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玩阴谋,玩死你!”万磊看着方孝孺气急败坏地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冷笑。
不过也难怪万磊得意,他早就知道建文帝要搞缓兵之计,他索性也来个将计就计,现在计略成功,只要北平军消灭掉建文帝唯一可以倚靠的耿璇援军,那建文帝才会真正地陷入绝望之中。
而万磊明知道这支军队是建文帝的援军,却装傻充愣,硬说这支军队是趁火打劫的贼军,北平军消灭贼军救金陵,多少伟大无私啊。而建文帝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因为说起来,他们明和谈暗中调援军这种事就见不得光,争辩起来只会自打嘴巴。
万磊一个小小的伎俩,就能起到乾坤大挪移的作用。方孝孺只能带着一肚子气离开,而当他回到金陵城时,炮声已经停止了,不过不知道战局如何,金陵城内陷入一片焦急与惶恐之中,建文帝更是心焦,因为耿璇的援军是他最后的指望了,如果战败,那真是……
正当建文帝惶恐与焦急地等着战报,连晚饭都吃不下,子夜时分,江边又传来鸣鸣的气笛声,响彻整个金陵城,听起来让人心寒,像是丧终的哀鸣。而就在这时,金陵城东门,出现一人一骑。
“开门,开门……”微弱的喊声传上城头。
“圣上有令,严禁开城门,任何人非有特旨不可进出。”城头的守将大喊道。
“我是耿璇,快开门,我有要事要马上禀报皇上。”
城楼上的人马上扔下一把火把,亮光中果然闪现出耿璇的面孔,而且只有一人一骑,连铠甲也没穿,样子还十分狼狈,守城的大将皱眉问道:“耿大将军,怎么只有你一人?大军呢?”
“一言难尽,快开门,晚了就来不及了。”耿璇急道。
“现在天色已晚,按律严禁开城门。”那守将皱了下眉,就道:“来人啊,入下竹篓,吊耿将军上来。耿将军,委屈您了。”
很快,一个竹篓被放下,耿璇也懒得多说,爬上竹篓被吊着上了城楼,之后跟守将借了一匹马直奔皇宫的方向,至于守将问及军队的事,他却只字未提。
皇宫内,焦急地在大殿上来回走动的建文帝很快就收到了耿璇只身回京的消息,马上召其入宫见驾。而众臣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就如悬起了一块大石,因为他们不用猜也能想到,援军很可能已经完蛋了。
“驸马都尉耿璇拜见。”殿下传来太监的唱喝声,建文帝直接下令宣他进殿,一见面就急问:“援军可曾到达?”
“罪臣罪该万死,援军,援军并未到达,只有罪臣一人到达。”耿璇跪趴殿上,连头都不敢抬。
“十万军队,居然只有你一人返回,其他人呢?”建文帝急得从龙椅上跳起来。
“我军行到通州外,遇到北平军埋伏,敌军炮火太猛,我军被炸死炸伤近万人,将士们见无可匹敌,就四散逃逸,更有缴械投降者,罪臣斩杀多人,却无法挽回败局,最后将士尽皆投降,敌军只将罪臣一人放回。”
“陷师十万,尔居然还有脸回来见朕?!”建文帝气得脸都紫了,他早就料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不过当他听到准信时,依旧又急又气,忘了耿璇是他姐夫,恨不得马上让人把耿璇拉下去砍了,因为他最后的希望就断送在耿璇的手上。
“圣上息怒,敌军放罪臣回来,是给圣上带话,敌将说,金陵已经被重重包围,限时一天,如圣上再不退位,水陆两路大军就齐攻金陵,到时恐怕就是玉石俱焚,还请圣上三思。”耿璇低声道,连头都不敢抬。
“连你也背叛朕,来人啊,将他打入天牢,听候发落。”建文帝暴怒,然而,他的愤怒却没有引来锦衣卫的响应,因为援军被击溃的消息一传出,金陵更是乱成一团,大部分锦衣卫都闪人了,就连宫廷的禁卫都不知死哪里去了。
“圣上,大势已去,退一步或可海阔天空。”方孝孺出列,跪地肯求道,援军被击溃,他的最后一搏的计划破除,他已经找不到一丝胜机。
“圣上,看在金陵数十万军民的份上,还让圣上退位。”下面十数位文武大臣跪成一片,就连耿炳文也加入到请退团中。
“你,你们……”建文帝看着跪成一片的亲信重臣们,气得直咬牙,这真是君臣似鸟同林宿,大限来时各自飞,现在大限来临了,就算是再忠心的臣子,也弃君而去,另奔前程了。
“为了宗庙社稷,还请圣上退位。”下面一群人几乎异口同声。
“好,好,好,替朕似旨,朕,朕,朕退位。”建文帝瘫坐回到龙椅上,他算是明白什么叫众叛亲离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听他的,就算不退位,那又与被废有什么分别。
“圣上,退位并非一纸圣旨可以了事,还需知会大华民国,向之请降,若不然,大军还会攻城。”方孝孺低声道。
“那要不要朕自缚出降?!”建文帝瞪着方孝孺,怒气再起,“要不各位把朕绑了送给敌军,说不定还能换取富贵。”
“臣等不敢。”下面又跪成一片,倒不是他们不想,主要是大华民国还没有张榜赏购建文帝,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想冒险。
“不敢,尔等敢得很。”建文帝怒目横扫众臣一圈,霍地站起来,道:“朕已同意退位,尔等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后面的事,尔等自为之。”
建文帝说完,拂袖而去。众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倒也松了一口气,马上开始拟旨,并商议出城去向北平军请降的人选。众臣本着黑锅别人来背的原则,非常正常的是,方孝孺又被推出来当请降团的主使,毕竟当请降使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不定还会遗臭万年。
明知道是一个大黑锅,方孝孺最后还是要背,因为他不背就没人来背了,为了学生的性命着想,他这个当老师只能勉为其难了。而此时已经是午夜,他也不敢耽搁,直接就带着使团出了城。
大江之上,战船密布,每一艘战船上都是灯火通明,把大江都照红了,方孝孺一行人坐小船入江,依旧很快就被接引到夏-01号战舰边,而出乎方孝孺意外的是,万磊这么晚了居然还没睡,见来使来了,马上就同意接见了。
其实,万磊早就料到了后半夜事肯定不少,所以早早就睡下了,起来吃完宵夜,就坐在书房内悠闲地喝着茶,他的旁边还摆了一个立式的时钟,嘀嗒嘀嗒地响个不停。
“你们来了,坐吧。”万磊一听到方孝孺等人的脚步声,就一指自己下首的几张椅子,双眼还是盯着身边的时钟看,神情中却找不出一丝着急或欣喜的神情。
而就在方孝孺等人落座之时,时钟传出一阵清脆悦耳的钟鸣声,万磊终于把眼睛从时钟上移开,脸上露出一阵诡异的笑容,让方孝孺等人见了,心中不禁有些发毛。
“大总统陛下,我等奉皇帝陛下之命,特来请降,此是降书,请陛下过目。”方孝孺怕出意外,忙呈上事先写好的降书。
不过万磊却没接,而是端起茶杯,慢吞吞地说道:“各位是官绅出身,或许不知道什么叫过期不候,过期的商品怎么能拿出来卖呢?现在建文帝才肯投降,是不是有点晚了。这也就算了,你们居然拿死鱼来当活鱼卖,这可不行。”
“这,这,你,你这是出尔反尔,不守信用。”方孝孺顿时傻眼。
“不,不,不。”万磊抬起一根手指摇了几下,淡然道:“那是两天前出的价,谁让你们错过了行市。现在我们出的价是,建文帝退位,只能保留宫城和皇陵,所有皇产全部充公,而且每年的皇室优待费降为一万银元。”
“这,这可不行,说好的不进金陵,不没收皇产,优待费五十万,就该按说好的办。”方孝孺怒道。
“行市不等人,前天一个价,今天另一个价,明天可能会变成一文为值,甚至还要倒贴。如果你们想讨价还价,那好啊,这世上跟朱家有血仇的人很多,我部下就有很多狠不得将建文帝活剐的,我想我还是应该顺应民意,让他们好好地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反正皇室是一群寄生虫,死了也没几个人替他们惋惜,说不定还能上百姓拍手叫好。”万磊还是淡然无比的神情,不过方孝孺等人却被气得脸都白了。
“识相的,就乖乖地签了这一份降约,如果不签,我只要发布一份悬赏令,五万银元就能让一群暴民冲进宫城去,到时候恐怕就是鸡飞蛋打,不但什么也捞不着,恐怕连小命也不保。”
“尔等出尔反尔,这降约就算签了,晾尔等也不会守,不签也罢。”方孝孺真心怒了,站起来就要走。
“哈哈,你们到现在还没弄懂什么叫口头要约和合同的区别,白纸黑字写下来的合同,我们当然遵守,我们还不至于为了一万银元而丢掉多年来积累下来的信誉,不过口头的就当不得准了。我还是那句,要签现在就签,天亮之后,北平军就会做攻城的准备,到时候就不是这个价了。”