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齐国的西部战场,战斗已经结束,魏韩齐三方各自收兵了。
这一战,惨烈至极,齐军损失了三万多壮士,魏韩两军也损失了三四万人,大致旗鼓相当。
激烈一战,相互都打出了火气,拼出了士气,特别是一些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们,也都壮了胆色,全军上下,凶狠凛冽的彪悍气息更加浓烈了。
孟尝君和田单退军后,在关塞内的大帐中,商讨接下来的应敌策略。
“殿下,目前魏韩两军,士气正旺,接下来我军要凭借一道道关塞等地理优势,来与联军周旋,同时要警惕宋境的一些人士策反倒戈,四处作乱,运送粮草的沿途,有响马盗寇出没,当早作提防!”
孟尝君点头赞道:“田单将军说的没错,粮草不应有失,宋境的风吹草动也要及时掌握,免得祸起萧墙,在我们的阵营后方出现****。”
田单见孟尝君听取建议,心中暗自高兴,有些感慨道:“殿下广听则明,这次全军上下,众志成城,一定能挡住联军的步伐!”
孟尝君有些担忧道:“西部和南部,我还不太忧虑,只是西北面,赵军凶狠彪悍,燕军新秀勇武,二十万大军,来势汹汹,猛将如云,又有赵武灵王、马服君赵奢、扫胡燕将秦开这等统帅,西北路的防线,让人着实不放心啊!”
田单安慰道:“殿下,苏丞相不是已经动身北上,前往燕京游说燕王了吗,只有燕王答应退兵,十万赵军,定然攻不破二十万齐军的防御,等到秦国再有所行动,赵、魏、韩等诸侯,腹背受敌,就是撤军的时候了,只有坚持一个多月,形势就会明朗了。”
“但愿如此吧,不知为何,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好像有祸事要发生的预感,希望齐国,能度过此危厄吧!”孟尝君田文忧心忡忡地叹道。
………
午夜时分,霍陵披挂盔甲,系着绊甲丝绦,腰间挂着吹毛断发的宝剑,站在关塞壁垒内,一万将士在小广场上,密密麻麻列成方阵,有一千骑兵,三千弓箭手,六千徒步甲士。
今夜要偷袭楚营,这支一万人的齐军精锐,都摩拳擦掌,等候出关的命令。
“所有骑兵,蹄裹布,马摘铃,进行冲杀,弓箭手埋伏在外,以沾松脂油的箭火攻楚军粮仓和营帐,甲士趁乱分成六组,每组一千人,冲向营地不同的方位,以半炷香为限,再次回到原地汇合撤退,不可恋战!”
“喏——”
霍陵点了点头,神色严肃道:“熄灭火把,抹黑出关!”
很快,关塞的旁门被打开,一万士卒悄然出城,向五里外的楚营逼近,所有将士的脸色,都涂抹着五颜六色的鬼面图,还有临时做的图腾面具,越丑越恐怖,仿佛阴兵一般现世。
齐军斥候开路,解决了有些大意的楚军游哨和暗哨,当抵达营地半里外时,楚军还没有察觉到。
这次楚军大意了,第一次抵达齐境,丝毫没把齐军放在眼里,认为五国伐齐,肯定会像上次一样顺利,打得齐军落花流水,长驱直入,今日齐军避战,就是胆怯了,摄于楚军的威胁,谁也没想到,齐军会在当天夜里来袭营。
“放箭——”
弓箭手点燃了箭矢上的火把,朝着楚营狂射而出,顿时漫天火雨落下,罩住了营盘。
一时间,火势蔓延,随风而涨,营帐和马厩、粮仓被点燃。
齐军一千骑兵紧跟着冲杀过去,冲破了守卫和木栏防御,马踏连营,乱中冲杀,犹如天降一般,特别是楚军甲士,午夜惊醒,营地一片大乱,穿着单衣,手无寸铁跑出营帐,看着满脸图腾鬼面的人,吓得惊慌失措,更没有抵抗的意志了。
兵甲响亮,血光冲天。
到处都是奔驰的火马、如蝗般飞窜的火箭,木栏杆、帐篷、箭塔瞬间被点燃,随着风势熊熊燃烧。
无数的楚军士卒被刮倒踩伤,奔窜的火苗燃烧了他们的头发、衣服,凄厉惨叫,络绎不绝,四处溃逃的人群,成了奔涌而来的大华骑兵和甲士的活靶子。
在这漫天的火海中,浑身浴血的齐军甲士和骑士,端着长枪利戈,仿佛奔腾的洪流,疯狂涌入营地,四面突击破坏。
当然,十五万楚军,营地连绵七八里,分为左中右前后五个营旅,环环相扣,齐军率先攻陷的营盘是楚军的左营,听到这边的混乱后,前营和中军大营,就开始调动人马,前去营救。
不过很快,一支千人队就杀入了前营侧门,另一支千人队攻入中军大营,要袭杀楚军主帅。
不得不说,这攻入中军大营的千人队,其实就是敢死队,这一去,进去容易出来难,绝对有去无回,九死一生。
楚军帅帐前,数千亲军护卫早已围住了大帐,有人高喝一声‘列阵’,顿时哗啦啦铿锵作响,只见黑夜下,长枪、大盾、弩手,布成一堵铜墙铁壁的防线。
一位齐军都尉孙辽,手持长斧,看到中军的帅旗,还有帅营前的盾牌阵势,忍不住激动道:“来到中军了,杀进去,击杀主帅!”
“杀杀杀——”
一排排鬼脸粗衫甲胄的士兵,浴血扑进,手持长矛冲向盾牌阵,自隙缝间奋力刺进去,然后整个身子都撞上去。
哧哧哧——
盾牌后面传来矛刺肉骨的裂声,接着是一阵惨叫,有一些楚军士卒被刺杀,但是后面的亲军护卫却同样端着长枪刺出,外面的齐军甲士也被刺中,双方在盾牌处僵持不下。
这样的盾牌阵,如果靠着骑兵马力冲击,或许能撞开,但是人力有限,双方不断向上扑杀,却只见尸体倒下,不见盾牌阵破开。
都尉孙辽也算一个勇士,看到无法杀进去,眼睛都红了,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忍不住大吼道:“人梯,破阵,杀过去——”
前排的几十人忽然半蹲起来,然后他们身后的几十人健步如飞,一踩前面军士的后背,跳跃过盾牌线,挥矛刺向下方,而下面的楚军也端着长枪刺上,只见空中血花迸溅,被枪林刺出无数血窟窿。
不过也有人刺中了楚军士卒后,没有被击杀,落入盾牌防线后面,挥矛挑翻几人,打乱楚帅亲军的阵脚,很快,又被乱刀砍死。
这支齐兵前仆后继,一眨眼,死了三四百人,而楚军帅帐前的防御也出现了松动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