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雨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惊,惊在自己根本没发现门外有人,更惊在梁乙逋的身手,他什么时候拿出的飞镖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要是他想杀自己,可真是猝不及防。
梁乙逋起身开开门,门外的地上趴着个人。梁乙逋踢了踢他:“起来,鬼鬼祟祟的站这干什么?”
那人爬了起来,嘿嘿笑了笑。
“给我!”梁乙逋一伸手,来人用手指捏着的镖交还给梁乙逋:“幸亏我闪的快,你把侍卫都支走,不就是等我来吗?嘿嘿,有好菜!”他说着转身进了房间,一抬头看见高雨自言自语到:“我说怎么听见房中有说话的声音,刚想看看你这镖就来了。”
“没规矩!”梁乙逋呵斥了一声,稍显王爷的尊严。
来的人岁数不大,十四五岁,一身青衣青帽子夜行衣,典型的飞贼的打扮。无官相貌倒也看的过去,就是身形十分瘦小。
“王爷息怒!我这不是想你了,听说你途径此地,特意来看看你嘛!”
“来,坐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高兄,你就叫他高公子就可以了。”
“高公子,有礼了,在下时迁。”
幸好高雨来了北宋以后见的都是名人,要不然乍一听这名字,还真得吓一跳。
“你就是鼓上蚤时迁?”
时迁扭头看看自己的屁股摸了摸,一脸茫然的说道:“不是啊,我加挺干净的,谁说我屁股上有跳蚤啊?!”
梁乙逋也诧异的看着高雨,这位高兄还挺能开玩笑的。
王旁略觉尴尬,一直乌鸦从头上飞过,顺便点出点点点。“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像跳蚤一样在鼓上跳来跳去也不会发出声音。这么个鼓上蚤。”
“哎,这个有趣,赶明我练练,什么时候跳来跳去没声音了,王爷的飞镖就再也打中不了我了。”时迁赫赫笑着说着坐了下来伸手就去抓肉。
“小逋,这时迁你又怎么认识的啊?”高雨问道。
“他啊,去我府上偷东西,被我的镖打中,就这么认识的!”梁乙逋轻描淡写的说道。
“呜呜……”时迁大口的吃着肉,忙解释道:“王爷人可好了,每次打伤我都给我治疗,还不要我的命!”
“哈哈,每次?你经常去他府上偷东西吗?”
“经常去,只有第一次是偷东西去的,当时我是为了给我爹治病。王爷知道了,不但没罚我,还给我银子。第二次去我是去谢谢他的,外面人不让我进去,所以我只能偷着进去,可还没说话,又挨打了。打着打着我就习惯了,他也习惯了。就算是放话了让我进去,我也不走正门。你看,我现在功夫练的,都能接住他的镖了。”时迁说的还挺得意的,惹的高雨和梁乙逋都笑了起来。
“那你爹的病好了没?”高雨忽然问道。
“早好了,以后他再也不咳嗽了。”
“那你娘呢?”
“她比我爹好的早!”
“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亲人?”
梁乙逋咳咳的咳嗽了几声,时迁停下吃东西看看高雨看看梁乙逋:“王爷,这位高公子在查我啊?他不是官府的抓小偷的吧!”
“高兄,他娘早没了,他爹也死了,家里没亲人了你这是?”
“哦,小逋,你看我这一路身边也没带个小童什么的。看着时迁很讨人喜,所以想着能不能用他。”
“我不去,我又不认识你,再说,我自在惯了不愿意受约束!”时迁倒也不遮掩。
“嗯!”梁乙逋沉下脸,时迁也不敢多说,嘀嘀咕咕的说道:“你让我去我就去呗,唬人干什么?”
梁乙逋朝高雨略带愧疚的说道:“高兄,你看着时迁。”
王旁笑了笑,这梁乙逋刚刚还说他没野心,从私盐的行首,到有绝技的奇人,他倒是结交了不少,即便现在没有野心,将来想成事也不难。“没关系,全凭他自愿。”
“等等,你是王爷的朋友,王爷称呼你高兄,那你也是我高兄?!我当你小童可以,不过你不许打骂我,不说比王爷对我好吧,反正不能拿我当卖身的奴仆一样。你能做到,我就跟着你。”
小子,还谈上条件了。高雨一笑:“小逋,你这小兄弟也是爽快人啊!我喜欢!这么着,每个月十两银子,管吃管住。另外平时就跟在我身边,家务事不用你做,有家丁去做。这样可以吗?”
“行!我答应你了,我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就去找你们!”时迁说着大吃大喝着,他这可是冲着每个月十两银子,况且不用做家务,不去才是傻子呢。
“你知道去哪找我们吗?”梁乙逋问道。
“知道,不就是那谁谁谁那吗?”
“谁谁谁!对老人家一点都不尊重!”梁乙逋狠狠的拍了一下时迁头。
次日走到傍晚,离兴庆府只有十里地,梁乙逋打发手下人先行。“高兄,我带你见一个人去。”
梁乙逋带着王旁来到一座庄院,两个人下了马,梁乙逋上前叫门。门开了,里面的的家丁见是梁乙逋,急忙将他让了进来厅堂。“梁王爷,您稍等会,我这就去给你请萧老爷去。”
以前很少有人叫老爷之类的称呼。这十几年的光景,连口语变化都这么大。
高雨正在暗自思忖,梁乙逋带他来见什么人,不大的功夫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是乙逋来了吗?”好熟悉的声音,虽然有些苍老但十分洪亮。高雨抬头望去,一名老者走进厅堂,虽然年纪有六七十岁,但是依然虎虎生威。
“师傅,是我!”梁乙逋忙迎了上去。
这不是萧英吗?他怎么会是梁乙逋的师傅?高雨站在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场。
“师傅,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梁乙逋拉着萧英来到王旁面前。
萧英定睛一看王旁,他没有像梁乙埋一样惊慌失措,而是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高雨,嘴里挤出两个字“我靠!”
高雨心里一阵难过,当年忘年之交如今人在面前却不能相认,只怕今后要经历的这样的场面会更多。
“师傅,我靠是什么意思?”
“赞叹,赞叹!”萧英重复着当年的解释。高雨心中更加百感交集:“萧老先生,您好!在下高雨。”
“高雨?你不姓王?”
王旁摇摇头。
萧英十分失落的长吁了一口气,他没在说什么,让两个人落座,家丁有送上了茶。
“孩子,你来兴庆府干什么?”萧英问道。
梁乙逋把事情经过讲给萧英,萧英看着高雨问道:“你真的决定不回大理,也不在西夏为官?”
“是的,不瞒萧老先生,我已经吩咐我府上人,做点边境的生意,这样我可以有些资金,能做我想做的事!”
“你说道的边境生意是?”
王旁也不隐晦,和盐商勾结的事瞒不了梁乙逋,派人去大辽的事,他也不想瞒着萧英。
“你们两个跟我来!”萧英将两个人带到书房,梁乙逋朝外面看了看,院中并无人走动,这一举动让王旁意识到,梁乙逋和萧英之间肯定有秘密。
萧英拿出一本厚厚的账目:“高雨,你要是王旁那该多好。不过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既然乙逋相信你,我就赌一把!”
高雨接过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很多东西,萧英说道:“这是这十四年来,我搜集到的耶律乙辛和梁落瑶私通叛国的证据,包括耶律乙辛每次来西夏去哪里,他走之后西夏又有什么拖延欠债的对策。你刚说的那个边境的生意,我也明白。现在西夏人根本没打算还债券,他们让货币贬值的很快,以前三文钱换一斤米,现在要七八文,也就是说这些债务早就摊薄了,别看我不懂生意,不过当年王旁也多少给我讲了点注意的东西。这些都是我总结的,还有,西夏既然不打算还债,就低价抛辽债让他贬值,而我大辽皇上并不知情,所以现在辽朝那边的债券并没怎么贬值。现在我请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托你的人想办法带到大辽。我这里有一封我的亲笔信函,可以让你的人顺利见到皇上。”
高雨迟疑了一下,他回头看着梁乙逋,心中十分困惑,这分明是要辽朝和西夏决裂,虽然有这些彻底扳倒耶律乙辛,但是对于西夏有什么好处呢?
梁乙逋点点头:“高兄,拜托你了!我不想让皇上割地给大宋,当然也不希望有朝一日辽国发兵攻打占领西夏。你不送,这些东西辽国也早晚会知道,到时候吐蕃,大宋加上辽朝的四面三面夹击,西夏再无立足之地。”
从梁乙逋的话里,高雨听出了他的纠结,对于西夏梁乙逋的情感十分矛盾,这不排除萧英平时的灌输。他接过了账目又递给萧英:“萧老先生,我明天要进皇宫,这些先放在你这里。我一定会来取的!”
萧英点点:“明天你要小心,你长得太像一个人了。而且,西夏能有阴招对付辽国,是因为西夏有高人。”
王旁刚想问是谁,梁乙逋的飞镖又飞了出去,就听门外说道:“哎呦,我快你更快,我还没落地呢,打到小爷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