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第二天去爷爷房间找寻这个线条是什么东西,早上起来后,刚吃完早餐,正准备去爷爷房间弄清楚那线条是什么。
刚出内堂就看到一脸疲惫地父亲杵着拐杖走了过来,一番交谈我才知道与爷爷遗言中约定焚尸的日子只剩半月余,再加上路上肯定得耽误不少日子,算算脚程也差不多该出发,所以我必须今天晚上准备出发,这是我第一次独自出门家,所以一整天自然免不了父母连番的叮嘱,我也得准备收拾,一个忙碌便将所有疑惑压了下来,全家人忙忙碌碌一整天,才准备妥当
那副诡异的纸片,父亲身上诡异的淤痕,以及那莫名其妙的包子,我根本来不及细细思量,便在父母的叮嘱中赶着马车出了门。
这虽然是第一次独自出门,但是胜在路线还是比较清楚,从我记事起,每年清明全家都会随爷爷回到信安边陲一个古老的深山里祭祀祖先,我记得那是一片很深的山谷,四周悬崖峭壁,山谷底部是一片鲜红的杜鹃林,爷爷每次都会让全家恭恭敬敬地对着杜鹃林扣头,然后焚香烧纸,并且再三叮嘱家里人不可进入林子里,惊扰了先祖。
幼时我不懂事,而且很好动,心里暗自腹诽: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坟冢墓碑,连一个突起的坟包都没有,爷爷是不是老糊涂了,哪里是什么祖地……
但是那几天爷爷的脾气特别不好,动不动就像发疯似的,在那一片开满杜鹃花的山谷里,又哭又笑,嘴里喃喃自语道:“六叔,小狗子,铁娃什么的,我自然不敢触霉头,再加上那几天老爹好像知道我心里的小九九似的,只要去祭祖一直与自己形影不离,片刻都不让我离开他的视线,所以我虽然去过好几次,但一直没有机会进去林中。
我一边回忆着儿时的记忆,一边躺在马车就着油灯,掏出爷爷的手札随意地翻起来,不知不觉我便来到了一片茂密的山林里。
“根爷,根爷……”就在这时我隐隐听到身后传来瓮声瓮气的喊声,声音急切惶恐,透露出深深的诡异。
我回过头,看到远去茂密的树丛里钻出一个人形的东西,就着朦胧的月光,只见一个像猴子一样披头散发的东西向自己扑来。
大半夜跑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怪物,我瞬间,觉得寒毛都竖起来,急忙一拉缰绳,准备挥鞭开溜,就在这时那个像猴子一样的怪物又喊了声:“根爷,救我”
话刚尽,还没等到我反应,那怪物就蹿到马车正前,我定眼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原来是镇里泼皮,候麻子……。
说起这个麻子,全镇之人那可是谈之色变,因为这个人,好吃懒做,是个十足的泼皮无赖,生得是尖嘴猴腮,满脸麻子,所以就叫他候麻子。这人不知道是几年前流浪到这个镇上的,当时镇东头的老更夫,在路边发现了只剩下一口气的麻子,遂发善心将其带回家,并好心请郎中救活活了他。
他在老更夫家,整整养了三个月,吃得是人都胖了三圈,更可气的是老更夫好吃好喝供着他,他还三天两头偷更夫家里的东西去卖,换着抽大烟,最后老更夫实在忍无可忍,便将他赶出了门。
没想到第二天他便回来了,倒在老更夫门口,发泼耍赖,惹得四邻八方过来围观,他见人一多就更来劲,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着说什么家里祖传的宝物被老更夫私吞了,并拿出条破腰带,说什么老更夫不还他祖传的宝物,他就只能在老更夫家上吊,说完便把腰带栓到老更夫家正梁上,作势将脖子挂上去,老更夫是孤家寡人,老实巴交,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吓得六神无主,还是村民七手八脚急忙拦住他,
老更夫无奈只好将家里什么值钱的东西都给了他,再到后来听说他把老更夫家败了精光,房子都抵押给了镇里的富户,最后就住到山上义庄去了。
反正这个人谁遇到,谁倒霉,心情好敲诈你几个大钱,你还得拜神称谢,重则死赖在你家,吃你,喝你,穿你,用你,直到自己住厌为止,这种人无亲无故,烂命一条,遇到他只能破财免灾…………
“三爷救我……”王麻子跪在地上扣头不止,嘴里哆哆嗦嗦地哀求道,
我回过神来,只见衣服破破烂烂的,瘦得皮包骨头的王麻子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布袋,跪在马车前哀求着…………
因为自己以前和镇里的毛孩子,替天行道。经常有事没事就修理他,本来按说他见到自己应该跑得比兔子快,现在竟然拦住马车,
想到这我顿时忍不住调侃起来:“哟,原来是候麻子啊,你这是干嘛!皮又痒了吧……”
候麻子那像绿豆一样的眼睛,闪烁着惊恐的光芒,不时地侧着头向山口那浓密的林子望去,似乎背后深林里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见我出言调侃,遂一咬牙像耗子似的钻进了我的马车,随着麻子钻入,我顿时被他身上的臭气熏得胃里只翻涌,也来不及赶他,跳下马车扶着旁边的小树呕吐起来……
过了半响才感觉肺里的空气变得清新起来,胃也平复了,我随手解下腰带绑在鼻子上,做个简易的口罩,挽起衣袖,抡起拳头就钻进马车,进去一看发现那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马车里满目狼藉,我心里那叫一个恨啊,侯麻子,是出了明的三只手,而且这货偷东西基本雁过拔毛,什么都不放过。
我一边心里暗暗问候候麻子祖宗十八代,一边寒霜着脸去收拾被那个家伙翻得乱糟糟的行李,收拾妥帖后,我检查马车里面的东西,这一检查我顿时满头雾水起来……
心里忍不住嘀咕……
“怪了,东西一件没少”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又检查一遍,发觉东西还是丝毫不少。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
“嘭嘭……”
像什么东西踢木板似的沉闷声,原本寂静的深夜,突然传出的声音越发外令人毛骨悚然。
“谁,我……可有刀哦……”我握着父亲送给他防身的匕首警惕道。
声音嘎然而止,开始我以为出现幻觉,遂摇摇头,暗暗骂一声:“格奶奶的,真他娘晦气,等回到镇上要侯麻子那货好看……”
话刚尽,那嘭嘭的声音越发急促起来,好像是在竭力传递着什么,这次我听清了,是马车附近传出来的,我以为是有什么东西钻到马车里出不来,遂翻开门帘向后一看,什么也没有,只有爷爷的棺冢静静地躺在那……
于是我硬着头皮走下马车,围着绕了一圈仔细检查马车周围,发现什么也没有,这原本是山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心里免不了有些发虚,遂不敢多做停留。
匆匆跳上马车,一个鞭子甩出,马儿吃疼,放开脚丫狂奔起来,在一阵猛烈的颠簸中我跑了半宿,终于在鸡打鸣前前来到了一个早已弃乱的义庄。
眼看天色将明,想起父亲说的“鸡鸣不可行,天亮伏”的禁忌,遂来不及不多想,将马儿赶到院子里,匆匆卸下棺冢,摆入内堂,在旁边燃起火堆,突然一阵睡意袭来,我便斜斜地靠在棺材旁的柱子上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
“嘭嘭,嘭嘭…………”迷迷糊糊一阵诡异的声音又响起来,我竖起耳朵一听,顿时冷汗都吓出来了,因为声音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