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戈壁滩上的死亡之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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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茶壶里的玄机

城东的徒骇河畔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茶园,所以孟凡龙每天晚上都带着心爱的茶壶来这里练练太极拳。虽然孟凡龙只有二十几岁,但因他自幼练武,又天资聪慧,已是市太极拳协会的副会长。这天晚上,孟凡龙练完一套拳,席地而坐,端起茶壶嘴对嘴细细品味铁观音的馨香。忽然,他觉得身后有人,一回头,竟是一位着古装的年轻女子。若在往常,是谁都会感到奇怪,但现在,孟凡龙一点都不觉的好奇,因为有一个摄制组正在本地拍电视剧,可能是这个演员没有卸妆,就出来了。

孟凡龙问:“姑娘有事?”那女子说:“你是不是有一个师弟?”孟凡龙说:“是啊。你们认识?”姑娘说:“不认识,不过,我要告诉你,你师弟想杀你!”

孟凡龙笑了,他正想离开,突然听到后面一声断喝:“站住!”孟凡龙回过头,一个同样着古装的汉子已飞身来到跟前,手里还握着一把宝剑,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孟凡龙想:“看来是遇到抢劫的了。”但他并不害怕,凭他的功夫,就是再来几个,他也不会怯阵。

孟凡龙抱拳当胸,对那人说:“我出来溜弯,身上没带钱,看来你要失望了。”谁知,那人把剑一横,道:“谁稀罕你的钱!你说句明白话,你离不离开师妹?”

孟凡龙听的一头雾水,他想,看来,这两人是演戏走火入魔了。

“可是,我并不认识你啊?”孟凡龙问。

“别装蒜了,我们天天在一起练功,你不会装作连师弟都不认识吧?对了,你不会也不认识师妹白晓萱吧?哈哈哈哈……”

孟凡龙更纳闷了。他只有一个师弟,叫郭锋,昨天已随师傅去了北京。而师妹也不叫白晓萱,而叫胡燕燕。

“不要演戏了,说吧,你想干什么?天不早了,我要休息。”孟凡龙说完转身要走,那人一个健步窜到他面前,将剑横到他脖子上。

“只要你答应离开师妹,我们还是好兄弟。否则……”

孟凡龙不想再纠缠,他已料定这是个劫匪,虽然师傅一再嘱咐自己,练武是为强身,但惩恶扬善也是一个热血男儿的责任。所以,不等那人说完,他一抬左手缠住那人拿剑的手腕,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那人的胸部。不过,孟凡龙只用了二分劲,他只想教训一下劫匪,并不想要他的命。

谁知,那人并没有倒下去,相反,还哈哈大笑起来:“别逞强了,师兄,若不是你刚比武受了内伤,我敢和你交手?还是别费劲了,只要你说离开师妹,我可以保你一条性命。不过,我要废了你的武功。”

孟凡龙一听就知道今天遇见高手了。他想先夺下那人的剑,却发现无论他怎么用力,都不能使那人的剑脱手。

“对不起了,师兄,看来你是不愿合作了……”那人说着,剑一挺,直奔孟凡龙的咽喉,孟凡龙想躲,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好像被钉在地上,他只觉得凉飕飕地剑尖,一下就刺穿了自己的喉咙,他摇晃了几下,“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孟凡龙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旁边围了不少人,师妹胡燕燕正蹲在床边,焦急地看着他。见他醒来,胡燕燕高兴地说:“师兄,你醒了?可吓死我了。”

孟凡龙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发现竟完好无损。

胡燕燕说:“师兄,以后练功不要太辛苦,昨晚幸亏被巡警看到,不然,不知道你会在路上晕多久。”孟凡龙问:“我身上哪里有伤?”胡燕燕说:“哪有伤,都好好的。”孟凡龙自言自语到:“这就怪了,昨晚我分明被人用剑刺伤了脖子。”

这时,刚从北京回来的师傅和师弟郭锋也来到医院,师傅给孟凡龙把把脉,摇摇头说:“没发现什么问题啊。”郭锋说:“一定是师兄练功走火入魔了。”说完,还看了一看胡燕燕。

孟凡龙知道,郭锋这话是给胡燕燕听的,因为郭锋也爱上了胡燕燕,但胡燕燕却喜欢和孟凡龙在一起。

“没事就好。”师傅说,“以后晚上出去练功,最好两个人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因为身上没伤,休息了一天,孟凡龙就出院了。当晚,他不顾别人的劝阻,依然去河畔练功。他刚活动了一下身体,忽然看见树后人影一闪,他疾步上前,一把将那人从树影后面揪了出来,一看,竟是昨天晚上遇见的那个女孩子。

“你到底是谁?”孟凡龙厉声问。

“我是演员。”女孩怯怯地说。

“你昨晚给我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女孩笑了,她说:“那是电视剧里的一句台词,导演说我老是把握不准,我就赌气出去练,正好看见你过来,就想试试,没想到,你一听就晕过去了。我吓得赶紧跑了。幸好你没事。”说着,女孩拿出一本书,拉着孟凡龙来到不远处的路灯下,孟凡龙一看,那是一个剧本,女孩昨晚说的那句话真在上面。而且女主人公的名字就叫白晓萱。

孟凡龙虽然对昨晚之事百思不得其解,但好奇心却使他想了解剧情的结果。女孩告诉他,最后,师弟想杀师兄时,被师妹看见,师妹用身体挡住了师弟刺来的剑。

“悲剧!”孟凡龙叹了口气。

“是啊,不过这是戏,是为赚观众眼泪才这样安排的。其实,如果平时多留心,这样的悲剧是可以避免的。”

不知为什么,孟凡龙听了这些话,再也无心练功。他辞别女孩,一个人默默地往回走。快到武馆门口时,前面树影下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孟凡龙定睛一看,竟是郭锋和胡燕燕。若是平常,孟凡龙不会介意的,但此时他却想听听二人在说什么。孟凡龙悄悄迂回过去,藏在树后面的冬青阴影里,慢慢挪到离两人不到十米的地方。只听郭锋说:“孟凡龙哪里比我好?”胡燕燕说:“你俩都是我的好师兄,但我只能嫁一个。”郭锋说:“那为什么不是我?”胡燕燕不再说话,而是转身走了,只剩下郭锋在后面顿足捶胸。

孟凡龙看着郭锋的表情,突然想起那个女孩说的剧情,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几天以后,孟凡龙正想出门,被郭锋叫住了。郭锋说:“师兄,咱明人不说暗话,我看上师妹了,你能让给我吗?”孟凡龙都给气笑了,他说:“师弟,咱俩一起长大,我的脾气你也知道,这些年来,我跟你争过什么?不过,今天你说的这事我可做不了主,那要听师妹的。”郭锋说:“这我知道。可师妹看上你了,如果你不退出,我还有什么希望?”孟凡龙摇摇头走了。

看着孟凡龙不想退出,郭锋好像变了一个人,他除了追着胡燕燕要结果,就是求孟凡龙放弃。师傅一见郭锋的样子就急了,生气地说:“就你现在的熊样,有五个师妹也不会有一个看上你!”

那一刻,郭锋一下子呆在那里,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个月后,市里一年一度地太极拳盛会就要开幕了,为了激起郭锋的火气,让他好好练功,胡燕燕当着众人的面说:“只要你这次比赛得了冠军,我就答应你的求婚。”郭锋的眼睛一亮,说:“你敢立字据吗?”胡燕燕说:“这有什么不敢的!”说完,打开电脑,不一会儿就打印出一份像模像样的合同。

看着郭锋高兴的样子,孟凡龙心里一紧,他不是怕输给郭锋,而是怕他鬼迷心窍,为得冠军不择手段。

这以后,郭锋的劲头上来了,他不禁不再怄气,还主动和孟凡龙和好,并亲手烹制佳肴,送到孟凡龙的屋里。见郭锋终于恢复正常,孟凡龙也很高兴,心想,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如果师弟真的赢了自己,他甘愿退出。

太极拳盛会终于开幕了,像孟凡龙和郭锋这样的高手,得到最后才能出场。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别的,孟凡龙总觉得要出事,所以常常夜不能寐,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出神,第二天浑身无力,眼圈发黑。郭锋打趣到:“师兄,你不至于因为我睡不着觉吧?奥,我知道了,是得了相思病。”众人都笑了起来。

终于到了孟凡龙和郭锋比武的这天。孟凡龙看上去仍然萎靡不振,相反,郭锋却精神百倍,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裁判哨声一响,孟凡龙和郭锋翻身上了擂台。两人都是市里的太极高手,所以,一亮相就迎来了阵阵掌声。因为是比赛,按规定点到即止,但郭锋为了拿冠军,却几次使出阴招,招来台下阵阵哄笑。幸好,孟凡龙身手矫健,一一躲过师弟的招式,沉着应战。谁知,郭锋越战越勇,抽了个空当,一招白蛇吐信将孟凡龙打出一米多远。孟凡龙踉跄几步,单腿跪在了地上。

按说这时郭锋应该等孟凡龙站起来再继续比武,但他求胜心切,竟不顾比赛规则,抢前一步,挥掌向孟凡龙的太阳穴击去。台下的观众都惊地张大嘴巴,谁也没想到郭锋竟然使出如此狠毒的招式。

孟凡龙知道,凭自己现在的能力,想躲是不可能了,他索性闭上了眼。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台下一声枪响,随后有人大喊:“住手!”

郭锋的手掌停在离孟凡龙太阳穴不到十公分的地方。他扭头一看,几个警察已冲到他跟前。

“郭锋,你涉嫌蓄谋杀人,跟我们走一趟。”说着,警察将手铐拷在郭锋的手腕上。

几天以后,当郭锋被正式逮捕时,大家才知道,原来,郭锋为了稳操胜券,竟偷偷潜伏在师兄练拳的茶园里,待师兄全神贯注地练拳时,慢慢爬到师兄的茶壶前,将一种叫冰美人的毒菇粉末加入壶中。这种毒菇虽然不能立即致人死地,但会使人慢性中毒。这就是孟凡龙为什么这段时间萎靡不振的真正原因。

“可是,你们怎么知道的呢?”孟凡龙问警察。

“是你师妹报的警,我们才立即取了你的残茶样本,化验出了里面的毒菇。”

孟凡龙转身握住胡燕燕的手,说:“谢谢你!”谁知,胡燕燕却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可从来没有报过警。”

警察说:“这还有假,你是不是叫白晓萱?”

没等胡燕燕回答,孟凡龙突然拉起她往外跑,边跑边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胡燕燕被孟凡龙拉着,打车来到城外的拍摄现场,跟导演说明来意,导演摸摸后脑勺,说:“你是不是搞错了?古装戏?白晓萱?不会吧,我们一直拍摄的都是一部时尚剧,也没有叫白晓萱的人。”

孟凡龙一时不知该如何跟胡燕燕解释,他只是自嘲地笑笑,说:“莫非我真的走火入魔了?”

“不对!”胡燕燕说,“你跟我说实话,白晓萱是谁?你们是怎样认识的?”

孟凡龙一屁股坐在地上,嘴一张一翕,却不知该怎样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