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凌一番话开场,众士子们听的很清楚,想不到燕王开门见山,直接切入今日主题,丝毫不绕弯子,一些想在燕国大干一番的青年,有些暗自激动。
这时一位青衣士子起身拱手问道:“在下鲁国士子孟歌,请问燕王,我等前来燕者,所学各异,可谓诸子百家,都有研习者,燕国又把我等按照不同学术单独区分阁院,在下斗胆问一句,燕国即将推行的变法,究竟要用哪一家?是儒、是道、是法?流派分支众多,另外其它阴阳、纵横、墨家、名家、医家所学者,可有任官机会?”
辰凌听过后,微微一笑道:“问的好,我燕国变法,不同于以往楚魏韩变法,与现在赵国的‘胡服骑射’也不相同,而是完全符合燕国的一种法令,目前简单概括为十论,就是先从这十点为突破口,以点扩面,逐渐推进,方才这位士子提出的疑问,在《官制论》中就可以解答。”
“除了朝廷保留九卿制外,中央新设枢密院、政事堂、三司,各设枢密院指挥使、政事堂丞相、三司使,主职有正副之分,这三种新职能部门分别掌调兵权、政事、财务户籍,另设立了御史台、刑部狱司、学士院、科研院等,根据诸子百家精修的不同,可以分出不同的职能部门。”
“比如儒家修学术,讲仁礼,可以入御史台、学士院、政事堂;法家擅闯经法律令,可以入典客卿、刑部狱司等;墨家以及能工巧匠,精通各种巧技,燕国同样大力褒扬,可以入科研院、军械局、船舶局任职;精通财政算术者可入三司;名家、纵横家可入外交方面;医家士子入医药局。”
“如果有人淡泊名利,如道家者、阴阳术者,不愿意做官者,可获得爵位,享受俸禄,在燕京学府任教,这是燕国即将建立的学府,里面会容纳诸子百家,传授学术,为国家培育人才。”
众士子们都听懵了,什么枢密院、政事堂、三司?根本没听过,还有那些御史台、刑部狱司、学士院、科研院等等,也一概不知,这个燕国,还真有些意思。
不过也有几位士子,站起身来,冷笑道:“燕国变法,巧立这么多名堂,实在可笑,亘古未有,变法不会行得通,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去赵国、齐国碰碰运气。”
“就是,听说七国会盟之后,各国准备要讨伐小国,需要谋士、策士,正好去建功立业,不必困在这贫弱燕国……”
先前几人起哄,跟着有十多人都起身,嚷嚷着要走。
辰凌平淡一笑,不以为然道:“人各有志,强求不得,感谢诸位这些日子在燕国受苦,每日五十两黄金,作为盘缠费,资往它国。”
其实辰凌也没打算都留下,因为这样的求贤令,涌入这些士子,什么样都有,不乏滥竽充数者,还有一些吃不了苦,留下了也是累赘、窝囊废,还不如早早打发掉。
有侍卫端出几盘黄金站在门口,但凡离席要走的人,都可以拿到黄金。
“走就走,还担心去别国没有高爵位吗?”十多人挎着行囊,走到门口,拿了一份辛苦费,出门扬长而去。
门口那些侍卫冷艳看着这群乌合士子们,满眼鄙视之色。
这时有一位蓝衣士子站起来问道:“请问燕王,古往今来,士农工商,以外皆为贱民,不知燕国新法如何规定百姓的等级,刚才听燕王口中,淫工巧匠似乎都能任官职,均拿俸禄,敢问燕王,将我这些士子与那些低微身份平等视之,是何用意?难道要违背周礼祖训?”
辰凌答道:“各国都在为‘大一统’的目标努力?有谁还真正在乎周礼?燕国会重新建立新礼制,不会再有贱民等级,更不会按照士农工商来排列,但凡在燕国入户籍的百姓,遵守燕国律法,享受平等权利与义务,有耕地权、养老权、教育权、医疗权、住房权等,按人口分发土地,家庭承包,不允许买卖,五年后收回,再重新按家中人口分配,让更多的人自食其力,过上富足生活。”
“取消贱民籍?”这次在很多士子中引发轩然大波,都认为不可理喻,他们身为士子,哪把土地、工商放在眼里?认为那是最卑微的行业,更别提那些旁门左道、奴卑优怜了。
“什么,把我们与那些贱民籍平等视之,简直不可理喻。”
“就是,贱民就是贱民,士子知书懂礼,出入王侯将相府内,怎么能与那些奸商、技匠、佃农平等呢?”
“这燕国,变法匪夷所思,必然失败,咱们不要在这受其害了,去五雄战国!”
“走,去战国五雄,辅佐诸侯争霸。”
这次呼啦啦,站起了几十位士子,面带不忿、嘲笑,觉得燕国思维,不可救药,不知从哪弄出这么些道道儿来,废除奴隶制也就算了,还要平等百姓,那士子们岂不是没有优越性了?
辰凌冷淡看着,一躬身道:“诸位士子,一路走好!”
等这一批数十人走后,场内还有两百四十多位,仍继续留在席位上,有的在犹豫,有的在兴奋,有的在沉思,有的在观望,神色各异。
这时范睢站了起来,拱手问了一句:“请问燕王,燕国变法之后,如何选拔人才,任免官职?”
辰凌看着他提问,心忖难道他感兴趣了?如果他能接受这些想法,固然是好,实在接受不了,即便在历史上鼎鼎有名,也不能留在这了,心中充满了期待和矛盾。
燕王回道:“这是变法中《科考论》涉及的内容,纵观战国,要出任要职,获得爵位,无非军功、宗族世袭、靠贤名推荐,再就毛遂自荐,没有背景的寒士,一直无缘进入参政行列,在燕国将彻底改变这一状况,将会实行科考制度,由于变法前期,学府刚刚成立,人才培育需要至少十年时间,才能形成大体系,因此前期只能从各地士子儒生中招揽,举办科考制,分有文学、外交、律法、医科等各方面,统一出卷,由士子们答卷,几轮之后,分出名次,从高到低逐次挑选录用,依靠自己胸中才学入职参政,不再需要氏族背景、贤人推荐……”
范睢微微点头,又问道:“敢问燕王,真的认为士子,与‘农工商’平等吗?”
辰凌平静答道:“不错,士子知书达理,修身齐家治天下,可以为官,治理一方,出入官府朝廷,一旦做官,肯定会根据官位大小,爵位高低,获得的权利和待遇自然不同。”
“农、工、商,各有它的重要性,农为本,国之基也;而工匠依靠发明革新,能让社会技术进步,改变生活模式,功不可没;商者可使市场流通,为国家纳税,当然这三者之间,也有很大区别,虽说平等,是指享受律法保护的权利,法律前平等,并不是指的爵位、待遇、俸禄等相同,具体细节还要等推行之后见分晓。”
范睢微笑着坐下后,心中忽然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留在燕国,施展胸中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