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戈壁滩上的死亡之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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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寻找独耳“獒王”

晓雯是自由撰稿人,为了创作一部反映蒙古“藏獒兵团”的小说,她已经在城郊这个小楼上独自蛰居一月之久。每天,她除了写作,就是带着“王子”下楼去玩。王子是一只成年藏獒,是和晓雯一起长大的好伙伴。

一天晚上,晓雯为寻求一个问题的答案,去了一个叫“獒视天下”的论坛发帖。一个新帖子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个帖子的主人叫独耳獒王,他说,这些天,他经常做一个同样的梦:自己穿着奇怪的服装,在一个山坳里疯狂地奔跑,身后跟着一只藏獒。但这只藏獒只有一只耳朵。

晓雯笑了。她扭脸看看伏在客厅地板上打盹的王子,她的王子就只有一只耳朵。就因为这,王子的母亲生下十个兄弟姐妹,最后只剩下王子因为样子古怪没人要,只好留在家里。恰巧,那几天晓雯降生,从此,这个调皮的小姑娘,就和这只别人不屑一顾的藏獒结下了不解之缘。她给它起名叫王子,天天和它腻在一起。王子似乎很感激晓雯,天天跟在晓雯身边保护她,以至于晓雯的爸爸想抱抱女儿,都得注意王子是否高兴。

本来,这件事和晓雯没有任何关系,但好奇心促使她跟了个帖子,把王子的照片贴上几张,还调皮地留言说:“这事我知道,现在那只藏獒在我这里。”

发完贴,晓雯就离开了这个论坛。网络上的事不能当真,玩过就要忘掉。

谁知,不到十分钟,那个独耳獒王竟要加她为好友。晓雯才想起,自己在论坛注册时,在个人资料里留下了QQ号码。

独耳獒王很高兴,他说,他要来看看这只梦中常常见到的狗。晓雯这才知道惹上麻烦了。她不快地说:“你要敢来,我就让我的王子咬你!”这招还真管用,独耳獒王的头像一下子灰了。晓雯得意地说:“小样,给我斗,你还嫩点!”

但晓雯高兴得太早了。几天后的一天晚上,她正沉浸在小说的情节编织中,突然听到手机来短信的声音,拿过手机一看,差点气晕。短信是这样写的:“公主,我是独耳獒王。我现在就在你楼下。我保证,只看一眼我就走。”晓雯走到窗前往楼下一看,可不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年轻人,正拖着长长的影子在楼下踱步。

公主是晓雯在论坛的网名。

晓雯生气了,她不知道独耳獒王怎么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码的。莫非他用了“人肉搜索”?晓雯不想理他,就关了机,继续创作自己的小说。

不知过了多久,晓雯听到楼下有人吵架,走到窗前一看,几个保安正在和年轻人推推搡搡。可能是保安见年轻人老是在楼下溜达,以为是不良青年,就发生了争执。晓雯本来想看热闹,但不知为何,自己却一下推开窗子,对这楼下的保安喊:“保安哥哥,他是我的朋友。”保安一听,也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不一会,门铃响了。晓雯从猫眼里往外一瞧,那个年轻人正站在自己门前。要是别的女孩子,可不敢半夜让陌生男人进来,但晓雯不怕,有王子在,什么邪恶的男人都得变得胆小如鼠。

晓雯开了门,年轻人很有礼貌地说:“是公主吧?我是独耳獒王。”晓雯做个了请的姿势,但独耳獒王没动。晓雯笑着说:“不用怕,没我的命令,王子不会伤害你的。”独耳獒王半信半疑地走进来,几乎是贴在晓雯身后挪到沙发上上坐下,大气都不敢出。

晓雯坐到对面的沙发上,王子就趴在她脚下。

“现在看到了吧?这就是我说的王子。”

王子低声回应了一声,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独耳獒王。独耳獒王摇摇头说:“真是太奇怪了,和我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你是说,你经常做同样的一个梦?”

“是啊。”独耳獒王叹了口气,“场景一模一样。不过,那天晚上你把王子的照片贴上论坛后,我对着照片出神,突然,王子动了一下,我以为是看久了眼的幻觉,谁知,它竟一摆头,从显示屏里跳出来,我一惊,椅子往后摔倒,一下就晕了过去……”

晓雯把嘴一撇,不屑地说:“真会编故事?接着编!”

独耳獒王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知道你不会信。不过,既然来了,我就把话说完。那天醒来后,我发现已经置身于一个山坳间。对,好像是古战场的样子,漫山遍野都是尸体。我从死人堆里抬起头来,突然山摇地动,眼看着一块巨石从天而降,但我却没有力气逃脱……”

“行了!原来你是黑客!”晓雯因为愤怒,脸涨得通红。

“黑客?什么黑客?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的真像啊!你刚才说的故事是我小说里的情节,如果你不是黑客,怎么知道我写了什么?你知道吗,你随便侵入别人的电脑,已经违法了,我要你付出代价!”说着,晓雯拿起电话报了警。十几分钟后,民警把一头雾水的独耳獒王带走了。

但几天后民警告诉晓雯,经过他们调查,独耳獒王根本不是黑客,他只是一个流浪歌手,居无定所,除了唱歌,在网上也就会聊聊天发发帖子。晓雯觉得自己过分了,就把独耳獒王请到一家小酒店,算是赔礼道歉。独耳獒王倒没生气,接着那天的故事往下讲。

独耳獒王说,他在梦里是一名养藏獒的士兵,他一共养了五只藏獒。

晓雯越听越觉得蹊跷,独耳獒王讲的这一段,她还在构思阶段,怎么这么巧,她的构思竟然和他的梦吻合了?

“让我接近一下王子吧。我觉得它太像我梦中的那只藏獒了。”独耳獒王恳求着。

“我可以答应你,可是我的王子不会答应的。你不知道,藏獒只对自己的主人温顺。说了你可能不信,就连我爸爸都不敢轻易近它的身。”

独耳獒王叹了口气,说:“那好吧,谢谢今天你的盛情款待。我们后会有期。对了,我叫赤雷。”

回到家,晓雯一直在想赤雷的梦,她隐隐觉得,这个四海为家的流浪歌手,一定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至于为什么,她不知道。

以后的日子,晓雯开始满大街找赤雷。但她没有走上前去,而是远远地站着看他弹着吉他唱歌,然后随便找个小孩子,把自己的百元钞票一张一张地送给他。

这样过了半个多月,忽然有一天,赤雷打来电话,说他父亲生病住院了,他要回去照顾父亲。最后,他还是希望能和王子来一次亲密接触,这样,他就可以无憾地离开这个城市了。晓雯想了想,答应了他。

赤雷来了,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晓雯和他四目相对,突然心里飞快地疼了一下。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王子依然在客厅里趴着,对于赤雷的到来显得不再那么警惕。

“你想怎么接近王子?”晓雯试探着问,“我想,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举动!”

“我知道,但我隐隐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事。我自从来到这个城市,一直在做一个同样的梦。现在,这个梦又加了新的内容了……如果不去证实一下,可能我的后半生都会被这个梦缠绕!”

“那好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只需给我一个耳光。”赤雷直视着晓雯的眼睛。

“你疯了?我为什么要给你一个耳光?你知道,王子会以为我们打架,把你撕碎的!”

赤雷原地转了一圈,突然回过身,伸手打了晓雯一个耳光。晓雯惊呆了,她还没有觉得疼痛,就见刚才还无精打采的王子突然咆哮了一声,纵身扑向赤雷。晓雯大声命令王子站住,但无济于事。就在王子就要扑倒赤雷的一瞬,她大叫一声,吓昏了过去。

晓雯醒来时,感到头疼欲裂,艰难地睁开眼,就见赤雷一身奇装异服,蹲在自己跟前,旁边,王子耷拉着头,很疲倦的样子。再仔细一看,不是王子,这只藏獒的两只耳朵长的好好的。

“赤雷,你这是把我弄到哪里来了?”晓雯想坐起来,被赤雷制止了。

“公主,你叫我什么?赤雷?我是秦春生啊!”

往四下一望,晓雯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在一片戈壁滩上,四周除了随风舞动的荒草,看不到任何有生命的东西。

“秦春生?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晓雯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还是摇了摇头。秦春生从怀里掏出一个丝绢手帕,在晓雯面前展开。晓雯就觉得好像有人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忽然记起来了。自己就是公主,眼前这个秦春生原来只是父亲大军中一个饲养藏獒的士兵,因为她很喜欢藏獒,父亲就让秦春生帮她饲养调教几只藏獒。谁知,公主和秦春生长时间在一起,竟然日久生情,不顾门第之差,私定了终身。王爷当然不同意,于是下令秦春生回到原来的地方。想到也许一辈子都不能见到心上人了,公主当天夜里就和秦春生私奔了。对,就是昨天晚上,两人骑上战马。一口气跑出几百里地,直到两匹马累地口吐白沫,倒地身亡。二人又步行了几个时辰,公主终于在接近中午时,倒在戈壁滩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觉得快要死了……”公主有气无力地说。

秦春生正想说:“我背你走。”就听见马蹄声骤起,不大功夫,一队人马赶了上来,为首的正是王爷。秦春生刚想站起来解释,王爷手中的弓弦一响,一支箭钉在秦春生的眉心,他晃了晃,倒在公主身旁。那只藏獒见主人死了,狂叫着扑上前去,被王爷身边的一个大将一刀砍去了一只耳朵,接着又被乱箭穿身而死。

公主眼看着心上人被父亲射死,爱犬被杀死,一口鲜血喷出,立时就失去了知觉……

“公主,你醒醒……公主……”

公主慢慢睁开眼,看到秦春生正坐在地上,把自己搂在怀里摇着。她刚想说话,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自家的客厅。她突然惊喜地说:“我知道了,你是秦春生……不,你曾经叫过秦春生……”赤雷喜极而泣:“是的。我就是想证实这一点。你看,王子还认识我,它并没有撕碎我……”果然,王子伏在赤雷跟前,温顺的像只家猫。

晓雯明白了,赤雷始终如一的梦和自己的构思之所以这么吻合,原来都是因为那段未了的情愫。

两人泪眼相望,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王子仰脸看看两个忘情的人,突然站起来,慢慢挤到两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