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高兴与火王硬悍一招,身子如断线的纸鸢倒飞出去,身在空中而鲜血狂喷时,武照突然感觉芳心莫名的一痛,尤其是看见章崇手中的长剑即将刺入高兴的胸膛时,她的心底更是涌上一股从所未有的恐慌和绝望,心脏更是如刀绞一般,巨大的痛楚让她几乎窒息过去。
高兴,你不能死,你死了姐姐怎么办,我怎么办?
在那一刹那,武照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也终于承认了对高兴那份复杂难明的情愫,而这也使得她愈发痛苦与悔恨。若非她的推波助澜,高兴又怎么会落入当前的险境之中。
内心极度的惶恐和绝望让武照陷入了顿时陷入了癫狂之中,周身气血激荡,使得她爆发出无穷的潜力。嘶声厉吼中,她那曼妙的身躯便似坠地流星一般,拖着绚丽的尾焰破空而来,极致的速度撕裂了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看着武照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扑向高兴,黑暗中的刘忠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那双饱经沧桑的双眸则更加深邃,似乎能洞穿一切。
按理说,当场之中,唯有刘忠武功最高,他也正值巅峰状态,而他又是主张与高兴交好,当不会眼睁睁看着高兴陷入绝境,就此魂归天外,然而此时的刘忠却是一脸淡定从容,没有丝毫要动手的意思
“高兴小贼,受死!”
虽然背后玉清道长杀意盈天,但章崇此时却是不管不顾,眸子中有的只是毁灭一切的疯狂。章名亢死了,章嵩也死了,纵然他还活着,章家也不负往日之昌盛,既然如此,他又如何会放过面前的仇人。
就是他,让章家断子绝孙,就是他,让章家的一切谋划化为泡影。
就在章崇嘴角疯狂残忍而快意的笑意完全荡漾开来时,紧闭双目的高兴却突然睁开眼睛,幽暗的眼中迸射出令人悸动的光芒,而他的嘴角更是勾起一抹玩味的邪笑。
再次看到这个笑容,章崇心中顿时一突,又想起了不久前那犀利的暗器,心底泛起阵阵寒意,只是此时箭在弦上,他不得不发,而斩除仇敌,报仇雪恨就在眼前,他如何甘心就此放弃。
“去死吧!”
章崇眼中杀意大炽,手中的长剑坚定而执着地刺下。
“不要——”
玉清道长和武照悲痛绝望,嘶声厉啸,但这却是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章崇手中的长剑破开高兴的衣衫,肌肤……
“嗤——”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鬼魅般的黑影出现在章崇的脚下。破空声中,众人只觉天地间一道璀璨耀眼的金光闪过,章崇握剑的右臂便突兀地凌空飞起,齐肩而断。
“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章崇惊骇莫名,而肩膀处巨大的痛苦更是让他不禁凄厉地惨嚎一声,一张胖脸完全扭曲起来,更显丑露而狰狞。
就在章崇失神的刹那,玉清道长终于赶至,一双如冰似玉的纤纤手掌挟着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拍在前者的后心上。
“嘭!”
沉闷的巨响中,骨骼碎裂的“喀嚓”声如爆豆子一般响起,章崇的身体顿时如同炮弹一般重重地掼在地面,巨大的力道使得地面都为之狠狠一颤。
“咳咳——”
章崇剧烈地咳嗽着,口中鲜血如注,他激烈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却只是徒劳,只能无力地抽搐着,肥胖的身躯诡异地扭曲着,使他看上去更像一个浑圆的肉球。
看着远处落地的高兴,章崇眼中的怨恨和不敢疯狂的涌动着,然而这却无法阻止他流逝的生命力。硬受了玉清道长的全力一击,章崇的脊椎已经断裂,而五脏六腑也大多被震碎,便是神医孙思邈在此也无法挽回他的性命。
“师父小心!”
然而此时的高兴却是没有理会将死的章崇,满脸的焦急惊惶,地看着玉清道长的方向,可不要忘了,玉清道长背后还有一个紧追不放的金王。
玉清道长虽然给与了章崇致命的重创,但她本身也受到了极大的反噬,处于极为虚弱的时候,金王又怎么会错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高兴一面出言提醒,一面以最快的速度拔枪射击。以他的枪法,射击已然不是靠着眼睛的瞄准,完全凭借敏锐的触觉。子弹虽快,但金王距离玉清道长太近,那开碑裂石的右掌还是向着玉清道长的肩胛上拍去。
“当!”
金芒闪耀,一声金铁交击的脆响。金王的铁掌最终没能结实地落在玉清道长身上,一柄金光灿灿,如月牙似的弯刀出现在玉清道长的肩胛与金王的铁掌之间,而这弯刀的主人自然便是萧凌。萧凌的介入,使得金王无法斩杀玉清道长,而只能与他缠斗在一处。
金王的武器便是一双手掌,他这经过特殊手法修炼的双掌可不能小觑,坚硬如铁,锋利如刀,再加上他独门的内家真气,争斗之间更显凌厉。萧凌武功日益深厚,更擅速度,然而与金王激斗在一起,一时之间却是难分胜负。
纵然萧凌的金月弯刀化去了金王的八分力,玉清道长还是被余下的凌厉掌劲拍飞出去。
“师父,您怎么样?”高兴接住玉清道长轻柔的如柳絮般的身子,焦急而关切地看着口鼻溢血,面色煞白的玉清道长问道。
“咳咳!”玉清道长甫一张口,便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更是如注般涌出,面色苍白如纸,靓丽的眸子更是黯然无光,气息异常虚弱。
“高兴,你——”武照终于来到近前,却见高兴抱着一个浑身染血的女子,到嘴边的关切话语不禁生生打住。
高兴抬头一看,先是愕然,旋即转化为滔天的怒火,厉声斥骂道:“你又来做什么?想杀我吗?来啊,你这个歹毒无比的女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怒吼声中,高兴的眼眸再次染上了一层浓重的血色,身上的气息激荡不定,尤其是那股荒芜毁灭的死气更是浓郁了几分,使得玉清道长和武照惊悸不已。
以高兴的智慧,见到武照出现在战场,如何还猜不出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如今再见武照去而复返,而玉清道长又深受重创,高兴心中的怒火和杀意顿时压抑不住,彻底爆发出来。
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留着迟早是个祸害。
武照浑身巨震,俏脸顿时转冷,眼眸中更是流露出无边的愤怒和杀意。她本就是极骄傲的人,不想自己放下矜持所换来的只是他的怨怼与呵斥,这顿时激起了武照的反抗。
“拜月教所属,高兴已是强弩之末,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为长老报仇,为主人报仇!”
“杀!”
章崇的死再一次刺激了章家子弟,引发了他们又一轮的疯狂进攻。
耳听山呼海啸的喊杀声,感受着身后疯狂的杀意,武照霎时惊醒过来,眼中也恢复了清明。 骄傲如她,既然做出了决定又怎会轻易改变,更何况高兴之所以如此,也实在是心中担心玉清道长所致。
“统统给我住手!”武照俏脸生寒,凤目含霜,冲着那涌上前来的章家子弟厉喝道。
蜂拥而来的众人皆是一怔,不只是因为武照的身份,更是因为她高举的右手中的,造型古朴的一块令牌, 冲着众人的那一面正刻着“拜月”二字,字体遒劲有力,如同铁画银钩,透着沧桑而豪迈的气息。
“少教主!”
众人不由纷纷止步行礼,一脸敬畏。武照的身份他们自然知晓,但更让他们畏惧的却是她手中的令牌,正是代表着拜月教最高权力的拜月令,除去前三位的太上长老,拜月教弟子都要遵从它的调遣,否则便会被视为叛教,将受到无穷无尽的追杀。
“高形乃我教贵宾,谁若敢不停号令,对他动手,视为叛教,格杀勿论!”武照威棱四射地扫视了众人一眼,语气冰冷至极地说道。
众人心中皆是一凛,心中杀念多为恐惧和迷惑代替,不过却也有那章家死士大胆说道:“少教主,高兴杀我教无数子弟,更是谋害了两位太上长老,此仇此恨如山似海,怎可不报?”
“放肆!”武照双眸一瞪,磅礴的杀气顿时喷薄而出,语气森然地斥道:“拜月令前,你竟抗令不遵,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将这叛逆拿下,若有反抗,就地杀之!”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而方才出言那人更是怒容满面,厉声骂道:“你这妖女,从哪里偷来的拜月令,当真该死!弟兄们,拜月教威严不容亵渎,快与我一起斩了这妖女!”
“本座倒要看看,谁敢动手?”武照,冷笑一声,眸子中的寒意与杀意更甚,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都骤然而降。
拜月教众人心中惊惧,顿时噤若寒蝉,再不敢言语。而那死士见此不由悲怆一笑,眸子中满是愤恨,声音嘶哑地道:“枉主人对尔等多有恩惠,你们却是如此冷漠,竟畏惧一个卑劣妖女,实在可恨,可恼,可悲!如此拜月教,迟早要亡,迟早要亡!”
“主人,你既已死,章大又怎会独活?”死士双眸死死地盯着武照,大喝道:“妖女,受死!”说着,章大便擎剑向着武照扑来,一脸的疯狂之色。
“大哥,我们来了!”与此同时,人群中有蹿出三道身影,皆是悲壮地冲向武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