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有舍才有得,要想得到,就必须先舍弃。万磊舍弃了在大华民国的一切权势名利以及闲适的生活,不远万里到新大陆去重新创业,这让寻常人很难理解,不过他自己知道,暂时的舍却,是为了得到更多。
孟子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万磊知道,自己在中原事业已经达到巅峰,如果再在中原混,就要开始走下坡路了。虽然凭借自己积累的名望和人脉,万家肯定还能兴旺很多年,不过这想啃老本下去,万家衰败是迟早的事。
所谓鸡蛋不能全部放在一个蓝子里,正是为了规避风险。万磊举家远赴海外,除了规避万家家道中落的风险之外,也是为了给大华民族多上一道保险,以后在大东洲站稳脚跟了,大华民国这边就算出了问题,也不至于危害到民族的根本。
在这种舍与得之间的权衡中,万磊才做出远走海外的决定,再说了,他才年近四十,远未到退休的年纪,心底还有再创辉煌的冲劲,大华民国那边的事业已经到了巅峰,另搭舞台才能有所作为。
大小东号三月初出海,三月初四早晨就到达了中继站——琉球国。琉球国位于中原以东,与中原一衣带水,在明洪武年间,朱元璋为方便该国贡使往来,赐闽中舟工三十六姓,教该国造船技艺,可以说,该国与中原关系密切,移民都有很多。
早在十二年前,北平军海军舰队占领了东海南海,琉球国就此失去了万国津梁的地位,国家日益困顿。十年前,察度王世子武宁在大华民国的支持下,打败了篡居中山王位的权臣巴志,之后又相继征服了山南国与山北国,最终一统琉球,成为琉球国的国王。
然而武宁的好日子并没有就此到来,因为北平军的海上封锁,琉球国一直陷入缺衣少食的困境之中,只能靠劳力输出维持生计。而大量壮劳力被“卖”到台岛与琼州岛,妻离子散何其悲惨,这引起了极大的民愤,各地起义不断,严重危害到国家的安定。
武宁背后有大华民国的武售支持,这么多年来虽然次次都能平叛成功,但是个人威权也被极大的削弱,一些功臣悍将开始拥兵自重,王权慢慢地被架空,现在的他,几乎沦为了签字盖章的工具,与傀儡无异了。
为此,武宁多次派密使前往北平城求助,不过每次都被拒绝了,理由是大华民国不干涉他国内政。武宁失望之余,更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被底下的权臣取而代之,到时侯就是全家死光光了。
其实,武宁实在是太傻,万磊多次拒绝他求助的请求,这其实在暗示他:他国内政,大华民国不会干涉,但是一旦事关大华民国内政,那就一管到底了。如果想保住小命,就得识相一点,把琉球国白送给大华民国,这样对大家都好。
武宁这个家伙死不开窍,万磊这一次路过琉球,自然要去当面锣对面鼓地开导他一翻,争取为大华民国争来一个岛国。
这不,大小东号就停靠在琉球国国都首里城外的海面上,旁边还有四艘护航的军舰。琉球国发现六艘大船出现,直接就举国震惊了,马上派出使者来问候,生怕这些大船是来攻打他们的,毕竟琉球国实在是国小民寡,根本扛不住这么强的武力。
来使一打听,知道是大华民国原大总统,现任开国公万磊路过此地,更是不敢怠慢,实际掌权的琉球国相南隐马上亲自带人前来拜见,同时还带了很多礼物,希望能快一点把这一尊大神给请走。
至于绑架万磊勒索大华民国的心思,南隐也只是心底里想想,根本就不敢实际动手,且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是侥幸成功了,那等待他的就是大华民国最无情的镇压,因为万磊俨然就是大华民国的国父,不要说绑架,就算是有一丝不敬,那都是严重的挑衅大华民国的尊严。
“贵国国王何在?是否安好?”万磊在大东号上接见了南隐一行人,因为没有见到琉球国王武宁,所以脸色有些不高兴。
“谢开国公阁下关问,鄙国国王殿下身体确实有痒,不能亲来拜会阁下,实在是失礼,殿下遣下臣代为前来,以告不敬之罪。”南隐忙道,由于经常与大华民国打交道,他练了一口顺溜的汉语。
“既然贵国国王有痒,那本公就在此地多候几日,反正本公已经退休,多有闲暇。”万磊自然不会听信南隐这一派推脱之言,又道:“本公还带有数位名医随行,请他们上岸为贵国国王诊视病情,说不定能快一点治好。”
万磊摆明了不见到正主就不走,南隐顿时就急了,忙道:“谢阁下挂怀,国王只是偶染微痒,静养半日就好,明天必定亲来拜会国公。”
“这就好,当年贵国国王出使北平,与本公甚是相得,近年来只因国事繁忙,一直未曾有时间回访,这一次不远千里而来,怎能不会一会友人。”万磊淡然笑道,意思却十分明显,你小子不把傀儡国王请出来,就别想好过。
“狗屁友人,如果真是友人,大华民国就不会把琉球国往死里封锁了。”南隐强忍着骂娘的冲动,最后只得唯唯诺诺地答应,说马上就去请国王过来。
送走了南隐一行人,万磊只在船上等了几个小时,中午时分南隐就把国王给“请”来了,不过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一直站在武宁的身后不肯离开,直到万磊出言轰人,才能把他支开。
好不容易才摆脱权臣的监视,此时的武宁百感交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境况下与名扬天下的大华民国国父见面。
“万某与殿下一别十数年,不知殿下过得可好?”万磊明知故问,当傀儡了,还能好个屁。
而武宁之所以混得这么惨,其实也是万磊在背后捣鬼,他为了和平解决琉球问题,一早就开始扶植与王权抗衡的势力,以逼迫琉球国王向大华民国“卖国”以求保身。
“谢阁下挂怀,不谷无德无能,上不能安国,下不能抚民,实在是有愧于国,更是有愧于先祖。”武宁脸色黯然,他虽然有心向万磊求助,但是不知万磊此行何意,所以不敢明言,只是言语试探。
“听说贵国有权臣犯上作乱,此事当真?”万磊不再打哈哈,直奔主题。
“不谷才德欠佳,威权下移,实在羞愧。”武宁苦着脸答道。
“其实,殿下多次派使者来求助,我都是知情的,只是我大华民国自有规矩,不会随意干涉他国内政,所以一直不便于出面干预,希望殿下能理解万某的苦衷。”万磊略带歉意地说道。
“阁下言重了,这些事都是不谷失德所致,那里怪得了他人。”
“不知殿下以后打算如何自处?”
“不谷亦不知,只是过得一日算一日。阁下深知韬略,不知能否为不谷指点迷津。”
“琉球国虽小,却也是一个主权国家,按理说,万某也不便对贵国内政指手划脚。不过出于私人的情谊,万某倒可送殿下两个字。”万磊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舍得。
“舍得?”武宁一皱眉,“不谷愚钝,未能领会其中之意,阁下能否细做指教。”
万磊微微一笑,道:“有一个故事,不知殿下是否听说过。以前有两个身怀万贾的商人乘船过江,船到了江心不幸沉没,商人甲舍不得扔掉身上的金子,游了一阵就力竭沉江。商人乙为了保命,把身上的金银全部扔掉,最后顺利地游到了岸边。殿下现在的处境就如同那两个落水的商人,不知殿下是想当商人甲还是商人乙。”
“这个……”武宁又是一皱眉,反问道:“阁下的意思是,不谷要舍却王权才能保身?”
“确实如此,不过舍却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如果舍却得不对,那也无法得。”万磊又是神秘地一笑。
“还请阁下明示。”
“现在殿下已经无法保住王权了,肯定要舍去才能保命。至于舍给谁,这就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如果把王权舍给权臣,这是授人以柄,殿下依旧是鱼肉,很难争得一线生机。”
“那要舍给谁?”武宁忙问道。
“谁的实力最强且最守信用,就舍给谁。”
“阁下的意思是,舍给大华民国?!”
万磊点点头,道:“你只要发表一个共和声明,将琉球国和平并入大华民国,北平军才会出面干涉琉球政事,为了安定民心,北平方面肯定会优待王室,如果你想留在琉球,北平军自然会派人保护;如果你想离开,大华民国也会有你一席之地。当然,如果你想跟我一起远赴海外创业,我也欢迎,以后甚至还能给你一块不小了琉球国的封地,让你重建家族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