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唐忍者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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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夜悄悄心扉轻启(1)

次日清早,蓂荚与南山起身开门,却见光波翼站在院中。南山忙上前拉住他道:“哥哥怎么起得这般早?是不是用不惯我的铺盖?”

光波翼微笑道:“哪里,我是来给你们两个送礼的。”

南山好奇问道:“这么一大早,哥哥要送我们什么?”

光波翼向南山身后一指,却见门旁边有一口木箱。南山忙上前将木箱打开来看,只见满满一箱银锭子,少说也有五、六千两。

南山讶道:“这么多银子!哥哥从哪里得来的?该不会去作了强盗吧?”

光波翼笑道:“我从强盗手里得的,也可算作是专抢强盗的强盗。”

南山嗤鼻道:“哥哥又来骗我,说不定是你用法术变出来的。”又嘻嘻笑道:“不管怎样,这回咱们总算又有银子使了。”

只听蓂荚在旁叫道:“归凤哥,这银子……”

光波翼忙上前说道:“放心吧,日后你若再要救苦济贫,只管去救,咱们有使不完的银子。”当下拉着蓂荚进屋,将自己截获五勇门贼赃之事说与她听,南山自然也跟进门来听故事。

蓂荚说道:“如此说来,这银子果然是贼赃,归凤哥是否该将这些银子上缴朝廷?”

光波翼道:“我亲眼见过宫里如何挥霍银钱,皇上单单看场戏,便滥赏伶人上百万钱,戍边的将士却因拿不到饷银而落草为寇。及至朝中库银入不敷出,便又加倍盘剥百姓,根本不顾百姓死活。前不久,只因朝中一位大臣上疏劝谏此事,便被皇帝赐死。这银子落到他们手中,也不过供其挥霍而已。倒不如咱们拿来救济穷苦更好。”

南山在旁插话道:“哥哥所言有理,这些银子便是拿来给我用,也比给那些皇帝、贪官挥霍的好。”

蓂荚坦然一笑,不再搭话。

南山忽然“咦”了一声,怪问道:“哥哥适才说将那些贼赃藏于雅州城郭府地下,那哥哥如何又将这箱银子搬来的?莫非哥哥还会搬运术不成?”

光波翼笑道:“这多亏那些仙鹤兄弟帮忙,我昨夜乘鹤飞回雅州去将银子取来的。另有几箱财宝被我藏在这清凉斋地下了。”

“啊?!”南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言自语道:“哥哥还能上天入地?”

光波翼知她好奇,定然又要让自己做给她看,不待她说出,便倒退几步,竟渐渐没入地中去了。

甫见此景,南山不住摇扯着蓂荚的胳膊叫道:“姐姐,你看,你看!哥哥他……他当真入地了!”蓂荚却只嫣然一笑。

待光波翼重回地面时,只见南山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半晌无语,忽然开口问道:“那仙鹤呢?”

光波翼微微一笑,转身走出门外,吹了声口哨,不多时便飞来数只仙鹤,降落在院中。南山与蓂荚也跟出门来,见了这几只仙鹤,南山又惊讶又兴奋,抱着光波翼胳膊蹦蹦跳跳地说道:“哥哥果然是神仙,哥哥果然是神仙!”

光波翼伸手嘘了一声,示意南山不要声张,南山哪里抑制得住兴奋之情,又嚷道:“哥哥,我可不可以去摸摸它们?”

光波翼笑道:“当然可以,你若愿意,我还可以带你们乘鹤遨游呢。”

“真的?”南山睁大眼睛,自觉好似做梦一般,忙跑过去抚摸一只鹤儿。

蓂荚却悄悄扯了扯光波翼的衣袖,光波翼会意,转身随蓂荚进屋。蓂荚道:“我知归凤哥乃异士奇侠,只是似今日这般,会否太过张扬?”

光波翼微笑道:“按说身为忍者,身份与本领皆不可为外人知晓。只是你与南山算不得外人,我早晚都得让你们晓了一切。更何况,我之前便已打定主意,若能寻到你二人,便不再对你们有任何隐瞒,如此便也不会再引生误会了。”

蓂荚伸手抚着光波翼的胸口说道:“归凤哥,我……”

光波翼见她好似心中有话,却难以启齿,遂问道:“蓂荚,你怎么了?”

未及蓂荚答话,南山忽然跑进来叫道:“哥哥,你先别急着同姐姐说悄悄话,快带我们乘鹤去。”

光波翼正色道:“傻丫头,这种事如何能够张扬?你记住,千万不可对外人泄露我的身份和本领,对小萝和纪祥也是一样。”

南山点头道:“我知道了,神仙哥哥。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带我乘鹤上天?”

光波翼道:“稍后咱们先进山去,到了僻静无人之处,再招来仙鹤乘坐。咱们多带些银子,便飞去晋阳城采买些物什回来。”

“晋阳?”南山怪道:“这里距晋阳五、六百里,咱们何时才能飞到那里?”

光波翼笑道:“从天上直飞去也只不过三百里远近,不用半个时辰便可飞到。”

“啊?那么快呀!”南山又吃一惊,道:“难怪杭州城一破,哥哥远在数千里之外,竟能立时便赶回来救我们,原来是乘了仙鹤飞来的。”

光波翼道:“那时我尚未学过御鹤术,乃是凭借双腿之力,一路从松州奔回杭州的。”

“走回来的?”南山叫道,“哥哥竟然走得比千里马还快!”

蓂荚听了光波翼这话,却是鼻中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吃过早饭,光波翼带着蓂荚与南山进到西南山中,招来三只仙鹤,令姐妹二人骑上鹤背。南山初时有些害怕,待骑上去时,却发现那鹤儿异常老实,而且自己好似与那鹤儿合为一体,竟丝毫不会滑动,不觉又惊奇又兴奋,连连呼喝着要快些起飞。

光波翼笑道:“看你急的,你若似这般飞到天上,纵然不被冻死也会被憋死。”

南山奇道:“为何?”

光波翼回道:“这鹤儿飞到天上,速疾如箭,加之飞得愈高则天气愈寒冷,风也愈劲,劲风吹到脸上便如刀割一般,常人根本无法呼吸,饶你穿得厚实也有如坠入冰窟一样。”

南山闻言嚷道:“啊?!原来乘鹤上天要遭受如此痛苦,那便如何是好?”

光波翼微笑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说罢踏步上前,双手结印,在南山头上、身上圈划两周,口中默诵咒语,又以右手抚在南山后背上,由下至上推摩一回。

南山见光波翼结印诵咒本觉好奇,被光波翼抚摩后背又颇觉害羞,及至光波翼手掌贴到自己背上,顿觉一股热浪从腹内涌出,随着手掌上推,热浪亦上涌至头部,浑身暖热,有如暴晒在骄阳之下一般。

光波翼道:“你再随我念诵三次咒语,听好了。”说罢一字一字地教南山诵道:“嗡,齿临。”齿临二字乃连读而成。

南山随着光波翼念诵了三次,随即问道:“哥哥,你对我做了什么?我觉得身上脸上好热。你教我念的又是什么咒语?”

光波翼道:“我适才施展了忍术,本是御鹤术中的内息之法,我现将其稍加改动,用在你身上。如此一来,你便可以安心乘鹤飞空了。我教你念诵的乃是护身咒,此咒功德极大,念诵此咒一遍,即可守护自身免遭一切伤害。”

南山怪道:“什么内息之法、外息之法?还稍加改动?哥哥,你这随便一改,不会害了我吧?”

光波翼被她问得哭笑不得,苦笑道:“我怎会随便乱改?放心吧,我能看见你体内脉气流动,不会有麻烦的。”

“什么?”南山忽然高声叫道。随即脸色通红,低声问道:“你说……你说能看见我……”

光波翼这才明白南山的意思,忙说道:“不,不是那样,是……总之,你不必多想便是。”

南山还想再追问,又觉害羞,张了张嘴又不知如何开口。

蓂荚在旁圆场道:“不想归凤哥竟然如此厉害,这般年纪便有如此高明本领。”

光波翼回身道:“妹子如何知我高明?这些不过都是些寻常忍术罢了。”

蓂荚忙说道:“我是说,哥哥非但能够变身,还能上天入地,当然高明得紧。”

此时南山骑在鹤背上嚷道:“你们还啰嗦什么?该轮到为姐姐施展法术了。”她仍将光波翼的忍术唤作法术。

不想蓂荚却道:“不,我不想去了,归凤哥,还是你带着南山去晋阳吧。”

光波翼诧道:“这是为何?蓂荚,你怎么了?”

南山说道:“姐姐是怕你看她。”

光波翼与蓂荚闻言,均是脸上一热。蓂荚羞道:“南山,不许胡说,我是……我是不想去了。”

南山“嗯?”一声,道:“莫非,姐姐是害怕了不成?姐姐从不胆怯,今日为何害怕骑这鹤儿?”

光波翼微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说罢上前欲为蓂荚施术。

蓂荚急忙说道:“不!归凤哥,我不想被你施加那内息术。”

光波翼道:“蓂荚,我为你施术,不会令你感到丝毫不适。”

南山也说道:“是啊,姐姐,你会感到浑身暖暖的,很舒服哩。”

蓂荚摇头道:“我的确不想,归凤哥,还是你带了南山去吧。”

南山叫道:“姐姐不去,我也不去。”

光波翼道:“蓂荚,你只是不想被我施术么?”

见蓂荚低头不语,光波翼又道:“既然如此,只好让你与我共乘一鹤,你可愿意?”

未及蓂荚回答,南山问道:“共乘一鹤?这鹤儿如何能够载得动你们两个人?再说,即便鹤儿可以承受,姐姐岂不仍是要被冻死、憋死?”

光波翼被她问得一乐,答道:“这内息之法便是调用脉气,使之运荡在身体周围,身体便好似包在一个瓶中,不受那严寒与劲风侵袭。一般忍者皆谙调息之法,可有类似之功用,唯独无法施用于他人之身。如今你姐姐若与我贴身而坐,我便将脉气调盛,亦可将她罩在我这气瓶中。至于这鹤儿,不同忍者御鹤,可令鹤儿承载不同重量,以我目前之力,可令这鹤儿承载七、八百斤之重。”

南山拍手叫道:“这倒好,姐姐便与神仙哥哥同乘一只仙鹤罢了。”

光波翼看了看蓂荚,见她并不反对,遂默念几声咒语,又撮一声口哨,不久,便飞来一只更大的丹顶仙鹤,竟比先前那三只大了近一半。

光波翼对蓂荚道:“咱们便乘这只鹤儿。”说罢扶着蓂荚从先前骑坐的那只鹤背上下来,又将她扶到大鹤背上坐好,自己则坐在蓂荚身后,仙鹤倏然飞起。

南山的鹤儿紧随其后,双鹤相属,径向西南晋阳方向飞去。

到了天上,南山兴奋异常,果然不觉身上寒冷,亦不觉呼吸困难,不时叫嚷着指指点点,大呼过瘾。蓂荚也从未体验过飞天翱翔,此时依偎在光波翼怀中,竟当真有那神仙眷属之感,心情亦如浸蜜一般畅甜。

光波翼自从学成御鹤术,一向独自翱游天宇。每每心中苦闷、厌离那世间的争斗恩怨,总喜飞到极高处,俯瞰山海之烟渺,融于天地之浩瀚。心下释然之际,却未免与孤寂相伴。如今竟得怀拥心爱之人快意翱翔,那一腔绽然畅放之情何以言容!

飞鹤速疾,三人未及尽享神仙之乐,便已到了晋阳城外。

弃鹤入城,三人到了集市之上,却见并不十分热闹,十家店铺中也只开张了六七家。来往贸易的行人亦不甚多。

三人择了家衣帽庄,边选衣裳边与那掌柜的闲聊,得知晋阳城不久前刚刚又遭兵变。因河东节度使康传圭专事威刑,为人残暴,部将久已恨之入骨。本月初八,城中军变,乱兵斩杀了康传圭。时逢晋阳大将张彦球率兵三千出击沙陀,刚刚行至百井(今太原阳曲县),得到消息后立刻率兵回到晋阳,加之监军出面慰谕,军变乃得平定,如今晋阳府暂以张彦球为府城都虞候。

南山挑拣了半晌,并未挑到几件中意的衣裳。那掌柜的见几人样貌、举止俊雅,眼光又高,只道是富贵子弟出游,便对光波翼说道:“这位公子,如今城中乱兵初定,各大商铺均不敢将好货拿出来卖。我见几位都是贵人,若是闲逛也便罢了,若真想买几样称心的东西,在下倒可引着几位去家中看货。另外在下还有几位商号的朋友,也可请几位过去挑选好货。”

光波翼正怕姐妹二人失望,闻言喜道:“如此甚好,那便有劳大掌柜了。”

那掌柜的便引着几人先到自己家中,果然存了许多精细美服、上好衣料。南山大喜,一口气挑了数十件男女衣裙袄裤,又选了几匹布料。那掌柜的也自然高兴,又引着几人去了几家铺子,采买的东西足足累了一辆小车。

南山担心这些东西太多、太重,恐怕带不回去,光波翼告之不必担心,南山越发欢喜起来。蓂荚本想劝说南山不必买太多东西,因见南山如此开心,便也由她去了。

采买完毕,早已过了正午,南山大嚷肚子饿,光波翼便携姐妹二人来到“晋阳楼”中。

据那店中伙计说,这晋阳楼乃城中第一老号酒楼,昔年李渊起兵反隋之前,镇守太原府,便与李世民等人多次来过这晋阳楼吃酒,晋阳楼也因此名声大噪,成了往来官贵驻留太原时的必临之地。而如今的晋阳楼,又比当年不知要气派几多倍了。

三人到楼上点了一桌丰盛酒肴,却多是素菜,因光波翼与蓂荚皆茹素,只为南山点了一肉、一鱼两道荤菜。

吃喝过半,大家已觉八分饱足,却见走上楼来一位中年道士,三缕黑须,一身青灰道袍,发髻上罩一顶金黄的天尊冠,左手怀抱着一只道情筒。

那道士四下看了看,很快将眼光定在三人这里,径直走了过来,向三人施礼问候。光波翼一见便知他是唱道歌化缘的道士,也拱手回了一礼。

那道士便说道:“贫道四海为家,游历人间,见惯了红尘中沉浮幻梦,常自感叹凡夫愚迷,贪恋这浮云富贵、朝露人生,不知体求大道,修证真身。可喜贫道一见三位,便知是素有慧根之人,今日便略送三位几句道歌,若能铭记心间,常常拿来警醒自己,日后或可成为入道的契机,也未可知。”遂吟诵道:

“人生犹如晨朝露,富贵恩爱难久长。一轮红日当空照,水烟袅袅醒梦乡。”

吟罢左臂抱着道情筒,左手击板,右手拍筒,唱道:

“生来呱呱小儿郎,谁解胎中苦热长?出生如过两夹山,挤破头儿压断肠。

母抱娇儿甜似蜜,谁解襁褓苦无语?寒热饥饱惟哭啼,屎尿污身无人理。

那歌词都是些劝人看破人生苦痛无常的话,将一人从生到死,每一阶段都唱了一段,词、曲都只平平,那道士吟唱得也无甚动人之处。光波翼看出姐妹二人听得并无意趣。

待那道士唱罢,光波翼站起身,取出五两银子赠与那道士,又施一礼道:“多谢道长提点,微薄供养聊表敬意。只可惜在下等尚有琐事缠身,无暇向道长多加求教,谨祝道长仙体康健,早成正果。”言下之意,便是请那道士莫多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