能在他面前示弱。突然之间她好像不那么生气了,温婉一笑,“谢谢你,我想不需要。”紧接着就挺胸抬头,昂首阔步地走到门口,临转身前还不忘回头用妩媚柔美的声音说道:“不过,你以后别再笑了,就算得内伤也不能笑哦!你,笑起来可真难看。”

叶子一直以高傲的女王姿态走回家,直到扑倒在床上的刹那,她才听见自己不可抑制的笑声。原来李寂寞也有被糗的时候,其实他笑起来蛮好看的,只是气不过他无视别人心意又践踏别人自尊的行为才出言相讥的,没想到误打误撞看到了历史上最难得一见的大帅哥紫色茄子脸。

他们两个再见面时谁也没提前一天的事,只是李寂寞从那天开始真的很少笑,甚至在叶子的记忆里整个高一学年他就没笑过了。

偶尔,只要叶子想起自己那天看见的经典镜头,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二)

夏天,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散落在地面上,两个女孩子正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乘凉,她们是叶子和苏雨薇。

自从那件事后,两个女孩子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偶尔还会在背地里一起说李寂寞的坏话。

“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现在是越来越拽了,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叶子愤懑地抱怨着,“他坐我后面,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他那张臭脸,真是想多活几年都不行。”

“他是不是不会笑啊?每天板着个死人脸,够吓人的,他也真辛苦。”苏雨薇小声地附和着,“对了,是不是因为你说他笑起来难看,所以就摆着那样一张脸。”

叶子惊异地看着雨薇,细细地琢磨她的话,还真有这种可能,怪不得有时候自己和同桌开玩笑,前后左右的人都笑,只有李寂寞跟抽筋似的,肩膀颤抖得厉害,嘴却抿得紧紧的。

“呵呵,孺子可教!”叶子的话虽然只是气不过才说的,但能对那个冰人起作用,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她发现有点小小的虚荣和窃喜自心底蔓延开来。

“两位同学,要上课了,请尽快回到教室。”身后熟悉又伴随着咬牙切齿的声音让她们知道说话的人就是李寂寞。只见她们慢慢起身,转向后面,冲他虚伪的一笑,然后转身撒腿就跑。

等她们跑远了,李寂寞低头回味下她们刚才的话,好像自己还真是这样,怎么就那么听那个小丫头的话呢?他又抬眼望向她们跑走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形成了很好看的弧度。

“快看,快看,李寂寞笑了,他笑了。”身边两个女孩子兴奋地惊呼到,“他笑起来真好看,好帅啊!”

听到两个女孩子对自己笑容的评价,李寂寞迷惑了,那个妖精说自己笑起来难看,自己就真的不敢再笑了,尤其是坐在她后面的时候。再仔细想想,其实当时是因为自己说她在先,她反唇相讥是必然的,又何必当真呢。这么长时间了,居然才想明白,看来智商是需要不断提高的。

李寂寞无奈地摇摇头,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回头对两个女孩子说了声谢谢,优雅地走向教学楼。

(三)

叶子最近一段时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李寂寞突然爱笑了,而且笑得很大声,好像故意让前座的自己听到一样。尤其是看到他用妩媚虚假的笑容勾引女孩子,叶子的气就更大了。

叶子和李寂寞是坐同一路公交回家的,为了不和他碰面,叶子每天都走得很早,一下课就往车站奔,反正她在广播台工作是不用做值日生的。同桌宋磊总是笑她,“天天跟赶集似的,你也不累。”

只是叶子没想到李寂寞会在某一天突然站在车站,笑嘻嘻地等着自己。

“今天终于赶上你了,每天你都跟飞毛腿似的,我一转身你就不见了。”李寂寞说的好像叶子有错一样。

“那你大可以不和我一起走,或者坐下一班车,我感激不尽。”叶子最讨厌李寂寞自以为是的样子,讨厌他吃定自己的态度。

“我发现你真的很与众不同,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李寂寞像看外星生物那样看着叶子,看到叶子眼睛里灼人的火焰,满脸笑意盎然。

正巧此时车来了,叶子小声恨恨地道:“看到这笑容就讨厌。”临转身前还不忘给他一记漂亮的白眼。

上车后,她也慢慢地笑了起来,好像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冲李寂寞郑重地说道:“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姑且放过你吧!”

车子摇摇晃晃很不稳定,就好像叶子此刻的心情,有点释然,有点紧张,而且全身还不明所以地烧起来了。

他们当真是一笑泯恩仇,两个人再见面居然还攀谈起来了。吓得苏雨薇赶紧摸摸叶子的脑袋是不是发烧了,“你也不烧啊!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哪个筋不对了?”

听到雨薇的好奇,两人只是低笑不语。

连宋磊神经那么大条的人都知道他们之间冰火不相容的境况,看到他们如此随意闲聊,不禁猜测道:“他们不会是在一起了吧!”

苏雨薇只是一瞬间的失神,随即坚决地说:“不会的,要是真有这事,叶子一定会第一个告诉我的。”

可是已经很久,叶子都没有和苏雨薇说上一句完整的话了。雨薇偶尔会看向他们两个的方向,若有所思。

几个月来,他们两个越聊越投机,宋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像是心知肚明一般,用非常肯定的语气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有什么好事没告诉我吧。”

“没有,你想太多了,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啊!是不是,叶子?”李寂寞赶紧抢白,生怕别人误会了似的。

叶子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茫然地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今天有点累了,宋磊,化学课靠你了,我先睡会。”最后又补了一个很大的哈欠。

她不知道李寂寞是怎么想的,可是自己已经做好了接受这段关系的准备,他们每天一起上学、放学,一起逛书店、上自习,一起闹,一起笑。为了他,冷落好友也在所不惜。可是今天他的一句“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深深刺伤了自己。就好像手里握着一只很好看的气球,突然间被人戳破了,什么都没剩下。

(四)

就在李寂寞澄清的第二天,叶子迅速找了一个男朋友——宋磊。大家本来以为他和李寂寞是一对,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李寂寞还是如往常一样,只是身边不再有叶子的陪伴,他突然觉得不习惯,本来是因为叶子古灵精怪的性格才对她感兴趣的,根本没想过喜不喜欢的问题,没想到现在少了她,心里却总是空落落的。

苏雨薇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她每天像叶子一样,陪着李寂寞上学、放学,有说有笑,她了解叶子,也懂得该如何模仿她。李寂寞有的时候觉得叶子好像就在身边。

“你看看,这是你上回说喜欢的曲子。”他兴奋地抬头,却发现对面的人是雨薇。

李寂寞不好意思地低头,轻轻地把CD放回架子上,苏雨薇却高兴地把它一把抢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呵呵,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雨薇跑去结帐,留下李寂寞一个人在原地发呆,她不想寂寞看到自己转身时留下的泪。

而宋磊完全是被叶子威逼利诱成为暂时充数男友的,叶子再厉害也不能在一天之内找个真正的男朋友,所以明白她处境的宋磊首当其冲。

只是叶子没想到,李寂寞真的和苏雨薇成了一对,看着他们相互握住的手,叶子忽然觉得阳光很刺眼,刺得人要掉出泪来。

李寂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苏雨薇和她在一起,就在买完CD回家的路上,苏雨薇突然一本正经地向他告白:“李寂寞,我喜欢你,从高一的时候就喜欢,我不介意你当我是叶子的影子,我心甘情愿。”短短几句话,让李寂寞无言以对。

两人之间空气默默流动着,苏雨薇觉得好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听到李寂寞用很弱的声音回答:“好吧,我试试看。不过,你不用做她的影子,你们不一样。”最后的一句好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轻轻的,淡淡的,消散在空气中。

(五)

高考完之后,叶子和李寂寞再也没见过面,叶子只知道李寂寞的名字要被自己永远地埋在心底,也许自己不如雨薇坚强,没有雨薇勇敢,所以注定会输了这段爱情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