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国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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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对中国领土“胃口”最大的国家(5)

实际上,为了迎合李鸿章,骗他签下条约,在李鸿章使团从国内出发前,俄国驻华公使喀西尼已将住在中国多年的俄国人格罗特安派进使团,担任使团顾问,给的理由也让人无法拒绝--便于就地照顾李鸿章。于是,在格罗特安的努力下,维特等人知道了李鸿章父子爱财如命、随行的英国医生伊尔文喜欢喝酒等可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的信息。

接下来,李鸿章一行得到的待遇不可谓不优厚。其他国家的使臣都是自付花销,唯独李鸿章使团在俄国的一切开支均由俄方提供。在双方谈判过程中,维特也施以利诱,向李鸿章许诺说,如果这次有关筑路权问题两国能达成协议,李鸿章将获得俄国给的300万卢布的酬金。“见钱眼开”的李大人果然上钩,在未仔细斟酌条约内容的情况下,很顺当地在《********》上签了字。

1896年6月4日,也就是条约签订的第二天,沙俄政府特意搞了一个美其名曰“李鸿章基金”的拨款议定书。其中规定:300万卢布分三次汇给李鸿章。在清朝准许借地筑路时,俄国汇去100万卢布;待筑路合同签订、铁路线正式确定之时,第二笔钱(100万卢布)会拨付给李鸿章;最后100万卢布则在中东铁路完工后拨出。

虽然有此协议,但是沙俄政府向来说得多做得少。1896年9月,清政府已经同意了《********》,俄国却没有及时按约付款。直到1897年2月,第一笔钱(100万卢布)才到了李鸿章手里。剩下的200万卢布就此蒸发,没了下落。

被李鸿章宣扬为“可保二十年无事”的《********》最后也成了一纸空文。沙俄根本没有履行所谓共同御日的打算,只不过是为了就此骗得清政府同意借地筑路。1897年,俄国出兵占领旅顺、大连;1900年,趁八国联军侵华之际,沙俄又强占中国东北,是瓜分中国的主力之一。沙俄侵略军甚至把《********》的中方文本当做战利品运回俄国,后来密约文本虽被送回,中俄结盟却没有随之“送回”,当然,事实上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种关系。

中国第一位因揭露内幕而惨死的新闻记者

甲午中日战争后,帝国主义列强掀起瓜分中国的狂潮。中国东北成为俄国的势力范围。东北人民为保卫领土主权,摆脱被奴役、被蹂躏的悲惨命运,掀起了大规模反对沙俄侵略者的斗争。1898年,义和团运动首先在山东爆发,随后反抗的熊熊火焰燃至东北,矛头直指肆意践踏东北主权的罪魁祸首--沙皇俄国。沙俄以镇压义和团为由,悍然出兵东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在侵略过程中,沙俄害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对外声称,俄国对东北没有任何野心,“绝不要满洲寸土尺地”。但是,在背地里它却大搞秘密外交,逼迫清政府承认它在东北的垄断地位。经过沙俄秘密策划,一份假交地、真占领的《奉天交地暂且章程》很快炮制出来,名曰交地,实则无一字涉及撤军、交地问题。按此章程的规定,奉天省就不归中国管了,盛京将军也成了沙俄的傀儡。这样赤裸裸的强盗行径,中国代表当然不会答应。后来在沙俄的一再威胁下,立场不坚定的盛京将军曾祺才在条约上签了字。

因担心其他列强干涉以及中国人民的反抗,沙俄一直对《奉天交地暂且章程》的内容秘而不宣。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英国《泰晤士报》披露了章程中的部分内容,舆论哗然。清政府迫于各方面压力,撤了曾祺盛京将军的职务,改派驻俄公使杨儒与俄国谈判接收东三省事宜。

沙俄也顶不住舆论压力,表面上答应从东北撤军。1902年4月8日,驻华公使雷萨尔与清政府外务部大臣王文韶在北京签订中俄《交收东三省条约》。沙俄却阳奉阴违,即使撤军条约的字正在签着,还不忘巩固对东三省的占领。1903年,沙皇尼古拉二世批准俄军无限期留驻于东北和俄国北部的决定。这下可好,非但不撤军,反而变本加厉地提出在东三省及内蒙古一带享有路政税权及其他领土主权等七项无理要求,强迫清政府接受。

当时,慈禧还刚刚走出八国联军侵华、狼狈西逃的阴影,她那把老骨头再也经不起折腾。她希望与沙俄缔结《********》(这里的密约和1896年的《御敌互相援助条约》是两码事)。谁料,秘密条约还没签呢,就被曝光,以后就是想签也签不成了。破坏慈禧美梦的是一位名叫沈荩的记者。

沈荩(公元1872-1903年),原名克,字愚溪(后改为禹希),号潇湘渔太郎,湖南善化(今长沙市)人。自幼便立下了反清救国的大志。维新变法时,他积极参与湖南新政,认为要革新湖南,“非有一番破坏不能奏效”。他和维新派代表谭嗣同、唐才常等人交往甚密。变法失败后,沈荩去了日本留学。在那里,他接触到更多革命的新思想,也由改良派逐渐转变为革命派。

1900年春,沈克回到上海,与唐才常等人创办革命组织--正气会,后更名为“自立会”。沈克担任干事一职,“主持交通,出力甚大”。

自立会以汉口为中心进行反清革命宣传,谋求“新造自立之国”。他们还创建自立军,以会党和清朝下层士兵为骨干力量。自立军共有七军,湖北新堤为右军,沈克任右军统领。7月24日,沈克以“中国国会自立军右军统领”的名义,带着一千多块钱到新堤,在那里研究部署武装起义事宜,准备在8月15日这天起义。

当他得知汉口起义失败,唐才常、林圭等人牺牲后,丝毫没有退缩之意,而是决定提前举行起义,以继续先烈没有完成的革命事业。

起义失败后,沈克潜回武昌,后来转到上海,以便接收形势发展的最新情况。当时,清政府将沈克列为头号通缉犯,悬赏二千元。为了保存革命的本钱,他改“克”为“荩”。

后来,他逃到天津又辗转到了北京在报馆做记者,兼任一家日本报纸的通讯员。从此,用记者身份做掩护,继续其反清事业。此时北京正在八国联军的控制之下,独具政治眼光和新闻敏感性的沈荩,利用自己的交际能力,很快便与八国联军的部分将官混熟了。北京各界名流听闻沈荩认识很多外国人后,争先恐后地前去巴结。而沈荩是来者不拒,敞开大门迎接宾客,和他们“把酒言欢”。酒自然不是白喝的,他从这些名流那里打探到了不少消息。

1903年,沈荩无意中听到某位上层官员说,不久中俄两国就要再次签订一项秘密条约。身为爱国热血青年,他认为自己必须阻止清政府的卖国行径。但是,自己无权无势,该怎么办呢?以他多年的记者经验来看,舆论的力量绝对不可小觑,只要赶在签约之前把条约的内容曝光,让全国人民彻底认清清政府腐败、懦弱的丑恶嘴脸,那么,条约一定签不成。计划出来了,接下来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拿到《********》。以前积累的人脉资源终于能派上用场了。外务部大臣王文韶的儿子正好是沈荩的酒场朋友之一,通过他,沈荩拿到了《********》

草稿的原文。他迅速将这份草稿寄给在天津发行的英文报纸《新闻西报》。《新闻西报》将此稿原文刊登,紧接着就被国内外其他各大报纸转载,日本新闻界还特意为此出了一期号外。

清政府本打算在暗地里与俄国达成协议了事的。结果,极力想掩盖的秘密却成了天下人都知道的事。一直备受列强压迫的中国人民纷纷斥责清政府的卖国行为,群情激愤。同时,这使得全国范围内的革命运动由星星之火变成燎原之势。清政府陷入十分难堪的狼狈境地。

在强大舆论的压力下,《********》化为泡影。

暂时平息了民愤后,清政府就开始查找让自己如此丢脸的人。而此时正处于亢奋状态的沈荩完全不在乎清政府在抓他的事,反而想了一个更加大胆的行动:联络李莲英,杀掉慈禧。他把这一想法和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庆宽和吴士钊说了。谁知,这两位沈荩最信赖的人却因害怕被连累,向慈禧告发沈荩。1903年7月19日晚,毫无防备的沈荩在北京寓所被捕。

被捕后,沈荩知道清政府绝不会放过自己,他也没打算活着出去,他在牢里还写了四章《绝命诗》,抒发自己置生死于度外、为革命献身的英雄气概。

当时,因光绪皇帝生在六月(阴历),所以六月也被称为“万寿月”。

每年的这个月份是不能行刑的,再加上慈禧太后的生辰庆典也在准备当中,更不能发生杀人见血的事。但是,慈禧一刻也不能容忍坏了她的好事的人活在世上。因此,刑部就“奉慈禧皇太后懿旨,改为立毙杖下”。为迎合慈禧,刑部还特地制作了大木板行刑。

7月31日(阴历六月初八),刑部大堂八个狱卒手持特制的大木板准备行刑。沈荩对此毫无惧色,大声道:“快些了事!”八名狱卒轮流捶打沈荩,用了四个小时之久。沈荩被打得血肉横飞,惨不忍睹,他自始至终都“未出一声”。监刑官以为沈荩已被打死,就下令停止行刑。后来发现沈荩竟然挺住了酷刑,就下令用绳子把他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