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王旁的话,杨义贞哈哈大笑:“镇南王果然爽快!既然你有诚意,那我也要拿出诚意来才对!”说着,他啪啪的两击掌,立刻走过来一个随从。杨义贞在他耳边低于了几句,那人转身而去。
杨义贞自斟自饮胸有成竹的说道:“王爷应该知道邕州和交趾大理交接处有个叫广源的地方吧。”
王旁的脸上保持这微笑,心中却暗想,广源是瓦壮的老家,而且自己在广源也有矿山,只是来了就急着处理邕州的事,一直还没来得及去一趟,他忽然提起广源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那几个矿?“广源地处邕州境内,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知道就好,广源与交趾,大理之间都有山脉相隔,这里崇山峻岭地势险要,思琅山中我有藏兵一万。大理与交趾交界黑河等地有我藏兵八千,在加上我四处的追随者,我如果说我有两万兵力,这算不算多呢?”
“哗!”贾庆用赞叹的语气,羡慕的目光看着杨义贞;就连看着楼下歌妓表演的欺丁,也转过头来。
要说两万兵力放在大理这不大的国家,可是不少,尽管杨义贞语气中有炫耀的成分,但王旁知道在宋代发动政变,有的时候根本不用千军万马。就像他在辽国,耶律宗元政变只有千八百的兵力。当然,耶律宗元是失败了,但对于当时交通信息相对闭塞的时代,谁掌握住了时机,谁就有胜算。
杨义贞不无骄傲的说道:“高国相,你白崖的兵力也不过五千吧?加上你和甸等地,估计最多也就两万兵力。但如果段思廉不信任你,恐怕你要调兵也不会再是件容易的事吧。”
高智升心里暗自发紧,杨义贞对自己的兵力可以说的上是了如指掌,但这时他也不会被杨义贞吓住,他呵呵冷笑了两声,并不理会杨义贞的问话。
“镇南王,我就是抛开欺丁少主的吐蕃相助,也不向你求助,你说我有没有能力自己杀回大理?”
王旁笑了笑:“有,而且起码有六七成的胜算!”
杨义贞自负的神情又重了些:“我要的可不是六七成,我要的是十成,所以,我这不就来请镇南王您帮忙来了吗?”
“这个忙可不是请我帮忙吧?!不过,如果需要银两,这两万大军也不是小数字,人吃马喂杨兄的经费从何而来?二来,杨兄若是找我搬兵,怎知道朝廷一定会准我发兵呢?”
“银两?银两我就不麻烦镇南王了,需要的时候我东北交趾抢点,西北大理掠点,再或者大宋边上溜达溜达,打谷草也够了。而且,这三不管的地界,都以为是邻邦骚扰我多准备几套衣服旗子就是了。镇南王你觉得我用这招来回混,是不是保身之上策啊?哈哈”
杨义贞说的大言不惭,王旁却听明白了,这家伙打着交趾的旗号抢大宋和大理,再打着大宋的旗号去另外两处打谷草。难怪总传说边境不太平,原来竟是此人捣鬼。尤其他这么大胆子竟然来到邕州城内,与自己面对面谈条件,想必他也有一定把握,交代好了军中的事。想到这,王旁有些起疑,难道这杨义贞已经摸清了邕州的实力,或是已经在邕州之内埋伏好了?
正想着,忽然见刚刚走的侍从带着几个人来到楼上,他们的动静实在引人主意,四五个大汉押着三个人。有两个武士一样被押着的,是五花大绑嘴也被东西堵上,还有一个比较瘦,一身富贵公子打扮的人,头上用布罩着,被人绑上手牵着走。
满春院老鸨伙计可是从来没见过这阵势,急忙迈着小碎步跟了上来:“哎呦,几位大爷,咱这可不是官府公堂,您几位这是干什么,要是出了官司我们这小买卖可担待不起哦!”
杨义贞一瞪眼:“怕啥,他们是欠钱,我这是催账。你看这位……”他一指王旁:“镇南王在此,你还怕给你这院子惹事吗?还不快退下去!”
“镇,镇南王……”老鸨迟疑的看了看王旁,心说难怪觉得眼熟,可她也没想到镇南王能到这种地方来。听杨义贞这么说,她也只好转身下楼,一边走一边催着楼廊边侍候的伙计:“可吓死我了,你赶紧去催催林姑娘啊。”
她心里可是着急,说好今晚林姑娘出来献唱,这要不是突然见押着五花大绑的人,楼上楼下已经有客人在催问了。反而杨义贞这一带上人来,到让这大堂中安静了下来一阵。
王旁也没想到,人被押来了这么快,这来回的时间估算,杨义贞关人的地方就在这满春院之中,看来人的身形,王旁知道自己没猜错。
人被带到桌前,随从摘下赵顼头上蒙着的布,赵顼眼前光线一慌,他忙眯起了眼睛,随后使劲的看着眼前的情形。当他看到王旁,立刻喜悦之情跃然脸上:“哥哥……”
赵顼喊王旁哥哥,那可是发自内心,毕竟十几岁开始两个人就一直交往很深,外人在场赵顼有王爷或者太子的架子,私下里他也经常这么叫。尤其是眼下刚刚一场虚惊,所以叫的格外亲热。
王旁一板脸,生气的说道:“你这小子,擅自离家,要不是杨兄关照,你就要给我惹出大事来了。”
杨义贞看着两个人,本来他也多少怀疑这个王页的身份,现在见两个人对话,确信是兄弟无疑。:“哈哈,这位兄弟受委屈了,你们兄弟重逢是好事啊。镇南王,不知者不怪,杨某多有得罪。来人,把他们放了!”
杨义贞话一处,贾庆吓了一跳,这么轻易就把王旁要的人放了?杨义贞这是什么意思?他急忙拦住说道:“慢着,杨兄,这人就这么放了?”
“当然,你难道没看出来镇南王与我合作的诚意吗?他是试探我,所以说人我先留着,可以商议大计。可人在我这,我们之间肯定会有芥蒂。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放人,镇南王应该没意见吧。”
贾庆脸都白了,如果这会王旁翻脸,那他们可都没法出邕州了。
王旁头脑中也飞快的揣测这杨义贞的意图,他既然敢放人就有防备,就算是他的空城计,如果自己反手捉他,那他在邕州广源附近的兵就成了祸患,更何况事情恐怕远没有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好!杨兄果然也是爽快之人!高国相,既然如此,麻烦你将我弟弟送回府上。我在这里陪几位,等时间差不多了我亲自送杨兄到城门!”王旁一边安抚这杨义贞,一边暗示高智升赶紧带赵顼离开这里。
“嗳,既然是镇南王的兄弟,那也是我兄弟,我还没向这位小兄弟陪不是呢!坐下一起喝!”
赵顼还在迟疑,忽听楼下一阵喧哗,几个人一同警觉的向下看去,却见老鸨爬上了歌妓表演用的台子,抖着手帕笑着招呼说道:“各位看官今天可是来着了,咱们杭州满春院总号的头牌林秀秀姑娘马上就要为大家献唱了。”大厅里立刻热闹了起来,胡哨声击掌声此起彼伏。
“嘿,杨兄,你可真会挑时候啊!”贾庆坐的离楼廊远,他探起身子朝楼下望去,只见从楼廊处转出四名女上了台子,这四名少女都是十六七岁,手中各那笙管笛箫乐器,一个个水灵灵的,身穿抹胸的长裙,肩头披纱若依诺现的肌肤和完美的曲线。她们身后一浓妆红衣少女,纤腰扭动走上唱台,这女子省的十分娇媚,宛然一笑已经让欺丁口水差点没滴到台下。
王旁看了看,这几个女子虽然都算中上等,但却如何也称不上头牌。红衣少女坐在筝前,十指转动筝乐之声响起,如高山流水一般,少女轻起朱唇吟唱到:“云鬓裁新绿,霞衣曳晓红。待歌凝立翠筵中,一朵彩云何事下巫峰。趁拍鸾飞镜,回身燕□空。莫翻红袖过帘栊,怕被杨花勾引嫁东风……”
“好!”这桌之人似乎已经忘记刚才事,贾庆没心没肺的喊开好,就连杨义贞也眼睛直勾勾的被这红衣女子吸引。
王旁看了一眼赵顼,赵顼撇了一眼楼下皱着眉不做声,王旁知道,这首词的作者是南唐后主李煜。如今,歌楼妓馆尤其喜欢吟唱柳永的填词,通俗易懂风月无边,很少有人能会唱或者敢唱亡国之君的词,也难怪赵顼会一皱眉头。见杨义贞欣赏的兴起,王旁既不催促也不打断,任凭赵顼站在身边。这小子也要冷淡他一会,让知道知道瞎跑是不行的。
眼见这女子唱罢,众人一阵喝彩,杨义贞朝老鸨喊道:“让这小娘子一会到这桌来大爷有赏”
那红衣女子朝楼上看了一眼,宛然一笑。开口说道:“谢谢这位大爷,小女子一会就去。刚刚我为林姑娘暖场,下面由林姑娘出场。”她话音落下,只见四个汉子搭着一顶纱帐,帐中端坐一名女子,双脚垂在账外。
一双绣花鞋,金丝银线和鞋尖上的珍珠在灯光下耀耀闪光,宋人疯狂痴迷的三寸金莲露在账外,立刻引来场中众人一阵尖叫。人们的目光都被引到了那双美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