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池岭顶不住了,这个消息苻洛预料到了,但是还是不希望发生。苻洛的志向,并不在于一个小小得凉州,而在于逐鹿天下!
只是,他曾经已经一无所有,所以他需要凉州为根据地,从头开始。他坚信,他一定能等到那一天,等到那天自己能够重新和堂哥苻坚,再玩一次逐鹿的游戏!
而这一次,胜利的一定是自己!一定!苻洛甚至在心里给苻坚祈福,祈福他千万不要被东晋或者慕容垂给消灭了!消灭苻坚的权利!亲手杀了他的权利!只能属于自己!
既然这样,苻洛就需要时间,可是吕光突然的进攻洪池岭,就极大地压缩了苻洛的时间和空间。
毕竟,姑臧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最怕得就是两线作战。如今虽然东线基本稳住了局面,可是那是因为那一仗,张大豫实在是太过张狂,自己真正的本事,当然很自信,但是苻洛知道,自己并没有改天换地的能力,也只能是借势而行。
至于张大豫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苻洛也想过,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就算张大豫年纪太轻,压不住阵,可是张天锡当过凉王,又当过俘虏,如今又逃了回来,他这样久经风雨的人,没有道理搞不清形势啊?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不重要了,苻洛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是什么结果,最重要的是要豁出去****娘一票!
军情梁熙自然已经是不管了的,一切任凭苻洛做主,苻洛自然很快找来凉州大小官员和蒙力克等自己的心腹们开会讨论此事。
但是其实,也没什么可讨论的。通报了洪池岭现在的严峻局面后,大军都意识到事情严重,需要做决定,但是一切归根到底就两个问题。
第一,洪池岭要不要增援?第二,需要谁增援?
答案也很显然,洪池岭是挡住吕光大军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这一道防线再次被突破,姑臧就算有孙武在世,吕布复生,也毫无机会。
所以,洪池岭一定要增援,也一定要守住。姑臧城必须拿出所有的力量,支援洪池岭前线,不惜一切要守住洪池岭!哪怕是用鲜血来浇灌壕沟,用身体来堆起掩体,也在所不惜。
至于第二个问题,就更简单了,当然是苻洛。
如果不是你苻洛同志横空出世,咱们姑臧的爷们们说不着早就开城投降了,可是您既然管了,当然得管到底,不管好坏,那就你了。
因此,决议很快做出,他们愿意授予苻洛全权指挥姑臧里的一切力量,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到了苻洛身上,只要能保住洪池岭,就能保住凉州,对于那些对凉州立过大功的人,得到凉州作为地盘,很合理,不是吗?
蒙力克等人相视一笑,虽然晚了些,他们也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大权在握的感觉,很好,不是吗?
苻洛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再犹豫迟疑的时候了,因此也毫不懈怠的开始进行部署。
部署说起来,也简单,留下几个心腹坚守姑臧,其他主力,以及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都拿起武器,追随苻洛,连夜增援洪池岭!
时间已经很紧迫了,而且,对于苻洛这种怎么打,怎么有的名将来说,其实战前的计划主要是按套路出牌,没什么奇怪的。
现在,苻洛最想做的,还是大规模鼓舞一下整个姑臧军民的士气,他知道,虽然自己一战,把自己的威望气势给打了出来,但是,姑臧军民只是对苻洛有了信心,对他们自己,还是信心不足。
一支信心不足的军队,是一定要打败仗的。而一支信心十足的军队,就算败也一定会败得惨烈辉煌。
苻洛事实上也知道,这一次出征,很可能是他人生里最危险的一次,因为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胜算都有些太小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如今总归是有希望,比起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来说,无疑要好太多了!
为了这一丝并不是太大的希望,苻洛也要付出全部的努力!
在出征前,苻洛决定,像无数先人搞得那样,搞一个堂堂的誓师大会,变些戏法,搞点手段,总归能把士卒们的士气给扇起来,这样目的,也就达到了。
前期准备也不复杂,无非是搭高台,传谣言,这些个桥段早就用过无数遍,就算数千年后,依然有用,蒙力克等人操作起来毫无难度,得心应手。
而姑臧城很快的进入了战备状态,刺史梁熙正式下令,全城戒严,任何人不得外出,并且命令,每五个家庭为一个保,互相连坐,只要这五个家庭里有一个人出了问题,那么五家全部杀头!
不消说,这当然是苻洛的意思,但是是以梁熙的名义下发的,不管怎么说,名正言顺还是很重要的,苻洛并不想节外生枝。而梁熙在看到这个命令时,也只犹豫了一下,便痛快的用印,甚至还想直接把刺史的大印给苻洛得了。
但是苻洛却坚决的婉拒了。
不是他不想事权统一,而是现在根本没有到时候。
在苻洛的设想里,现在明着拱掉梁熙,对自己还是弊大于利,就算真有这么一天,也得在自己在洪池岭击败吕光后,那时候来做,才是名正言顺!
而段业看到这个告示时,恰好又是老熟人孔丙来了,只是孔丙一看段业,就有些发怵。
见段业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孔丙忙道:“呃,先生!先生!这一次是上头的意思,而且上头已经反复说了,这只是防范于未然,并不是使君大人不信任大家。”
“恩?是这样吗?”段业意味深长说道。
“是是是。”孔丙头点得如同鸡啄米,他实在是怕了这人,对于这样的人他觉得自己躲得越远越好。
“唔。”段业也点头,“那么,孔先生要不要坐下来喝杯水?”
“啊?喔,不了,不了,呵呵呵,鄙人还有不少事情,呃,如果大人没什么吩咐的话,鄙人就先去办差了,啊?”
“这样啊?真不喝了?”段业一脸的严肃。
“哎!公事为重嘛!”孔丙一本正经的说道,说完他就连连告罪的闪了出去,生怕段业还要留他。
“呵呵呵,人呐。”段业连连摇头,有些嘲讽的看着退出去的孔丙。
“大人和他,早就不是同一个层面上的人了,何苦还要为难他呢?”身边久未露面的葛渤,淡淡说道。
“真人觉得,我是在为难他?”段业一挑眉毛,徐徐说道,“有一种人,虽然没什么大的罪过,可是当时也是吃香喝辣,耀武扬威,真人以为,一旦天翻地覆的时候,难道这种人就该因为法不责众,就放了他们?”
“不然呢?”葛渤反问道。
事实上,二人虽然说得是孔丙,但其实已经说到了中国传统里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胁从问题。
首恶必办,这个没什么悬念,可是那些狗腿子,爪牙之类的人,究竟办他们还是不办,其实一直很有争议。
坏事他们没少干,好处他们没少拿,难道因为他们不是挑头的也不是直接下命令的,就可以逃过去吗?
道理上,当然不行!当然要********!可是实际上,操作里,很多时候,却不得不抓大放小,对于这群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也是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翻天的人,为了稳定局势,往往都要留用甚至可以去笼络这些人,毕竟,可以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
诸如孔丙这种地头蛇,黑白都沾,特能搅合的人,反正也掀不起大浪,但却是很有用的打手和桩脚,如果换了别人,肯定早就开始笼络了。
葛渤也这么认为。
段业深吸了口气,淡淡说道:“段某知道,有些可做可不做的事情,最好还是做,而有些可不做也可做的事情,最好还是不做,但是段业心里,在特定时刻,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是没有灰色空间的!”
段业看了看葛渤,接着说道:“真人或许不赞同,不赞同不要紧,段业是坚持理想的人,也是面对现实得人,是不会胡来的。”
“正是因为如此,葛渤,才坚决的选择了大人,一如某个人一样。”葛渤笑眯眯说道。
“谁?”段业有些好奇,葛渤选择自己自然是自己更有潜力,而选择自己得人其实不少,却没听说哪个和自己还有这关系,葛渤说的是谁呢?段业想破头,也没想到哪个人和葛渤还能沾上边。
葛渤笑了笑,却不说话,而是轻轻拍手。
就在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刘亿如步履轻盈的走了进来,她先轻轻对段业点点头,然后恭声道:“见过师伯!”
“呵呵呵,如儿,你来啦,来来来,你和大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吧,你们多多亲近,啊?多多亲近,我老头儿就走啦,哈哈哈。”
葛渤不正经的样子,闹得如姐羞赧不已,可是却让段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如姐啥时候和这个老牛鼻子扯上关系了?
而刚出门的葛渤马上咳嗽不止,心知肯定是段业骂他了,忙愤愤诅咒了几句,却见兰心笑盈盈走过来,急着宣了个佛号,又马上换回了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