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戈壁滩上的死亡之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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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诡异的脸谱面膜

局长夫人钱美朵闲来无事,总爱去化妆品店逛游,看到喜欢的就买下来。反正局长有的是钱,每月买几千块钱的化妆品,还不算奢侈。这不,周一上午,该上班的上班了,该上学的上学了,钱美朵略施脂粉,挎个坤包,来到化妆品一条街。别看这里不是高级商场,但常有稀奇古怪的外国货,这级大地满足了钱美朵的虚荣心。

快到中午的时候,一条街快转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没发现好货色,钱美朵有点失望。她想,再转几家就回家了,虽然局长老公不回来吃饭,但宝贝儿子的中餐可不能马虎。正想着,一个漂亮的服务员走过来,笑着对钱美朵说:“夫人,您真幸运。您是今天的第88位客人,按照规定,您可以免费得到一款最新试用装——脸谱面膜。夫人请过来看一下。”说着,引着钱美朵走进里间。钱美朵虽然钱多的花不完,但却爱占小便宜,有免费送的她绝不花钱买。现在一听有免费的最新产品,喜滋滋地跟进屋。

服务员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指着上面的脸谱图案说:“夫人您看,我保证你没见过这款产品,因为今天早上第一批货才来到,而我们是独家代理商。”钱美朵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一圈,皱着眉头问:“这面膜和市场上常用的面膜有什么不同吗?”“有啊。”服务员赶紧说,“一般的面膜都是女人用或男人用分开的,而这款则是夫妻一起用的。不仅让人永葆青春,还能打造夫妻间的‘性福生活’。更重要的,如果丈夫喜欢撒谎,用上这个面膜后,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听最后这一句,钱美朵来了精神。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虽然现在还没抓住丈夫的把柄,但这一阵他老是半夜回家,好像有敌情。如果这款面膜真能测谎,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想到这里,钱美朵问道:“如果男人撒谎了,会有什么效果?”服务员诡异地一笑说:“这个您拿回去试试就知道了,很有意思。”说着,服务员拿出一个本子,记下钱美朵的电话号码后,又问她老公的职业。钱美朵说:“你不会是借推销免费面膜,做家庭调查吧?我告诉你,如若那样,我可不依!”服务员赶紧说:“夫人你误会了。这款产品为什么叫脸谱面膜?当然不只是好看,最主要的原因是,不同职业的人要使用不同的脸谱:一般工人或农民用小生的脸谱;房地产商和煤窑老板用奸臣的白脸谱;而当官的,就用紫色脸谱,表现肃穆、稳重,富有正义感……”

钱美朵听完,点点头说:“就给我一盒紫色的吧。”服务员惊叫道:“看夫人面相非富即贵,你家大哥真是领导啊?”钱美朵故作谦虚地说:“小官,局长而已。”说完,接过服务员递过的化妆品盒子,摆着肥屁股回家了。

好不容易等到傍晚,见老公还没回来,钱美朵抄起手机打过去,命令老公赶紧回来,家里有大事。老公不知啥情况,刚摆好的酒都没喝,立马赶回来,却见老婆喜滋滋坐在沙发上,什么事没有。

钱美朵的老公是执法局局长,叫甄武法。平时旧城改造事情比较多,一般晚饭都在大酒店吃。今天平白无故被老婆喊回来,不免有些生气地说:“我说你是不是闲的没事了?你这好好的,喊我家来干什么?”钱美朵一听就不高兴了,指着甄武法的鼻子一通数落,什么你一年到头不在家里吃晚饭啦,还把这里当家吗……反正就是家庭妇女那一套。甄武法见老婆耍泼,只好说:“好了,没事你等孩子吃饭,我回去了,市里的领导都在,研究秦晓斌的问题。”

秦晓斌是城建执法队的成员,前段时间去大街上执法,没觉得用力,就把一个阻挠拆迁的老头给踹死了。这几天,死者的家属一个劲地闹上访,可把市委领导吓坏了,责成甄武法立即妥善处理这件事,给死者家属一个说法。总之一句话,事情不能闹大。这不,今天晚上分管副市长过来,就是在酒桌上研究下一步的计划,结果,酒还没上,钱美朵就打电话了。甄武法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赶紧赶了回来。

一听老公要走,钱美朵一改刚才的苦瓜脸,笑着走上去,挽住老公的胳膊就往卧室里拽。甄武法说:“你干什么,我忙着呢。”钱美朵说:“最多一个小时就放你走,愿哪里快活哪里快活去。”说着,把老公按到床沿上坐好,从枕头底下拿出那个化妆品盒,把今天上午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没说能测老公撒谎。甄武法听完就笑了,心说这傻娘们在家待成老年痴呆了,这种话都信。钱美朵见老公笑她,正色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试试,怎么知道?”说着,拆开盒子,取出一个紫色的面膜给甄武法粘在脸上,然后自己也拿了一个对着镜子粘上。甄武法刚想撕下面膜,突然觉得浑身燥热,一把拉过老婆,按到床上,三下五除二就剥光了老婆的衣服,接着就是饿虎扑食……钱美朵这个高兴啊,一边极力配合着老公,一边喜滋滋地想,明天去店里,多买几盒回来。

一个小时后,甄武法大汗淋漓地趴在老婆身上,大口喘着粗气。连他自己都奇怪,今天怎么如此威武。

钱美朵忽然想起最后那条,问老公:“说,你外面是不是养了小三?”甄武法爬起来,边往卫生间走边说:“什么小三小四的,你自己我都对付不了了。”钱美朵正在想如果丈夫撒谎了会有什么后果,忽然听到卫生间一声怪叫:“天哪,你个臭婆娘使得什么妖术?我的面膜怎么揭不下来了?”钱美朵一惊,光着身子跑进卫生间,扳过老公的脸一看,乖乖,哪里有什么面膜,整张紫色的脸谱像是文在甄武法脸上,一点缝隙都没有,一揭就是肉皮,疼得他哇哇怪叫。

钱美朵忽然想起自己的面膜,伸手一摸,面膜就掉了下来。她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说谎的后果。

“原来你真的养了小三?你个没良心的!”钱美朵哭着扑到老公身上乱抓乱挠。甄武法边躲边说:“小三的事一会再说,你先打电话给化妆品店,看看有什么办法把这可恶的面膜弄下来!明天我还要主持局里的大会……”钱美朵虽然伤心,但还知道哪头轻哪头重,连忙回卧室,按照盒子上留的手机号拨了过去。很快,电话通了,听声音就是白天那个服务员。

“请问你找谁?”服务员礼貌地问。

“就找你!”钱美朵说完两个字,才觉得语气重了,连忙干笑了两声说,“你还记得上午免费赠送的脸谱面膜吗?对对,我就是那个人。是这么回事,面膜真的很好,不过……不过……”

那边愣了一下,马上领会了钱美朵的意思,说:“是测谎功能应验了?祝贺你,你是第一位使用后这项功能应验的用户,根据公司规定,你还可以得到不少于一千元的赠品……”

“我不想得到什么赠品了,先想个办法,把我老公脸上的面膜揭下来!”

“揭下来很容易,只要让他照实回答你的问题就行了。不过,现在即使揭下来,还起作用。只要说谎,那个脸谱就会回来。”

钱美朵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拿着电话跑进卫生间,逼着甄武法承认了小三养在哪里。也怪了,甄武法刚说完,脸皮就觉得发皱,抬手一摸,面膜就跟着掉了下来。甄武法把面膜扔进垃圾篓里,洗了把脸,穿衣服要走。钱美朵这才想起还有问题没解决,就让甄武法带自己去找小三算账。甄武法生气地说:“什么小三小四的?哪来的小三?乱弹琴!别给我胡闹啊,好好在家带孩子!”说完,抬脚就要走。钱美朵刚想一哭二闹三上吊,一看甄武法的脸正在慢慢变紫,在她的惊呼声中,那张脸谱面膜又回到了甄武法的脸上。

甄武法也觉察到什么,跑到镜子前一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心说,这******怪了,都揭下来了,怎么又回去了?他跑到卫生间一看,自己扔掉的那个面膜变成了白色的。

闹鬼了!甄武法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哼,我看是你心里有鬼!”钱美朵双手叉腰,大声说,“现在明白了吧,不说实话,那个脸谱就永远带着吧!”说完,走进卧室,用力带上门,不再理老公。甄武法这回是真没办法了,只好敲着门说:“姑奶奶,我承认了好吗?她是个大学生,住在新苑小区一栋304室。”说完,甄武法下意识地扭头一看镜子里的自己,嘿,那张胖脸又恢复原状了。

钱美朵冲出来,就要去新苑小区,被甄武法死死拉住。

“我的祖宗,你这不是要我命吗?你要是去了一闹,全城都知道了,我还怎么在官场商混?说不定还会被抓起来!如果真那样,你和儿子靠谁生活?”

这下点了钱美朵的死穴。老公说得对啊,现在老公当着局长,自己要买什么买什么;如果老公进去了或者被撤职,自己还能这样天天幸福吗?想到这里,钱美朵越想越窝囊、越想越委屈,坐在地板上号啕大哭起来。

这样一闹,晚上的酒局全搅黄了。甄武法好不容易把老婆劝住,一看表,十点半了。儿子放学回来了,看到妈妈两眼红肿,问了几句,自己去厨房盛饭了。甄武法只好到了阳台,打电话给副市长,说老婆不舒服,自己也没有回去。副市长打着哈哈说:“没事,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的发言准备好。对了,市电视台的记者要现场采访。”

第二天上午,甄武法早早来到局里,看办公室主任安排的会场很好,赞许地点点头。然后回办公室又看了一遍发言稿,这才踌躇满志地来到会议室。

也就是半个多小时,记者的摄像机已经架好了,看看主席台上,局里的中层干部都到了。正在这时,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掌声,甄武法抬头一看,市里的领导也到了,连忙走下主席台,弯着腰和领导们握手。领导们落座后,会议开始。因为今天的会议就是公布对秦晓斌的处理意见。甄武法清清嗓子,严肃地说:“同志们,局里出了这样的事,我这个一把手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我今天宣布,秦晓斌同志不是我们局的正式职工,而是临时工……”说到这里,甄武法忽然觉得脸上发皱。再看下面的人,都一脸惊愕地看着他。他忽然想起昨晚服务员说的话,这个面膜的效果是持续的。一瞬间,他改变了主意,大声说,“秦晓斌同志是我看着进局里的,怎么会是临时工呢?所以,刚才我引用的部分同志的措辞是完全错误的。在这里,我重申,作为一把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引咎辞职!”

说完,甄武法站起来,冲着市里的领导鞠了一个躬,转身要走。全场一片哗然。大家窃窃私语,说刚才甄武法脸上怎么回事?还变戏法呢。

因为事出突然,会议只好暂停。市里的领导让电视台记者把这段掐了,而后来到局长办公室,询问甄武法到底出了什么事。都研究好的,怎么突然就变卦了?还有,刚才脸色突然发紫,是不是病了?甄武法当然不能说出实情,但也不敢再撒谎了,不管领导怎么问,只是摇头。领导们看着甄武法,失望地摇摇头,生气地走了。

一周后,处理意见出来了:秦晓斌因过失杀人罪被起诉;甄武法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被停职。

停职后,甄武法的小三也不跟他了,这个问题自然就不是问题了。但他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了那盒脸谱面膜,问钱美朵放哪里了,钱美朵说扔了,觉得太诡异。甄武法直喊可惜,拽着老婆来到化妆品一条街,想再买几盒,送给领导,看看会出现什么更诡异的故事出来。结果,那个服务员一脸惊愕地看着他俩,说从来没有赠送过什么脸谱面膜。两人失望地往回走,那个服务员突然说:“谢谢您,甄局长,虽然小秦被起诉,但并没有‘被临时工’,我代表全家感谢您!”甄武法仔细一看,这才认出,这个服务员就是秦晓斌的新婚妻子小晴。他们结婚的时候,他这个大局长还莅临指导工作了呢。

回到家,甄武法越想觉得越蹊跷,就拨通了小晴的电话。很显然,小晴也猜到了甄武****打电话给自己,就说了个茶馆,说要面谈。甄武法立即赶到那里。

小晴已经要好了茶和点心,悠扬的古筝声中,她打开了话匣子。

小晴说,秦晓斌出事后,一直在内疚之中,不过,他确信自己只是象征性地踢了死者一下,并没有用力。而这样的解释,在死者家属的吵闹中显然是苍白无力的。这天,因事故停职在家的秦晓斌接到电话,让他去局里去一趟。到了局里,秦晓斌才知道,经局领导研究,为了顾全大局,要学习兄弟省市的先进经验,把秦晓斌当作临时工来处理。因为近段时间,报刊上大量事故的责任人,最后大多被定性为临时工。据说,这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秦晓斌一听就不干了,法院都还没有审理案件,死者是怎么死的还没定性,自己就从国家公务员变成了临时工,天理何在啊!于是,他没有同意,拒绝在协议上签字。甄武法知道后,将他叫到办公室,用尽千方百计,也没能说服秦晓斌,没办法,局里决定按照惯例,将他“被临时工”。

“这些我不想听了。”甄武法打断了小晴,“我只想知道那个脸谱面膜的事。或者说,你能不能给我搞点。价格你随意。”

小晴笑了,笑得有点诡异。她说:“难道你真不知道我和秦晓斌的事?就在五天前,有精神病遗传基因的秦晓斌突然犯病,他将我带到一所谁也不知道的房子里,在割腕自杀之前杀死了我。我的死全是因为你的决定刺激了他,所以,我要报复……现在,你还想要那种面膜吗?要的话,请跟我来。”说完,小晴站起来,飘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