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生九子,子子不同。然九乃虚数,意寓极多。龙性本淫,一方祖龙,忝为先天生灵之一,也不知留下了多少子嗣。
但不拘如何,祖龙却实有九子,神通广大,自成一族,堪比上古凶兽。比之那四海龙王,江河鱼龙,亦不知强出多少。
一子囚牛,二子螭吻,又有睚眦、嘲风、蒲牢,狻猊、赑屃、狴犴,除了老八负屃好文,其他皆是好勇斗狠之辈。
又有螭吻,生好吞、性甚淫。其口巨如吻,吞天之能仅次饕餮。其意奸诈,淫念秉承龙性,亦不知留下多少旁族。
祖龙,早已在传说中陨落。即便是祖龙九子衍生出的九族,亦退出神话舞台。也许,在那神秘莫测的十大高等位面,还有祖龙九子的身影。但在初、中等位面,却是早被人断定绝迹。
寒螭,不是螭吻。而是螭吻与海蛇、海虬之属杂生。然在螭吻一族旁系中,寒螭却无疑拥有得天独厚的潜力。
每一头成年寒螭,最少都拥有S级巅峰的力量!
此等族群,若非繁衍困难,已然足矣和九幽炎龙这等高等位面中的望族,相提并论!
即便是一头成年水龙,也未必能天生便拥有S级巅峰的力量!从某种程度来说,这种被四海龙王定义为旁系中旁系的水族,却要比他龙宫嫡系更加强横!
只是,区区四海龙王,又哪有划分龙蛇的资格呢?
不论如何,若按照祖龙血脉来论,多少能沾上一丝的寒螭,却是比那以外貌划分档次、与祖龙毫无关系的水龙,纯正了不知多少。
一条寒螭,即便在中等修真位面,也是少有的稀罕物。楚翔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当真能遇上这等好事。亦没想到,那自以为不过得了战斗传承的神性记忆,竟会蕴含这般多的讯息。
原本,简简单单的战斗,终归要涉及到各方各面。譬如战斗对手来历、弱点、天赋神通之类,终归是要交代。
只是作为凡人,每次能够容纳的知识讯息实在有限。若是一股脑儿灌入,最终只能爆体而亡,连意识都消散掉。
简简单单的战斗,从来不简单。一刺一划,皆有如此为之的理由。神之传承,哪怕仅仅战斗上的传承,又岂是简单的灌输?
森冷的湖水,直入骨髓。
若一定要按温度来计算,只怕这湖水至少也是零下百度。但实际上,这寒意,却非来自温度本身。而是另一种程度的,阴冷。
踏足湖底,楚翔收敛起全部声息。身旁站着的,却是后来的流云。
二人皆是非人之辈,即便不将内力外放,也足以抵御那恐怖的阴泉寒气。
举目朝着不远处望去,一点红光在黑沉沉的水底明灭不定。
黑暗挡不住楚翔的视线,亦不可能阻的了流云锋芒。
一条海虬,逡巡在一点明黄色水珠周围。那粒细小的水珠,仿佛已经和周围湖水融为一体,变得一般无二。若非本身对其有些了解,若非身体感官早已超出凡人界限,即便是楚翔,也难发现这隐藏在湖中的异宝。
海虬不是海虬,没有什么海虬,有这般巨大的鳄吻。亦没有哪条海虬,眼睛能够发光。这是一条,纯种的,尚未成年的寒螭。
那粒看似和周围湖水一般无二的明黄色水珠,也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水珠,而是一滴,极阴地泉。
在灵识中,那滴阴泉和周围湖水温度一般无二。只是楚翔却清楚的知道,一池寒意,俱都来自那看不出分毫异状的黄色水滴。
究竟是天降奇福,还是误入宝窟?
这已经不再重要,有主之物也好,无主之物也罢。
若是换做“冰魄炎晶”那等几乎完全无用之物,楚翔还能淡然待之,甚至表现得不屑一顾。但是换了明显能提高自己实力的奇珍异物,管他天王老子。且不说有主没主,即便有主,那主人也未必能轻易降临此界,甚至降临时,还有没有白衣,也是两说。
很多时候,即便明知是拆东墙,补西墙,但燃眉之急下,也顾不得那许多。
恰如此刻,楚翔所思,半点都不是考虑后果,而是如何完美将这寒螭幼兽擒杀!
莫要欺它尚未长成,这寒螭幼兽,最少也有S级以上实力。甚至,若算上它那天赋本能,可怕的防御。即便是传说遇上了它,也要头疼。
这完全是老虎拉乌龟,无从下口。
“磨吧。”
流云忽然,淡淡的在识海中传音。
本自一体所生,且不说来处本就源于楚翔。单是此刻人剑同体,即便将流云看做楚翔的分身、子嗣亦不为过。自然,楚翔所虑,流云也知道。
少有的,剑灵流云,居然第一次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楚翔倒是不以为异,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讲,心意相通的流云,所能给出的答案,也就是他本身心中最好的答案。
五大传说陷入海底,至今已经月余。
所幸,各派掌门俱都仗着非凡轻功,逃出了生天。
自然,差点陨落的怨恨,就在危机过后,在这江湖上,彻底爆发!
血刀刃、紫心人、仁、天道子、霸天联名发出掌门公告:“凡我派弟子,遇神剑盟成员,杀无赦!”
面对这种状况,作为神剑盟目前最高代理人,神宗唯一归来的长老剑洗心,直接作出了最简单的回应。
杀!
杀戮,无需理由,只要足够的愤怒支撑,江湖人,执刀者们,无所不为!
“没有传说的江湖,原来,尽是这般轻松。”
不知为何,许多门派掌权者们,在这一刻,尽然生出了类似的想法。
没有传说的江湖,才是真正的江湖。否则,即便力量再强,势力再大,也要生活在传说的阴影之下。
传说,就像那高高在上的神祗,俯察着大地。但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头上,盘踞着一尊神!
万五千丈神山之巅,剑洗心俯瞰着大地,看着一张张门派新秀振奋的面孔,忽然将头转向一侧,眺望远方,冷笑……
在那极西之地,有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叫做缥缈峰。
灵鹫宫殿门外,乐儿驻足一块突起的山崖上,看着江湖,不屑嘲讽。
“杀吧,杀吧,很多年前,你们就是这样,毫无理由的杀戮。最终,为了不被欺凌,怒极反抗的喜儿,反倒被你们归为魔道。”
“杀吧,杀吧。神剑盟,神州帮。你们的愚蠢,终将让灵鹫宫,成为武林至尊!”
不知为何,乐儿忽然,也似喜儿一般,诡异的轻笑起来。
“呵呵呵呵呵……”
“江湖,在笑。开心吗,他们一定杀的很开心吧。喜儿一直都是对的,这江湖,早就疯了。”
“杀吧,笑吧。呵呵呵呵呵……”
乐儿站在崖边,自言自语。
没了两大传说的神宗,已经不再是圣地。没了不败传说的华山,再也不见九剑锋芒。
“杀吧!杀吧!当你们都杀的眼红!杀的兴起!杀的忘乎所以!就不会在乎该杀谁!不该杀谁!”
“神宗弟子,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拿起刀剑,砍向敌人!”
“灵鹫宫?想独善其身,做梦!”
“没了楚翔,没了清风,神宗还有我剑洗心在!”
“懂吗?不懂吗?其实我早就懂了!”
“不懂得,是你啊!”
“曾经那个让我仰望的男人,不该拥有感情!”
“极道杀心!太上无情!”
“放心,为了还你救命之恩,我一定会,帮你!”
“杀吧!杀吧!”
神山之巅,那离月光最近的地方,剑洗心双目赤红,盯着苍穹,好似在那背后有些什么,不住冷笑。
“想和我斗?做梦。”
那疯狂的红光,直冲斗牛。与这杀意澎湃的目光相比,某座深潭中的寒螭,那弱得可怜的凶气,只是玩笑。
“究竟是你不懂,还是我不懂?”
“究竟是你太执著,还是我放不下……”
脑海中一阵眩晕,楚翔已然再度,挺剑而上!
整整一个多月,每日最少要入潭和这寒螭斗上数个时辰。渐渐的,楚翔在水中挥剑的速度越来越来,渐渐的,对于战斗环境的操控,对于外力借用,楚翔明悟的越多。
楚翔不是依韵,没有忘我意境的他,无从通过意念来借助周遭外力环境。若是依韵,也许能够轻易在海中撑出大片水幕,几无消耗,但楚翔不行。
只是,他同样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可怕悟性。
寒螭,也许的确拥有强大的耐力,但在强大,也终有尽头!
灵鹫宫中,乐儿端坐在主座上,看着手中书信,脸上阴晴不定。
在这游戏般的世界,无疑,最快捷的通讯方式便是千里传音。
但总有些人,固执的认为这种方式并不安全,甚至并不可靠。宁可用慢上许多,也更可能被泄露的原始通讯手段。
简短的便签,紧紧握在掌心。乐儿脸上颇为犹豫,但终究,狠狠将信件,捏成粉末。
“传令,召集……”
带着些许绝然的声音,远远从大厅扩散开来,传的很远,很远……
那几百年不曾动作的灵鹫宫,如同蛰伏许久的异兽,慢慢露出獠牙。
“护法大人,真要这么做吗。难道,不用和明月护法知会一声?”
“哼!有我和剑洗心长老的调令?难道还不够吗。”
“这……”
“若是他们还不够,那么加上我呢?”
“啊!阿修罗护法!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