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蓉儿,我定会加倍小心的。”高兴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看了看天色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一路舟车劳顿,怕是早就饿了!”说着,高兴还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有些狼藉的书房,这是一下午两人战绩的见证。
“蓉儿还好,夫君怕是才真个饿哩!”
章蓉俏脸一红,媚眼如丝地瞟了高兴一眼,却没有过多地羞涩,反而咯咯娇笑起来,那花枝乱颤的模样让高兴心头又是一阵火起。
虽然章蓉已是三十多岁的妇人,但容颜却不比双十年华的女子差上分毫,肌肤更是光华水润,再加上她举手投足所散发出的成熟风韵,更是迷人。
“你先坐下歇歇脚,我让厨房送些吃的来!”高兴见章蓉秋波流转的眸子中满是挑逗的意味,心中既是欢喜又是无奈,嗔怪地瞪了章蓉一眼便径直出得门去。
章蓉显然是私下里来通风报信,自是不方便见客的,高兴自然知晓个中厉害。
望着高兴离去的背影,章蓉不由怔怔出神,靓丽的眸子中是浓的化不开的忧虑。她身为拜月教教主,却违反教规与他人私通,而今更是泄露教派的机密,一旦事情败露,其后果不言而喻。
但对于自己的决定,章蓉却从未后悔过。当她毅然决然用自己的身子帮助高兴化解走火入魔的危机时,她就已经认定,高兴便是她相伴一生的男人,为了他,她可以放弃一切,即使是在外人看来炙手可热的拜月教教主之位。
这么多年的打拼,带着面具在红尘中打滚,章蓉见惯了世间冷暖善恶的同时,内心却也愈发孤寂苦闷。尤其是随着时间日久,她发现拜月教早已抛弃了曾今那要将先辈学说传播天下,发扬光大的志向,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实实在在的名利罢了。而那森冷的教规与至高无上的使命,更是让无数人做出巨大的牺牲,很多人只是供人驱使,随时可以舍弃的工具,仅仅只是行尸走肉而已。
当高兴出现时,章蓉真的感觉自己老了,倦了。作为一个历经红尘,铅华洗尽的女人,她想要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一个真真切切家庭,实实在在的生活,而不是那虚无缥缈的理想。
虽然知道事情败露的后果,但章蓉依旧义无反顾地来到了南青州。章蓉早已打定了注意,纵使自己被教派长老会处罚,也一定不能让高兴受到伤害。这是她任职拜月教来第一次为自己做事,也是一生中唯一为自己做的事情。
虽然书房的家具摆设在章蓉和高兴的酣战下有些凌乱,但章蓉却没有动手去整理。这倒不是她没有贤妻良母的潜质,实在是她清楚自己的身份甚是敏感,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于是她便静静地等待着高兴的到来,同时心中思索着对策,让高兴完好无损地渡过这次厄难。
时间不长,高兴便提着食盒回到书房。听见门想,章蓉脸上的担忧之情攸的消失不见,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轻声唤道:“夫君!”说着,章蓉自然而然地接过高兴手中的食盒。
“饿了吧,快来吃!小地方,比不得邺城长安等繁华之地,饭食简陋了些!”高兴掩上门,随意将桌案上的文书整理了下,然后帮着章蓉打开食盒,将盒内的饭食一一摆上。
“蓉儿也是江湖女子,哪有那般娇贵!”章蓉摇头轻笑,服侍高兴坐下这才轻轻坐在他身边。
“我自己来,你快吃吧!”见章蓉殷切温柔地伺候自己吃喝,自己却是吃得少,高兴心中温馨,却也感觉有些心疼。一边温柔地看着章蓉,轻轻理了理章蓉鬓角垂落的一绺发丝。那双让无数豪杰闻风丧胆的眼睛,在这一刻却如春水,朝阳般和煦温暖,似是可以融化一切,包容一切。
一个女人愿意为了自己,背叛师门,冒着生死的危险通风报信,其中的情意就算是顽石也要为之感化吧,自己又能说什么呢?又有什么话能够形容她那火热的情意呢?
章蓉心头轻轻一颤,不知为什么鼻子突然有些发酸,感觉到眼中似是有什么东西坠落,章蓉慌忙垂下头去用食,不敢再看高兴那温柔似水的眼神,心间却是一片滚烫。
值了,能够得到爱人的呵护,一切都是值得的!这么多年孤苦无依,多少个日日夜夜辗转难眠,此时此刻,章蓉才感觉到自己真实的活着,而不是一个争名夺利的工具。
当翌日清晨的朝阳从地平线下欢快地跳将出来时,章蓉已经踏着朝露走了,静悄悄的。
章蓉是带着泪水走的,是思念,是不舍,抑或者是忧愁,也许都有吧。
“你又错过了一个刺杀我的好机会啊!”高兴慵懒地躺在床榻上,无神地看着头顶的帐幔,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屋子中空荡荡的,除了高兴竟再无一人。似乎只有空气中残留着的淡淡的香味才能证明着那个艳丽无双,风情万种的拜月教教主昨日曾留宿此处。
“你很自信!”一个硬梆梆的声音自房梁上响起,接着“呼”的一声响,便见一个浑身黑衣,面色冷峻的男子轻飘飘地落在屋子中央,身子没有一丝晃荡。这人不是萧凌又是谁来?
高兴动也不动,眉宇间盘绕着浓浓的疲惫,口中轻笑一声道:“我不是对自己自信,而是对你!”不待萧凌开口,高兴接着说道:“我对你的人品十分信任。”
萧凌的眼神依旧死寂而冷漠,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杀气腾腾地沉声说道:“我是杀手!”
“唉——”高兴摇摇头,然后话锋一转,猛然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双目直视萧凌,后者同样分毫不让,空气中似乎有火花闪烁。
“萧凌,我突然不想和你将赌局继续下去了!”少顷,高兴收回目光,将目光投向窗外,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
“你一个人说了不算!”萧凌冷硬地说了一句,顿了顿,接着说道:“三天后我要正式挑战你!”
高兴怔了怔,然后提醒道:“你是杀手!”
萧凌冷哼一声,却是不再理会高兴,径直打开窗户闪身不见。
高兴再次长叹一口气,缓缓起身来到窗前,看着愈发明亮的天空,心中喃喃道:“蓉儿,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高兴很清楚,一旦章蓉私会自己的事情败露,章蓉必然罪责难逃。虽然高兴很希望留下章蓉,用千军万马来保护她,但高兴却知道,以章蓉的脾气,纵使自己用强也无法留下她,所以高兴只能忍着内心的担忧送章蓉离去。
章蓉孑然而来,但却不是孑然而去,她是带着《长生诀》离开的。
昨夜,高兴爽约了,他没有前去为凌萧云治伤,而是在为章蓉传功。
章蓉虽然身为拜月教教主,天资聪颖,但自从接手拜月教大小事务以来,俗务缠身,功夫便有些落下。若非曾以处子之身与高兴和合双修,此时功力只怕并不比凌萧云高。
高兴既然无法留住章蓉,自然不能让她孤身犯险。是夜,高兴不容章蓉抗拒,直接用自己深厚的功力帮助她开拓锤炼起体内经脉。与此同时,高兴将《长生诀》前五重传给了章蓉,并助她达到了《长生诀》第二重境界。
高兴并未告诉章蓉法诀乃是《长生诀》,但以章蓉的冰雪聪明又如何不知这神奇的法诀正是天下无数人想要寻觅的瑰宝呢?见爱郎如此疼惜自己,章蓉一颗芳心怦怦直跳,浑身滚烫熨帖之极。
高兴这一番动作下来,自己可是累得不轻。浑身的功力几乎耗了九成,心神更是疲惫不堪。倘若萧凌出手,高兴几乎必死无疑。但正如高兴所说,萧凌是个极其执着而有原则,或者说善良了正派的杀手,趁人之危,殃及他人的事情他是不屑一顾的。因此,昨日夜里,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杀手萧凌,不仅没有对目标行刺,反而在梁上做了一夜忠实的护卫。
天终于大亮,高兴也从章蓉离去的伤感中醒过神来。
温柔乡,英雄冢。然而男儿大丈夫,纵马驰骋疆场,封侯拜相,光宗耀祖,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家中的娇妻美妾,父母亲朋,为了那儿女私情?
高兴摇摇头,将心头音萦绕着的那一丝丝伤感驱除,双手狠狠在脸上抹了一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似是也将身心的疲惫都排泄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南青州并无什么大事发生,有崔季舒这精通民政的人在,高兴着实省了不少气力。在叶瑾和鲁智深的协助下,南青州顿时呈现出热火朝天,欣欣向荣的景象,只要时间足够,高兴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小小的南青州在自己的经营下都将不逊色于邺城的繁华。
高兴整整恢复了三日功夫,损耗的真气才将将恢复。耽误了给凌萧云治伤,高兴一阵惭愧,但柳氏和凌萧云却没有怪罪他,反倒是说了好些感激的话,凌萧云更是一脸愁容想向高兴告辞,以免惹来百花宫的祸患。但在高兴的百般劝阻下,凌萧云推脱不过,终于在刺史府住了下来,但心中却是打定了注意,哪怕拼掉一条性命也不能让高兴有何差池。
五日的时光一晃而过,转眼间便到了高兴约见四州有头有脸的大户族长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