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你是育才中学03级的默默?”楼梯旁边一个女孩突然跳出来大叫,应该是高一的吧。
“你认识我?”我惊讶的问。
“那当然!因为当时你和辰辰是我们的偶像嘛!”
辰辰,我猛地一震,差点摔下楼梯。15岁时就在想,等到17岁突然有人问:“你认识辰辰吗?”我会是什么反应,原来就是狠狠地一震差点摔下楼梯。
“那时,二班的默默和三班的辰辰可是我们班谈论的主题呢!同学们都说,你们是很般配的一对。”是吗?“当时我倒也经常能在校园里捕捉到这样的话。
“你们两个性格都有些怪怪的,打扮又一样前卫有味道,生日仅相差6天,连名字都如此合拍,辰辰默默。”
“连生日差值你也知道?”我惊叫。
“那当然,对偶像的事情要了如指掌,才是好fans嘛!对了,学姐,你们现在?”
“哦,对不起我到了,下次再聊。”我匆匆跑向教室,只听她在叫:“学姐,我叫茜瑶,是高一、三班的。”她趴在窗口嘻嘻地冲我摆摆手,和名字一样可爱的女孩。
那时,我上初三,开学不久,班里转来一个很阳光很帅气的男生--夏辰辰。很快他就成了我们年级的篮球王子。人长得帅,篮球又打得棒,所以,每当他打完球,手里总会有各种花色的擦汗毛巾和永远也喝不完的雪碧。但是他很少喝雪碧,因为我告诉他如果不希望肚子里有不易消化的气泡咕噜咕噜作响的话,就喝掉我带给他的酸梅汤。我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和他成了好朋友。
虽然书上说,好孩子不会在接电话的时侯大口喝水吃东东,因为声音听起来会像半夜起来的巫婆。但我在接辰辰的电话时,总会毫不客气地喝掉一大口酸梅汤。然后就听见他明朗的笑声,说:“你多像一个精灵。”我清楚地听见他说的是精灵而不是巫婆。他会讲一些他身边好玩的事给我听:一杯冰水一不小心忘了搁在阳台上,等想起来的时侯端起来喝却烫到了嘴巴。晚上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以为下雨了,兴高采烈地出门,才知道是每家每户的空调在拼命地流汗……最后他轻轻地说:“我家的雪碧喝光了,天真的越来越热,你每天都要喝多多的水,把酸梅汤放在床头的右边,我渴了喝不着你就替我喝一口吧……”日子就在我们的说说笑笑中静静地流淌。
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去上学,学校宣传栏前围满了同学,他们都挣着抢着往里挤,而且,还不停地议论着什么。我挤进去一看:本人大夏辰辰,喜欢会调制酸梅汤的女孩--默默。我想在每个夏天和她一起调制酸酸甜甜的酸梅汤。如果做不到,我请全校人吃KFC,落款处还有一个他用红色颜料按的手指印。
我就这样被夏辰辰感动成了他身边那个为他调制酸梅汤的女孩。
和辰辰在一起的日子就像甜蜜的棉花糖。我每天为他调制酸酸甜甜的酸梅汤,他则满城市地为我搜集我喜欢的小饰物。其中有一个钥匙扣很有意义,那是由两个半颗心组成的,重要的一间是水一半是鱼。于是他把那半小鱼给了我,说:“你永远是我的小鱼。”透明的液体滑落下来,就像我为他调制的酸梅汤一样酸酸甜甜的。我们在一起简单地嬉闹,透明地快乐着。
一个闷热的下午,站在四楼的看台上,辰辰突然说:“默默,我不能再喝你为我调制的酸梅汤了。我要去另一座城市了,因为那里有我爸爸的事业,可能不会再回来……”我默默地流着泪,将手里为他准备的酸梅汤从看台上倒了下去,紫红紫红的液体一滴一滴滑过我的心,然后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半颗心,上面还写着“辰辰”。我看着手里的心轻轻地说:“鱼儿离开水会死的!”然后就把它扔到了楼下的花坛里……
当我还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时,“默学姐,默学姐,”茜瑶火箭一样地跑过来。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我们已经很要好了。
“什么事?你就不能安静一下?”
“哎呀,你听我说完,看你还安不安静。”她快蹦了起来。
“怎么?是不是又想蹭我调制的酸梅汤?”
“不是啦,辰辰,是真正想喝你酸梅汤的辰辰在下面!我一下就认出来了,他还是那么阳光,那么的帅气。我问他要找谁,他说要找可爱的默默了……”
没等茜瑶说完,我就往楼下冲。辰辰,他就站在夏天明媚的阳光里,轻轻的说,“默默,夏天来了,我想喝你为我调制的酸梅汤。”
既酷又帅气的螃蟹,不太爱说话,但只要开口就一定应者如云,他是班上公认的老大。
老大喜欢班上的水晶娃。水晶娃一颦一笑都让螃蟹魂不守舍。她漂亮的发卡和服饰,配上她绝世的长相,被全校同学认为“校园一景”。
螃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消瘦,冥思苦想怎么样让水晶娃成为自己的女朋友。在螃蟹所有课本的每一个空隙里,都画着水晶娃的正面,侧面,双眸,还有修长的颈。他画画的样子很专注,侧面像极了奥纳多,而我恰恰坐在他的侧面。
那天晚自习放学,雄雄和波波挡住了我的去路,他们都是螃蟹的铁哥儿们。雄雄说:“螃蟹找你有点事。”螃蟹很少笑,那天他第一次对我笑,而且笑的很灿烂,他支吾了半天,我才听清楚他想让我帮他写一封情书给水晶娃。
回家,头很晕。在抽屉里翻来覆去,一张小小的卡片从书中掉出来,深蓝色的底子,几棵笔挺的树,树影拉的好长好长,树影里站着一个穿牛仔套装,梳小辫的可爱姑娘,脸上泛着红晕,用力往远处张望,双手在身后,托着一封信,信上有几个字,写着“我在日落深处等你”。这几个字不能多看,怕再看一眼就要成泪。
胡乱地抄了几首情诗,然后在信的末尾重重配上那一句话——“我在日落深处等你”,差点划破信纸。
第二天给螃蟹,螃蟹大夸我的文字了得,当他把信又好好地抄了一遍,准备留名时,却又慎之又慎,紧张的不敢落名。看他这样子,我轻声说:“我帮你传信吧!”当天的阳光照得我一脸坦诚,螃蟹说:“那就拜托你了。”
信发出去了,没有回音,等了又等,还是没有回音。这时校园却开始风传水晶娃和高二的“帅哥冯”谈恋爱的新闻。有天还很亲密的从螃蟹,雄雄中间走过去,雄雄气得冲上去揍人,被螃蟹一把抓住。但螃蟹头上暴突的青筋还是把周围人吓了一跳。
放暑假了,一天在街上遇见了搞推销的螃蟹,从他嘴里得知他在一家名叫“日落深处”的音像店体验生活,我突然想起了那句“我在日落深处等你”。
我心中的痛开始周身蔓延。我很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骗螃蟹。
我这只毛毛虫不会变成美丽的蝴蝶。可我知道当年毛毛虫把信交给水晶娃时,说的是帅哥冯的名字,不舍得说出“螃蟹”的名字,因为那句写的很重很重的“我在日落深处等你”。是我要讲给螃蟹听的。
谁也不知道我就是蛰伏在树叶丛中等爱的毛毛虫,等着那只我爱的螃蟹经过。
可是,如果不呼唤,长在水里的螃蟹能到山上找毛毛虫吗?
我一直都不喜欢说话。我说的话大多像是梦呓。凌乱无序,且苍白无力。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几乎我一开口说话,心就会莫名的痛,呼吸困难,有种被撕裂的感觉。我冒着冷汗试图挺过去。我竭尽全力,却始终徒劳无功。这种情况后来持续了很久。时好时坏。反反复复。直到最后,慢慢地,我学会了沉默。沉默。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微笑。
唯独喜欢一种和说话有关的行为:倾诉。和自己倾诉。和陌生人倾诉。只是仍然不擅长说话。
于是,我学会了写作。
我是OUEEN。现在是二零零四年十月十七日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逢魔十分。我向你倾诉我的故事。
我是个神经质的人。抑或女人都是无可避免的这样。就像女人无可避免的必须承担感情以及其衍生的美丽和心碎。我一直恐惧这一切。一直在抗拒这一切。我是个脆弱但竭尽全力的人。我的感情容易深陷。所以我总是小心翼翼。
只是对于命运,我们永远一无所知。当我蜷缩在浴缸里,一边听着流淌的水声一边狠狠的在自己手腕上切了一刀时,我才忽然想起这样一个浅而易见的真理。
晓是个单纯而天真的男人。有着长长的睫毛和柔软的头发,呼吸中总带着淡淡的柠檬清香,容易害羞。总是只远远的观望,却从不靠近。我知道,越是珍视的女人,越不会随便的碰触她。这样一个温暖的人。
认识晓的时候,我和勋还处于那种长距离柏拉图式的恋爱中。那时我可以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那种若隐若现的情愫。只是我是一个固执的人。对于感情,因为知道来之不易,总是竭尽全力的珍稀。且一厢情愿的认为可以长久。所以对于晓,我最终选择了沉默。那时的我还不明白,世间人情冷漠。直到我和勋在经历了将近两年的长跑终于喘不过气来的时侯,我才幡然悔悟。原来,对别人的爱总是抵不过对自己的爱的。
之后,我总喜欢在炎炎的夏日站在学校对面那片宽阔的操场中央,贪婪的注视着被阳光烧灼般的明亮天空,把手摊开,再收紧。摊开,再收紧。
阳光似乎就停留在纸缝间。当一片云飘过,却发现原来手心本就空无一物。
一个寂寞的姿势。
温柔。而苍凉。
茜瑶说,我很心疼。
晓向我表白之后,我便很少出现这样寂寞的姿势。不是因为他让我再次感觉到爱情的幸福与美满,而是简单的有人陪在身旁。可以让我感觉温暖和安静。一如他的人。他的表白。
他说,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说,我需要感情。所以我们恋爱吧。
我就这样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个可以让我需索的男人。
和晓恋爱的这段日子里,我并不觉得自己会想他。不论他近在咫尺,还是远在天边。他对我的一切并不具备任何可以改变的能力。他对我很纵容。从不过问我的一切,只是默默的守在我身边。却也很笨拙。从来不懂得怎样去表达他对我的感情以及好。这样纯洁而封闭的感情。而我却不理会这些。我只是一味的去需索这份温暖,来填补心底的那角空虚。他的所有的一切,包括来或去,对我来说,无关痛痒。
只是与此同时,我对自己也充满了厌恶的情绪。我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因为寂寞而去利用一个珍视着自己的男人。不论有再多的迫不得已。我觉得这寂寞就是一种羞耻。
当一个女人开始对自己产生厌恶的时侯,她会变得歇斯底里。
我开始变得烦躁不安。
依旧是炎炎夏日。依旧是被阳光烧灼般的明亮天空。晓依旧对我纵容,依旧对我百般呵护。依旧笨拙。依旧干净温情。而我,依旧沉默不语,依旧若即若离。依旧阴晴不定。依旧不知廉耻。
日子就是这样哗啦啦地过去。直到我们第一次结束。
我和晓一直离离合合。第二次结束是在再次和好后的第五天。我们的关系开始得太过容易,结束的也太过容易。他只是我用来遗忘或者记得或者索取的一个工具。我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直到在KTV再见到晓。一件间白的格子衬衫。依旧温暖的笑容。那一刹那,我心里隐约有种感觉。原来自己早已经习惯了自欺欺人。
我来不及看到他的表情。他转过头的速度就像乡间的一道洁白的闪电。迅速短促。在学校亦是如此。即使偶尔的一个眼神接触,也会触电般的跳开。我也不为意。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言语。这样或许更好。
所以,今天这样虽猝不及的碰面,是我们始料不及的。也让我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第一次证实自己血液里的所发出的声音。像烧开的水,那忽然沸腾的声音。就这样一直持续撞击着我的左心房。
我静静地坐在离晓最近的沙发上。颖在唱歌。一首不知名的情歌。柔美而婉转。透着些许昏黄暧昧的灯光,我专注的用视线勾勒着晓侧脸的线条。刚硬而温柔。那么真实。就在我身边,触手可及。我清晰的感觉到时间停止了速度,不再流淌。不再惊动。我贪恋的,就是这份宁静和安详。
晓的睫毛忽然抖动了一下,就像即将凋落的羽毛。轻轻的,不易令人觉察。我过于专注的视线让他明显感到了不安。我忽然就这样感到烦躁起来。我为他这个或许会有的想法莫名的感到心烦。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变成了使他不安的因素。于是我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酒。我拿起酒杯,开始拼命的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不说话。心里却有怆然的酸痛,慢慢汹涌。
音乐忽然变得高亢起来。过多的酒精让我头痛欲裂。我恍惚的伸出手去,想拿桌上的茶杯。不经意看到晓脸上一闪而过的心疼。
这样就好了。
我缓缓的起身,提起挎包,不惊动任何人,独自踉跄地走出了KTV。街上到处都是行人和车辆。巨大的声浪以及刺鼻的汽油味汇集成潮水,把我覆盖至无法呼吸。我慢悠悠的向前走着。在这一片繁嚣中
。不说话。沉默。只是往前行走。我隐约觉得自己在等着些什么,步履越发缓慢。我在赌。赌一些我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我看见你自己一个人走出来。你还好吗,QUEEN。
晓像是突然出现。我听到他走近我,却又在几步之外停下来,犹豫着想向我靠近,但终究没有再迈进一步。这样的欲言又止,非常熟悉。我感觉到自己的脸孔开始发烫,就像在学校对面那片宽阔的操场中央被阳光灼伤后留下的温度。我听到自己轻轻的笑声。我知道自己赌赢了。
我慢慢的转过身,用尽全力去拥抱他。他犹豫了一下,终于也伸出手来回抱我。他手的温度透过我厚实的衣服,清晰的渗入我的骨肉,与我的血液相融。那么灼热。一个温暖的拥抱。
于是我踮起脚尖,热切的亲吻他的脸颊。透过他微微抖动的睫毛,我深深地望进他的眼底。
我听到我自己在说。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的拥抱忽然变得有力。然后。我听到他发出的轻轻的一声叹息。
一年之前,我时常独自逃课到学校对面那片宽阔的操场上,在哪里流连到夜晚。我在那里安静的看着昼与夜的轮换交接,带着我一贯的慵懒,寂寞和颓败的表情。只是那时的我也已经开始有点神经质。偶尔会因为无法抵挡那份庞大而落寞的孤独感,一个人蹲在地上哭起来。哭完之后,站起身,把眼泪擦干,背起书包走到学校门口,等候父亲的到来。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那时的QUEEN是最无能为力的。
一年之后,我仍然时常逃课到学校对面这片宽阔的草场上,在这里流连到夜晚。只是不同的是。这次,我身边多了一个晓。我不再出现那种寂寞的表情。我不再是一个人。
这时候,我们会在万籁俱寂中拥抱这天南地北的聊天。晓用力的抱着我,我的双手圈住他的颈项,把整张脸贴在他的胸口上,静静听着他清晰条跃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击打着我的脸颊。飘乎但是有力。我发出轻轻的笑声。这一刻,我不愿想起一切的事情。只愿让时间停滞。
后来,我们偶尔也会跑到教学楼的天台上。我挨在扶栏上眺望那一片星光霓虹,他则贴近我的后背,秘密的整个裹住我。那种抱着婴儿般小心翼翼的姿势。然后。他轻轻的叹息,把脸贴在我的肩上。我背对着他,细细的感受着他淡淡的呼吸,心里是一片澎湃的温暖。
那时候花好月圆。
对于感情,因为知道来之不易,我总是竭尽全力的珍惜。而至小心翼翼。而晓这温情的男子,令我感觉放松,内心平和。甚或慢慢的加深对他的感情。我在他面前很自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有时心里还是会有疙瘩,担心自己的放纵会招致他的反感。他是一个如此内敛的人。
那天我们一路牵着手从操场走回学校。走进校门的时候,门卫伯伯惊愕的表情大大的取悦了我。我依然一边牵着晓快步向前走,一边笑的前俯后仰,不可自抑。这种禁忌的感觉。我多么的怀念。
茜瑶是个侧脸有着悲伤线条的女子。她是我和晓少有的共同的朋友之一。一个令人感觉冷漠的同时也透露出温情的人。我很喜欢她。茜瑶。一个本该冰冷冰冷的名字,却出乎意料出现在一个如此温暖的人身上。我甚至可以清晰的分辨出她隐藏在冷漠背后的真诚和自然。因为纯粹而显得粗糙。她的伪装如此的笨拙,掩盖不了那庞大的真实。一个温暖且内心纯洁的女子。
记得茜瑶说过。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由两种不同方向的矛盾重重的力量支配。挣扎是来自于你跟随向上的力量还是向下的力量。但你必须要保持自己内心的纯洁,愉悦与坚定,而不管外界环境如何。
从此。她有了温暖的眼神和悲伤的侧脸。
我和茜瑶如此的相象。甚或每天面对面的坐在一起也会令自己汗毛直竖。我们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她是标准的乐观主义者,而我则是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了。所以,在我和晓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结束的时候,可以为慰藉我的,只有她了。
我从来都以为,我和晓在一起的时候,彼此都是快乐的。尤其是在我开始真正投入自己的感情之后,我更是欣喜若狂的以为,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两个相爱的人。
女人似乎总是这样的甘心沉醉在自己的幻觉中。不思悔改。所以对痛苦的承受能力也不堪。
于是,当晓第一次用冷冰的口吻告诉我,我们分手吧的时候,我的心就这样忽然变得空荡荡的,却又有一种无形的沉重的疼痛。就像曾经有过的,竭尽全力想开口说话时的撕心裂肺。
无以复加。
后来,回想起这一切的时候,我总是无法理解。人的感情为什么可以前一秒浓烈,后一秒就变的淡薄。或许男人在没有感情的时候,都很干脆。我也想过,晓就和我一样吧,别人给你一份情,你便回报十份。别人辜负你十倍,你便想方设法还以百倍。
只是我知道世间人情稀薄,所以格外珍惜。诚惶诚恐。
你知道这种感觉吗。
竭尽所有却仍无补于事。
于是,我只能哭泣。
……
……
慢慢的。再后来。没有眼泪了。哭不出来了。我的脸上便开始无时无刻的出现微笑。带有一种接近狼心狗肺的纵情。不可自抑。不可琢磨。然后,安静得趴在桌子上。然后,不吃早餐。然后,胃痛。
茜瑶始终冷眼旁观。
早期,初步了解你的日记,你的人,感觉是微妙的,可我心内的最底层会遗憾的告诉你,哀莫大于心死。
不喜欢絮絮叨叨,我的朋友并不需要安慰,她也许只需要有个人站在她那边,陪她沉默。
我的笑容不会泛滥,当我觉得我身边的人需要快乐时我的笑容会奉陪到底,而且真实无妄。
你知道,在每一个故事里,总有一个人是扮演离开,一个人扮演留守。失去是轻松,有时候只要舍得,就会快乐。很多人都明白,可就是舍不得。我们都未够火候,所以一直眷恋不已。而面对现实生活,我们时不时都很不给面子的一直在笑。彼此靠着,笑着笑着慢慢安静下来。
人要接受上天赠给人的一切,哪怕它是不完美的。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连自尊都想放弃,是不是太可耻了。当你学会把几本日记郑重其事的放在抽屉的最里面,它代表的不仅仅是对一个人的迷恋,也提醒着自己毕竟可以从那段荒唐中走出来。
你听王菲得歌吗。她低沉隐晦的吟唱道:“……没有人保护,就学会自我保护……”
你不能一有空就跟别人叫跳闹笑,兴奋之时拍着大腿以示开心,折腾到喉咙冒烟气管生泡声音嘶哑狂咳不止,然后你胃痛,痛得自己眼泪迸溅。你总不屑善待自己。再令别人无能为力的为你担心。
我不像你。你连死也不怕。可我怕痛,痛又偏偏没有人会痛死。就算生命有很多隐患,我希望每天都可以平安的让时间流过,直到哪一天流不过去了,那么就不怕了。再怕也有停止的时候。譬如。你的手腕。你的血。
你知道吗?
——茜瑶
这是茜瑶写在我日记上的一段话。是她对我唯一的也是最有力的安慰。这样内敛而温暖的话。令我想起那个同样温情的男人。晓。
于是我笑了。云淡风轻。也许他是爱我的,茜瑶。只是我们都已经知道,对别人的爱总是抵不过对自己的爱的。
我不想因为任何人而改变我自己。我知道你没有强迫我,可是我却仍然无端的下意识想在你面前表现完美。我能够确定自己对你的感情,但我不愿意勉强自己。原谅我,QUEEN。
原谅我,QUEEN。每次回想起这句话,我都会抑制不住想笑出声来。他从来就没有做错。不是吗。这样我怎么能够原谅他。我知道,他决定离开,并不是因为对我没有感情。而是这感情不是恒定的,依旧会有偏颇。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他爱我。只是这份爱抵不过对自己的爱。所以他离开。我有什么资格去决定是否原谅他。我甚至做过更不可饶恕的事情。不是吗。
所以,茜瑶。我和晓都没有错。只是这世间人情稀薄,因果循环,我一直沉醉于丰盛的幻觉之中,裹足不前,犹不自知。而他长大了,比我清醒。如此而已。
我只是在想,茜瑶。我只是在想,有没有过那么一瞬间,他是在把我当作一个他内心深处珍视着的女子。
这样就足够了。
……
……
后来,来到现在。我十八岁了。没有什么太多的期许。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在这无边风月中开始慢慢的承受下来。慢慢的学会保护自己。没有人保护,就学会自己保护。即使内心深处仍存有那么一丝幻觉。仍贪恋不甘,心存眷恋。善待自己,不去爱任何人。不谈感情。
我要成为一名坚不可摧的女子。
十八岁的爱情。竟然沧桑如斯。
……
……
二零零四年九月十八日,QUEEN和晓成为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依旧是淡淡的夏日。依旧喜欢站在学校对面那片宽阔的操场中央,贪婪的注视着被阳光烧灼般的明亮天空,把手摊开,再收紧。摊开,再收紧。
阳光似乎就停留在指缝间。当一片云飘过,却发现原来手心本就空无一物。
一个寂寞的姿势。
温柔。而苍凉。
茜瑶说,我很心疼。
我说,没关系。这样就可以了。让我一个人静静的孤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