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看,当瓷器,金属,粮食等等大宗商品,都需要在姑臧交易时,天量的钱,天量的人,足以把这个时候的姑臧变成天底下最富庶的地方之一。而且如此大的交易,光是从中征收的赋税和手续费,就是一笔庞大的收入。
更重要的,是一旦这些商品在这里交易,就会有灵敏的商人跑过来投机,而投机就会有赚的盆满钵满和赔的血本无归的人,而也会有人只想保本,如此的话,套期保值和各种衍生品,就会应运而生。
这个年代的人,没有几个人学过金融,但是他们的智慧比起后世来毫不逊色!段业相信,在利润的驱使下,他们一定能够很快的找到趋利避害的办法。到了那个时候,什么衍生品,什么掉期,展期,什么互换,期货,都一定能搞得出来。
但是段业觉得不够,自己有必要再在历史的进程里推一把。因为用一句通俗的话说,段业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现在是布局落子阶段,段业还是希望局面迅速展开,毕竟,时不我与。
很快,段业就下令,凉州境内,小麦,大麦,铜,铁等商品的批发交易,必须在官府设定的交易所进行,除了诸如居民买粮自己吃之外,其他的交易如果不在交易所进行,官府将会进行严厉制裁。
这个消息一出,凉州境内全炸锅了,他们没有想到,刺史大人居然还去管这种事情,最近刺史府连续不断的新政策,让这些浸淫多年的老油条们,也有些搞不懂了。
陈万水坐在桌子前,眉头紧锁。
蔡豪说道:“师傅,这一次这交易所的工程,额度也并不大,虽然您说了,这官府的工程,能做就做,可是这个……我总觉得有点鸡肋的感觉。”
“重点不是这个工程。”陈万水说道,“无非是盖个房子罢了,图纸人家都给我们找好了,也没什么可操心的,如今官府有的是钱,说白了,这等于给我们送钱。重点是,这个事情,我还想不通。”
“您说的是交易所的事情?”蔡豪问道。
“嗯。”
“师傅。”蔡豪说道,“我看这段大人这么做,无非是想趁机广进财源吧,您想,如果这么多东西,都只能在固定的地方交易,光是收税他就能收多少啊!”
“可是如今,官府收的钱已经够多了,而且他还在不断的减税,何必昨是今非呢?”
“这……”蔡豪想了想,道:“也可能,是段业偏向穷人,却是对大户收钱,这样既能够得到好名声,也不至于损失自己的利益。”
“不会。”陈万水摇摇头,“段业能够从一个参军爬到今天的位置,他应该知道,名声这东西是好,关键时刻却不顶用,他能够成为刺史,普通百姓帮了他大忙,却不是他依靠的力量,他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蔡豪说道:“那我们怎么办?”
“等。”陈万水说道,“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就先不要管,但是要密切关注,既然刺史大人说,要在交易所交易,我们就得看看,究竟是怎么个交易法,能不能有赚大钱的机会,如果有,我们也不妨做一票。”
“是。”
陈万水等人,算是有头脑的了,好歹还知道等一等,可是别的人,却都已经是摩拳擦掌了,反正很快,段业就公布了具体的实施细则,从这细则来看,他们给商人提供了无穷的便利,比如你在交易所交易,税率就大大降低,而且,当你交易的额度达到一个标准后,就不是按照交易额征税,而是按照一次交易收一次定额税。
光是这笔钱,就足以涵盖从千里之外运来的运费还有余了,商人们,都是逐利的,这么大的好处他们当然看得懂。于是乎凉州上下,对这个交易所都是充满了期待。
当然了,脑子比较快的,已经开始联系镖局和运输队,准备带着东西去姑臧了。而在路上,他们还碰见了不少风尘仆仆赶路的书生,原来,这些人,都是打算去考段业举办的科举的,纷纷要求同路而行,于是乎,在神州大地上,一时竟然是千万人同赴凉州!
……
段业这边,各种改革搞得是如火如荼,可是在内地,战争更是打得热火朝天。
刘勃勃一战成名后,就像嗜血的狼一样,当天晚上没有休息,居然连夜率军,奇袭拓跋珪营寨。
拓跋珪猝不及防,大营被劫,刘勃勃又趁风放火,一举焚毁拓跋珪辎重,拓跋珪只得炼油业率军突围,一时间元气大伤。
经此一战,刘勃勃声望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如今他手下的军队,一部分是苻睿派给他的精锐,这些人,刘勃勃当然没有办法。
可是另外一部分人,主要是丁零人,这些人却对刘勃勃非常服气,毕竟刘勃勃已经和翟芷订婚,如今算是他们的姑爷,而且丁零人和氐人是有仇的,之前投奔苻睿,也是情非得已,但是多年的血海深仇,哪里是如此能轻易化解的呢?
士气大受鼓舞的刘勃勃不顾手下穷寇勿追的反对,马上率军,星夜追赶,结果在漯河一线追上拓跋珪,一番掩杀,大获全胜,再次斩首千余人。
原来,在连败两阵后,拓跋珪等人都认为,苻睿军应该会见好就收,不会去追穷寇,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们认为拓跋珪一定会选择最精锐的后卫部队断后。拓跋珪在和谋士商量后,决定反其道而行之,故意不派军队殿后,而且还在漯河一线好好休息。
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刘勃勃给来个将计就计,没有防备的代军哪里是对手,于是再遭惨败。
可是,等到拓跋珪这次小心翼翼的后退时,刘勃勃却不来了,让自己亲率的断后部队干等了一天。
放弃幻想的拓跋珪,这才知道,中原的水实在很深,自己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足以逐鹿中原,他还是返回云中,继续休养生息的好。
于是拓跋珪决定,连夜拔营,返回塞外。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刘勃勃等人又来了,这一次他们倒是没有进攻,而是整夜在拓跋珪营外吹拉弹唱,搞得整个军营上下根本无法睡眠,而等到拓跋珪再次出了时,刘勃勃又不见了。
如此几次三番,拓跋珪终于失去了信心,他不顾一切的率军北返,日夜兼程,丢掉了此行的大部分战利品,终于拜托了跗骨之蛆一般的追击,成功的跑到了塞外。
只是这一次这桩买卖,拓跋珪是彻底做赔了,虽然说战利品还有点,可是他却付出了将近五千名勇士的代价和数千匹战马,这是怎么都不划算的。
相反,刘勃勃和苻睿都赚了。刘勃勃此战成为了丁零军团无可置疑的领袖,手上有了数万人的效忠,也在天下打出了名声,也有了和苻睿讨价还价的本钱。
至于苻睿,自己基本没啥损失,就打败了鲜卑人的入塞,而且还顺便把一些三不管地带划入自己的版图,也算划算。
只是如今的苻睿,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发现,刘勃勃如今已经有脱离自己的趋势了。
南线的楚瑜这个时候也发现荆州军根本是假打,因此他星夜赶回前线,求见苻睿。
苻睿自然是大倒苦水,连续说刘勃勃如何如何危险,楚瑜耐心听完,却说道:“大王,如今在下以为,刘勃勃还难成大器,不足为虑,当务之急,却是荆州?”
“喔?这是为何?”
“大王。”楚瑜说道,“在下在南线,发现荆州军每日一早便来攻城,可是他们根本没有投入全力,打了这么多天,城头根本没有上去,也没怎么死人,这摆明了是假打,而且想必您也知道,如今桓玄已经率军入蜀。”
“不错!”说起这事情苻睿就来气,他现在也知道,自己是被摆了一道,荆州和云中联合,造成南北夹击的样子,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拓跋珪甚至不惜深入敌后,来佯攻,导致自己率军北上。而桓玄却趁机率军入蜀。等于是自己帮了他一个大忙。
“桓玄率军入川,胜负姑且不论,但是起码两月之内,难以回来,在下以为,如今荆州正是空虚之际,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喔?你是说进攻荆州?”苻睿疑惑的说道,“那桓玄既然敢率军入川,肯定是有所防备的,我们现在去打,恐怕没什么便宜吧。”
“桓玄就希望大王这么想。”楚瑜说道,“一般我们认为,劳师远征,国中必有防备,所以就不会趁虚而入,可是从刘勃勃和拓跋珪这几次的战斗来看,桓玄也是个很自负的人,他要入川,一定希望一战功成,开疆辟土,达到青史留名的效果,他就算不会倾巢而出,也一定尽其精锐,当此之时,正是打破平衡的好机会啊。”
苻睿沉思了一会,道:“你的意思呢?”
楚瑜说道:“请大王尽起精锐,进攻襄阳,樊城,同时遣轻军南下,攻打秭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