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瑶来西安已经三年了,却依然没有习惯这个城市,毕竟“江南三月,莺飞草长,杂花生树”的美景非古城可比,但要想风风光光地回家乡,想陀螺一样赚钱吧!
星期天,茜瑶偷得浮生半日闲,到街上溜达,见南街口新开了一家小小的冷饮店,店名居然叫“梦里水乡”。俗!茜瑶想着还是抬脚进去了。
要了杯冷饮坐下,四下打量:小,但布置得极为雅致,冷饮也冰凉爽口,难怪在这寂寞的午后居然有不少客人。她的目光飘向柜台,那忙活着的女子清瘦淡雅,工作时忙而不乱,显得从容娴定,她发觉茜瑶的目光,百忙中抬头给她一个笑容,那淡然的脸就这么生动起来。茜瑶也笑了,肯定是个江南女子。
这时手机索命般响起,茜瑶无奈接起,果然不得安宁!她急急往外走,却与端饮品过来的江南女子撞了个满怀,饮品溢出,座上一个淑女裙上便斑斓一片,那人尖叫着拍案而起,始作俑的二人硬着头皮挤出一个笑容,却被她劈头盖脸一顿叫骂连那句不及出口的“对不起”也吓退了。
“对不起”一个清朗的男生终于把那讨伐声打断了。看看他们,递了个眼色:“你们先走,这里我来处理。”茜瑶有点担心地看看他,对方给她一个“没问题”的笑容,暖暖的,茜瑶的脸有点热了。
等茜瑶把公司的事忙完,已经华灯初上,她不由自主地又到了那家小店,要杯冷饮闲闲地倚在台前,那江南女子忙了一周转见她仍耗着不走便随手仍给她一本杂志。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桌面:“喂,你打算耗到几时?关门了!”茜瑶抬眼一看,曲终人散了。“咦?你是老板?都走光了?”
有人回答了她后一个问题:“不,还有我——许杰。”
两人回头,那个男人从座前站起,笑容依然暖暖的。
“下午的事,谢谢了。”两人老着脸皮说。
“不用不用谢,以身相许好了,反正就想娶个江南女子为妻的。”他戏谑地说。
茜瑶脸上一红,瞪他一眼又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江南人。”
另一个却似怔住了,完全没听到他们的对答,甚至,许杰正气脸色伸出手相邀时,她仍是没有醒过神来,于是,茜瑶纤纤的手轻轻地放在许杰的手心上……
过后祺平会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走神,那么,情况也许会有些不同吧。
他们三人,成了莫逆之交,而许杰和茜瑶成为恋人。
祺平再一次说起那件事的时候许杰也在:“我爱上一个西安男孩,14岁,那时才14岁,在火车上,我把票弄丢了,查票时怎么解释也没有用,身上也没有钱了,那个男孩替我补上的,才十几岁158元是个大数目呢!”
茜瑶打岔道:“现在也是大数目啊。”
祺平没有理她继续说:“他说等大点要娶个江南女孩做新娘,告诉个认我的办法,日后认得便以身相许报答好了,他的肩上有……”
“哈……”祺平再次被茜瑶夸张的笑声打断,祺平却没有笑,静静地看着茜瑶两人的视线躲闪着,追逐着,变幻不定。许杰的轻笑打破了僵局,他说:“十年前的感动和心动,听起来又纯真有滑稽,谁能当真。”
忙完一个夏天,茜瑶也狠赚了一笔准备回家风光一回,下午到祺平的店里报到,祺平说:“好啊,一起走,也想结束回去呢。”
茜瑶跳了起来:“为什么?生意那么多。”
“最近不好周转,也想回去了。”
“不——对!”茜瑶直视她,又有点犹豫:“而且,你还有梦在这里呢。”
“那个,说说而已,谁能当真。”祺平淡淡地说。
“……我没有跟你说过。”茜瑶咬着下唇小声说:“杰的肩头有你说的那个胎记。”
祺平显然呆了一下,然后伸手在茜瑶手上重重一握:“我知道。”迎着茜瑶吃惊的目光祺平笑了:“肩又不是多隐秘的地方,大夏天的。”她继续说:“可是我们都不再是14岁,我怀念的,只是那时的光景,和那时的心情。”她眼内有亮晶晶的东西流转:“不过,谢谢你……”
一张银行卡从柜台推至她面前,茜瑶说:“这是我回乡的款,可是,这里就有江南的气息,有家的味道,我何必舍近求远?你不要走。”
次日,茜瑶又风风火火的闯进“梦里水乡”“天凉你该改行了!”祺平嗤之以鼻:“等你教我早关门大吉了!”柜台内香香热热的水气飘出,茜瑶不由得眉花眼笑地抽抽鼻子,直杀过去。
“嗨!”他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急切和惊喜。不要激动,不要紧张,我都知道,我在心里安抚着,却扬头对他扬起更深的笑容,花骨朵一样的笑容,稚嫩而柔软。
“做我的模特好吗?”他望着我。我有些不能呼吸,但我静静地说:“好的,韩。”
“你知道我?”他的目光多了几多疑惑。是的,我知道。连这一刻的情景,都早在我脑中酝酿,只是,我仍是不知道自己的心跳,会如此激烈……
我知道韩,是源于一幅画,画的是盛夏的日光,白白的,亮亮的,开满一大片一大片的石榴花,红得令人恐惧,犹如浓雾中看不见底的深渊,深渊里有一个女人,细腻的笔触下是无法掩饰的浓烈感情。女人的衣摆用水调和成谈墨小心仔细地晕开,她浅浅凄楚一笑,如月下昙花般的脆弱美丽,也让众人心潮澎湃……
而此刻,她站在我面前,却是无机空洞,有一种僵硬的美丽。像韩送我的玩偶,她说:“他会找每一个美丽的女孩做他的模特来作一幅名为《初恋》的画,温柔而暧昧,然后他会说,对不起,对你。我找不到初恋的感觉。”她冷笑:“同样的戏码开始上演了,丁丁表妹,你要有一双慧眼才好。”
我的心,一点点地冷下去,冷下去。终于冷彻心扉。
在画室里,韩要求我只要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眸深沉如黑夜,似乎有一种把人吸进去的魔力。半晌,他扔下画笔,快步到我面前,漫漫地靠近,他的气息吹起了我耳边的长发。我要不动声色,心却如鹿撞。“你也爱我,对吗,丁丁?”他的声音温柔而暗哑。我双颊的红霞如胭脂晕开,眼睛漂浮着回避着他的眼,却亮若星辰。
“好!”就是这样。他突然兴奋地说,迅速放开我回到画架前,执起画笔,我脸上的红连同火热的心一起急速冷冻。
“哎,怎么不见了?”他再次扔下画笔。
“什么不见了?”我淡淡地问。
“感觉,初恋的感觉。”
“你的感觉失灵了。”我说。
“不。”韩摇头:“你也许没有,但,你却令我有,初恋的感觉。”他有点受伤也有点委屈的说。他靠近我:“从来,没有人给过我这种感觉。”
我很悲哀的发现,自己依然沉醉,无从拒绝。
我和韩渐渐出双入对,传出才子佳人的佳话。雨中的玫瑰,月下的漫步,黄昏的风景,昨夜的星辰,一一展开,谱写着酒醉一般的恋情。韩迷醉时会捧着我的脸,苦恼地问:“丁丁,你想什么?你爱我吗?”我笑,花骨朵一样的笑容,让他的问题无以为续。而我却觉痛,被慧眼的光芒狠狠地刺痛。像有一只手,攥住了我的心,松松紧紧的,却有恶意地不立刻捏碎它。
韩意尤未尽地画上最后一笔,小心翼翼地盖上帘子,我过去,韩却握住我欲揭开帘子的手:“丁丁,相信我,赛评上再看好吗?你会在冠军席上看到它的。”
走出画室,夜已经深了,韩照例送我,我叹息着缩进他的怀里。贪恋他的气息,他的体温,而韩,那个轮回般的“然后”是否悄悄降临到我的头上了?我的心不安着,疼痛着。
那几个人一涌而上时,我的慧眼让我明白那绝不是劫匪,而且,他们下手都很有分寸,韩受的,只是皮外之苦,于性命无碍,他倒下,却抱住一个人的腿:“不要……伤害她。”我的新终于被恶意地握碎。
我冲上前乱踢乱打,用力扶起韩,一个人亮出刀虚晃一下让我躲开,韩,却扑了过去,右手握住那明晃晃的刀锋……
“丁丁,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想毁他的右手的,我只是……谁都没想到他会拿手去握刀锋,丁丁丁丁原谅我。”表姐伏在我脚前痛哭着忏悔。
我没有动,只静静地呆呆得看着那一幅名为《初恋》的作品:艳红的石榴花如梦境一般漂浮在黑夜里,开在纸上。灼痛人的眼。画中人盈盈伫立在这样的背景里,她的笑容,稚嫩而柔软,仿佛融化进了黑夜,又天真无邪得好像是风中花瓣飘了过来,让人就像回到春天的夜晚一样。
这样的画,放在百家争鸣的画展中同样璀璨夺目。我的泪要涌出:“丁丁,他不回来了么?”
“丁丁,你爱他?”
“你知道吗,初恋,除了画中这样感觉,还有一种:女孩暗自芳心已许,却无法宣之于口,于是,连着一个多月在男孩常出现的地方,以最美的形象出现,只为等他一句:嗨!做我的模特,好吗?”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表姐,我有一双慧眼,却没有一把慧剑。而且,在爱情里,需要的不是慧眼,而是,真诚和——信任,可是,我们明白得太晚了,毕竟,初恋只有一次。”
当假日的阳光带着微笑来到我身边时,我决心在这段漫长的日子里学点什么,以此来告戒世人:我不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家伙!我坚信当我学业有成之时,便是我的出头之日!于是我为我大胆的、伟大的、天才的设想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谁让我是个天才呢!
于是我把我的大胆的、伟大的、天才的设想告之母亲。本以为她会为我给予经济投资,不想她却冷笑道:你要有出头之日,除非野猪飞上天,母鸡不下蛋!我当场over!
终于,在我的全力思想斗争后老妈才终于同意我的请求。
“首先我最想学的是跆拳道,我想成为一位女侠!”
“女侠?”
“你到学校不和同学打架就不错了!”老妈这样说。
老妈带我去报名参加跆拳道了,当我穿上道服后,就感觉热血沸腾不止,灵魂都飘飘然了。未来的女侠就是我喽!我感到我好像不用学只要穿上这套道服就什么都会了似的。
老妈和教练说想让我和老学员先切搓一下,其实就是想让我知难而退。我一冲动竟来了句:
“切搓就切搓,Who怕who?”
教练微笑地点点头,问我:
“那么你是想跟谁切搓呢?”我像个老手(其实什么都不会)眼睛一白:
“小意思,谁都行。”教练一笑,找来一壮女:
“就她吧。”
我一看就直冒冷汗:“会不会爱伤!?”光看她那成百十斤多的肥肉就叫人腿软,这家伙还不给我坐折了。
这时老妈开始添油加醋:
“哎,算了,乖女儿,还是跟妈回家吧?”
“不!”我一咬牙,正可谓不入”猪穴”焉得猪崽?我虎视此壮女,连眼都不眨一下,我打算先用眼神杀死她,谁知她眼睛太小,眨起来频率太快,让我看得头晕目眩。
无奈,我只得使出独门决招:“嗨!”我大吼一声,两眼一闭,“杀呀!”向壮女冲去。
壮女来不急伸她的肉腿,我以与她热烈相拥,由于贯性,阻力、重力、摩擦力和推动力,只听”咚”的一声,地面巨烈震动一下,壮女四脚朝天,应声倒地。我一看机会来了,于是骑到她柔软的棉花肚上,开始与其撕打,连打带挠她的痒肉,当时我脑中只有一个信念——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争取胜利!我恨命地打,感觉就像穿越生死线。只可惜壮女不是猪,拳头就像超级大肉包子一样向我飞来,我也不管痛了,更何况是那种紧急关头,我就把壮女的头当成攻击对象,使出最后的蛮劲……
很快学员们把我从壮女身上拉起来,我才注意到教练一直在喊:“停!停!”
而一旁的母亲嘴张得大大的,好像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而我的左半边脸火辣辣的,嘴角也痛得厉害,围观的几个男生在为我拍手叫好,我跳起来。
“噎!我赢了!Winer!”再看壮女左眼眶已经被打青了,活像肥肥胖胖的独眼大熊猫……
但不知为什么教练不让我上跆拳道班,他脸一沉和妈妈到一边说了几句,就让我们走了。
我猜一定是我太厉害了,把教练都吓着了吧?……
就这样我的女侠之梦以失败告终。
我不甘心,决心从事艺术生崖。结果我阴差阳错上了素描班,前两天还没出什么大乱子,只是老师一看我的画就郁闷。
到了第三天,我正听着“随身听”画石膏,老师说:
“今天我留个作业,每人画几张速写,可以是人物也可以是动物,明天把它带来。”我正听歌,只听到动物,还有就是`把它带来。
于是次日,我把我的宠物Mimi(一只可爱的小花猫)带来了。
一上课,老师说:“把昨天留得作业拿出来。”
我把Mimi放在地上。Mimi大概不适应新环境,逃之茜瑶,害我只得爬在地板上苦找:“Mimi,Mimi……”老师不知道怎么回事:
“干什么呢?”
“作业,作业!”我着急地说。
“Mimi!Mimi!”我四入寻找着,Mimi是只胆小的猫,一害怕就往床底下跑,此时它正躲在老师的长裙下面,也许把老师的裙子当成床单了。
“总算找到你了!”我扑到老师脚下一把抓住了它,然后站起来将它递到老师面前,可老师的脸气得像猴屁股一样红:
“这!快把它拿开!我最讨厌猫了!还有你,你给我出去!”
后来老师叫来了老妈,说就是退钱也不让我上素描班了,还说我带猫来上课又掀了她的裙子……
结果我被老妈一路数落着押回了家,直到晚饭后她都没让我的耳根清静:
“这个暑假你什么都学了,都快上高二了,还不像个女孩样儿。唉,想当年,我可比你强多了!”
唉,看来我真得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假若恋爱也是一种沦陷,那我就曾在其边缘徘徊,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接一个沦陷,我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试过,而是……
认识四叶之前我是个很乖的学生,视另类为洪水猛兽。
平生只欣赏两种人,一种是天才,一种是美女,而四叶两者兼顾,你说我还能怎样?
四叶的美不单在脸上,更在纸上。她的文字散见于各种刊物,从青少年刊物到成人杂志,从诗歌散文到指数函数求解简易方法。她说她其实更喜欢理科,写作只是一种消遣。看着她那些奥赛奖牌和证书,我苦笑了一下。
“漂,别幻想超越我,你不是我。”四叶弹了一下烟灰,有衔回嘴里。如果她不抽烟,牙齿应该会很白吧。“当然,至少年龄上我永远超越不可你,但你再这样抽下去,我的寿命绝对比你长!”四叶怔了一下,目光盯回到烟头上去,昏黄的灯光下忽明忽暗的红点煞是醒目。
突然,四叶掐掉了烟头,另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把我的耳朵凑到她的嘴边:“漂,我喜欢你。”不是开玩笑吧?记忆中四叶未曾有过。
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是那样的惊慌失措,我像古希腊人的石雕像一样,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四叶在我额头上浅吻了一下,头发有些异样,痒痒的,之后额头凉凉的。四叶流泪了,但我知道,绝对不会是为我。因为,那是没有温度的泪。
四叶走了,去了远方的一个城市,进里所不错的大学。一切听起来很荒诞,就像一部剧情不合理的文艺电影,没头没尾的。
后来我就变了,成了一个另类,用四叶的方式来包装自己。那年,我十七岁。
当我升上高三的时候,身边已有了一票死党,另类的那种。我学会了逃课,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喝酒,还学会了弹吉它……总之,我几乎学会了四叶所有的习惯。只有一样没有——我的学习成绩如同泡沫经济崩溃前时一样,狂泻千里。
“漂,我和Anny分手了。”“漂,我把瑞追到手了。”“漂,GiGi回信了。”“漂,我发觉自己喜欢上了丹。”……每天总有一大群苍蝇来向我汇报恋爱进度,我成了什么,回收站吗?
经不起死党的软硬兼施,我同意交一个GF。“漂,就这个吧,很不错的!”他们很快提出了一个议案,将符合标准的女孩全部列入其范围。那个女孩我见过,很妖娆的那种,听说他们讨论时全票通过。
于是在那个深秋的夜里,我和她在湖边的柳树下见面。“你好。”我就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发现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就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我呢?”“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是你呢?”
我淡淡地说了一句:“看来我遇上化茜瑶的庄子了。”“对,我就叫茜瑶。”当她睁开眼睛时,四目相视,我们都“茄子”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奇迹发生了,我对茜瑶的感觉很奇妙,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某件事情的开端。
从那一天开始,我们总会隔一天来这里休憩一个或两个小时,谈《诗经》、《庄子》、《老子》;聊三国、红楼、水浒;侃凡高、莫扎特、牛顿;评金庸、舒婷、……我们的思想不断交流与碰撞着,彼此崇拜并对抗着。
四叶突然回来了,在生日的前一天。与她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魁梧英俊的男生。“漂,你的GF好漂亮!”四叶亲切犹如我的姐姐。“你自己也很美啊。”他说着拉着四叶的手,十指紧扣,四叶幸福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我的心像被扎了一下。“是的,她就是我的GF——茜瑶。”我拉住茜瑶的手宣布,手心冷汗渗出,相信茜瑶一定十分不安,她一定感觉到了我的那种毫无理由的痛苦。
当四叶走远后,茜瑶挣脱了我的手。我吃了一惊,才发觉开始下雨了。哗啦哗啦的,路人纷纷躲避。我试图再拉着茜瑶的手到对面的书店避雨。茜瑶一巴掌拍飞了我的手,冲进了雨幕。当天上的惊雷到来时,我那脱离躯壳的灵魂才渐渐收回,身上冰冷冰冷的,除了那只疼痛的手,不曾想到过茜瑶竟有这样的力气。
翌日,没有见过茜瑶,只知道生日party取消了。“漂,你一定知道茜瑶在哪里,对不对?”伯母一脸担忧。“我想我会找到她的。”
果然,在老地方,我发现了茜瑶。她紧闭着双眼,一如当初那个听风低吟的女孩。一切似乎回到了过去,从未开始过,也就没有所谓的结束。“来了。”她问。“完了。”我答。“无所谓开始,无所谓结束,无所谓……”“够了!”我粗暴的打断她那些“庄子论”,“茜瑶,对不起,或许你所感觉到的……”“好吧。”茜瑶如寒星一般的眼睛,慢慢地越发晶莹,最终如石乳垂滴一样,滚出了两行泪珠,“再见!”
茜瑶从我手边擦过,我的手颤了一下,却没有抓住她的手,目送她从我身边离开,也从我的世界离开。就像钠原子那不稳定的电子结构,最外层的那颗电子极其重要,也极容易失去。
那时,是黄昏前后。秋冬交季,大地一片萧条,湖水不兴,柳条枯竭如风中残烛,当第一场冬风刮来的时候,应声折落,冬天刚到,我就盼望春天了……
假如故事在这里中断,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但是我还没有说完,因为那个苍白的冬天,也因为那个盼望已久的春天。
那是一个迷惘的冬天,我冬眠了——从上学睡到放学,回家后躺在床上瞪眼“赏花”——天花!周而复始,对于我来说,每天都是一样的,就是机械化的重复运作。
“漂,下来喝腊八粥了。舅舅特地从外地捎回来的。”原来,这么快就到了一年的尾声了。这一年的团圆饭吃的很不愉快,四叶没有回来过年。她的母亲和我的父亲哭的死去活来,四叶走了,本该走回家里,可她却走了另一条路,一条通往另外一个世界的路。
接到噩讯的那晚,我轻轻的扣上房门,确信不会骚扰到其他人后,我号啕大哭。
四叶的母亲搬回娘家去了,说住一阵子再回来。这个家一下子又回到了四年前,四叶母女来时。我记得我从未喊过四叶一声姐,我就叫她 的乳名——四叶。传说如果有人找到了四叶草,就会得到想要的幸福。至少,我见过,又失去了,不要惋惜了,从来就不是属于我的,何苦?
那是一个挥汗如雨的夏天。我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创造了奇迹,从全校四百七十名到第四名,以比第一志愿的录取分数线高出四十分的成绩如愿进入了那所大学,四叶读过的那间。
到了校园,我第一件事就是组织了一个文学社,叫“四叶社”,想不到一下子就吸收了过百社员,经过近四个月的“笔耕”,我们社被评为全国百佳文学社,人均发表稿件四篇。
这一年的春节,我平平茜瑶地回到了家。四叶的妈妈,不,是我们的妈妈早已回来住了。在一片祝福声中,我们度过了除夕夜。
沐浴在晨光中,我想到了一件事,我已经超越了四叶,无论是生命的长度,或是宽度……
假若恋爱也是一种沦陷,那我就曾在其边缘徘徊。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接一个沦陷,我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试过,而是我还不知道爱是什么,因此,我没有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